玻璃窗的反光映照出了江芷珊的臉,依稀看到她的淚奪眶而出。
江芷珊後知後覺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抹了一把淚,意外發現陸勤的手指動了動,她激動地找來了護士說明情況,指著陸勤問是不是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護士隻冷冰冰答複說會讓醫生跟進,委婉勸說江芷珊先離開。
江芷珊原本想堅持留下,可肚子忽然開始疼痛,離開前,她皺著眉頭最後看了一眼陸勤,才慢慢挪步往病房走。
每走一步,江芷珊都需要深深喘口氣。
懷孕對她來說也是一件極其辛苦的事情。除了長期臥床保胎,定期的監測和檢查必不可少,運動不能過度也不能少,飲食結構還必須達到標準。
可比起期待孩子的出生,這些都不是問題。
但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期待的不僅僅是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心底更希望是爸爸媽媽一起期待著寶寶的到來。
那樣,孩子才是最幸福的。
一想到這,江芷珊腦海裏不免又閃過陸勤那慘白的臉,肚子突然開始了劇烈的抽痛,她下意識托著肚子,艱難地喊了聲:“Help!”
無奈走廊上空無一人,這種感覺是以往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結合之前上過的課程推理,江芷珊猜測自己可能要生了。
肚子抽痛的頻率越來越高,江芷珊不敢再輕易走動,就近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盡力調整自己的呼吸,數著疼痛的頻次。
按理說她還沒到預產期,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反應,難道是孩子覺得陸勤會離開,所以迫不及待想出來見他一麵麽。
江芷珊已經快要疼得發不出來聲音,隻能盡全力敲擊著金屬坐椅,可收效甚微,外麵走過的人都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早知道剛剛不應該為了抄近路走這裏,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江芷珊無力靠在牆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沾濕了劉海。
不行,她得再堅持堅持,為了讓孩子能見到陸勤,為了那僅存的一線希望。
江芷珊用盡全身力氣喊了聲:“Help!”
好在外麵有護士經過,連忙跑進來扶住了她。
原定的生產醫院不是這家醫院,但此時江芷珊情況危急,已經來不及轉院,隻能請求她的主治醫生遠程協助。
在陸勤昏迷的時候,江芷珊也在經曆九死一生。
比起普通人來講,江芷珊的生產更危險,因為她隨時可能心髒驟停,加上還是早產,在場待命的不止有兒科,還有心胸外科醫生。
負責接生的婦產科醫生,壓力頗大,不僅要應對突**況,還要按照視頻會議裏醫學泰鬥的要求去做。
這一台手術,從早上七點,一直做到了下午六點。
期間因為江芷珊出血過多,臨時輸了血,情況非常凶險。
江芷珊聽到那一聲嬰兒的啼哭後,眼角劃過一抹淚,甚至沒來得及問是兒子還是女兒,便徹底脫力暈了過去。
新生兒被兒科醫生全方位評估後,直接帶去新生兒護理科住保溫箱。
這算得上是一家三口齊齊整整的一次曆險。
同一間醫院,三個人在不同的地方各自沉睡著。
江芷珊留觀完被護士推回病房的時候,臉色慘白,頭發貼在臉龐,淩亂而虛弱。
醫生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項,說明還有可能發生的危險,給朱慧心嚇到六神無主,幹脆連忙把能叫的人都給叫了過來。
她一個人快扛不住了。
那一周過得光怪陸離,以至於江芷珊後麵都快想不起自己是怎麽度過的。
她的病房裏每天來來往往好多人。
送禮的,幫忙的,還有留下傳授經驗的。
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總之不管誰跟她說話,都覺得像是隔了一層玻璃,聽不進去,容易走神。
看著女兒這樣不在狀態,朱慧心隻能做一回惡人,到點就立刻把客人趕走,讓病房重回安靜,讓江芷珊能充分休息。
還好有林曼和芷彤不遺餘力地幫忙,江芷珊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
“姐,你別太擔心,護士每天都會發圖片,BB很健康,能吃能睡。”
江芷珊垂眸,翻看著手機裏的照片,隨口問了句:“陸勤呢?”
“等今天醫生評估完,就知道能不能脫離危險了。”
江芷珊忽然抬眸,認真問道:“一周了還沒脫離危險,還有機會嗎?”
江芷彤不忍心騙江芷珊,更不忍心讓江芷珊難受,“萬一有奇跡呢,說不定明天就出來了。”
剛說著,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幾個人同時望了過去,是陸勤被人推了進來。
江芷珊幾乎在同一時刻就下了床,奈何剖宮產的傷口牽扯著太疼了,她隻能緩慢而艱難地挪動步子。
她忽然駐足往後看了一眼,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笑:“芷彤,真的有奇跡。”
盡管醫生說陸勤腦部受損,可能一個月醒過來,也有可能三五年後才醒,但江芷珊卻堅信陸勤很快便能醒過來。
自從陸勤住在自己身邊後,江芷珊謝絕了所有人的拜訪。
每天都在陸勤幫忙給他分享BB的近況,偶爾會盯著他那一頭的繃帶發呆。
這天,來了個不速之客,在門口被保鏢攔下。
“芷珊姐,是我,陳思越!”
江芷珊朝外看了一眼,陳思越正指著自己手裏的文件,衝著她笑了笑。
那份文件就是陳思越之前提到過的遺囑?
江芷珊皺眉,“進來吧。”
陳思越自來熟地拉開了椅子,坐在江芷珊對麵,“芷珊姐,這份股權轉讓協議,你可以簽字了。”
“遺囑呢?”
江芷珊語氣不怎麽好,一改剛剛對陸勤說話時的溫和。
陳思越愣了愣,“遺囑勤哥還沒簽字,不過你想看可以看看電子版。”
江芷珊拿起筆,連文件都沒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現在是不是代表我是陸氏集團最大的股東?”
“隻是協議簽了,還要去辦一下手續,不過你要是沒空,我也可以幫忙代辦。”
江芷珊翻開著遺囑,擰著的眉頭忽然舒展,看了一眼正在**躺著的陸勤。
“正好,等這些都到我手裏了,我就每天約不同的男人,體會一下做富婆的快樂。”
陳思越要裂開了,“芷珊姐,勤哥他不是情況穩定了嗎?”
江芷珊嘴角一勾,“陳思越,錢財歸我了,我怎麽處置是我的事情吧?”
“是……可是……”
江芷珊起身,背對著陸勤幽幽說道:“那我也可以考慮給孩子再找個爸爸。”
“江芷珊,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