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笛這一動作直接看傻了在旁邊默默吃瓜不敢說話的靈鹿、福祿二人,同時也罕見地讓一向冷靜自持的褚昀降大腦宕機。
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沈綰笛的腰。
沈綰笛一手托著木匣,一手固定住麵前褚昀降的臉,而後緩緩貼近。直到那股淡淡的檀木香同自己呼出的香甜酒氣交纏在一起之後,她才滿意地停止前進的動作,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褚昀降。
“你怎麽不說話了?褚昀降。”
甜膩溫軟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褚昀降目光沉沉,聲音莫名有些低啞。
“沈綰笛,下去。”
“我不要。”
沈綰笛直接一口回絕,她杏眼彎彎,得意地勾起嘴角。
“現在是我在你上麵,你得聽我的。”說完像是為了宣誓自己的主權,她還扭了扭腰肢。
褚昀降剛想說什麽,卻因為沈綰笛突如其來的動作倒吸了一口涼氣。
方才兩人第一次靠近的時候,因為是側坐著,所以褚昀降當時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這次因為麵對麵跨坐的原因,沈綰笛一動屁股,褚昀降就清晰地感覺到了來自另一個人的陌生體溫。
霎時間,他身體某個難以言喻的地方就控製不住地有了反應。
“下去!”
褚昀降又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多了些之前沒有的羞惱,隱藏在黑發後的耳垂也變得通紅。
倘若換做是平時,聽到褚昀降這般語氣,沈綰笛早就嚇得滾到一邊去了。可今天,應當是應了“酒壯慫人膽”這句話,沈綰笛即使聽出了褚昀降語氣中的那點羞惱,但是也不願意從後者身上下來。
她撇撇嘴,小聲地說了一句。
“幹什麽,我又不重,坐坐腿都不可以嗎?”
這是坐腿的問題嗎?這是還有別的因素啊!
褚昀降不希望在沈綰笛不清醒的情況下與之發生任何親密的接觸,那樣他會覺得自己是個卑劣至極的小人。
所以褚昀降手掌用力,想要將沈綰笛從自己身上移下去。
沈綰笛並不想從褚昀降腿上下去,所以在察覺到腰間的握力陡然加重之後,她慌忙舞動了兩下手,像個小孩一般。
“我不要下去!”這是清醒的沈綰笛絕對不會做的幼稚事情。
而褚昀降也害怕她可能會翻滾下去,隻能放棄握住後者的腰,轉而托住她的背。
“好,不讓你下去,別動了。”低啞醇厚如美酒般的聲音中摻雜一絲無奈和寵溺。
王爺,您的原則呢!
福祿在一旁委屈地咬著靈鹿的手帕,一臉欲哭無淚。
這要是換作平常,別說是這樣黏在王爺身上了,就連近他三尺之內都會被直接驅逐。像他這樣從小到大跟了王爺十幾年的人,也隻允許站在身邊而已。
終於不會被趕下去,沈綰笛也識趣地停止了胡鬧。兩人麵對麵,大眼瞪小眼,沒有一個人說話。
“啊!”
沈綰笛終於想起一直被她另一隻手托著的木匣,她將木匣放至兩人中間,大聲又自豪地說:“褚昀降,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送他的禮物?
所以說,這並不是琅岐給她的東西,而是她特意給自己準備的?
褚昀降眼中因為沈綰笛提到木匣而浮現的陰霾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那顆名為期待的種子又開始破土而出。
沒等褚昀降回答,沈綰笛就迫不及待地將木匣打開,然後拿出裏麵自己精心雕刻的玉佩。
玉佩在白色的月光下呈現溫潤的碧綠色,表麵的鏤空和半圓半缺的形狀讓人不難猜到上麵雕刻的圖案是個月亮。
而在玉佩的上麵,係著一串紅繩。看得出來紅繩確實有精心編織過,但淩亂的花紋和凸起的繩結難免讓人覺得有些粗糙。
這圖案精致獨特的玉石偏偏配個編得亂七八糟的紅繩,難免給人一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這玉佩上的紅繩,不會是那店家偷梁換柱、以次充好,隨便拿一個繩子糊弄的吧?”
看到玉佩的福祿終於忍不住,小聲吐槽道。
沒辦法,那紅繩相比起玉石來說,可差得太遠了。
而見證了沈綰笛編織紅繩全過程的靈鹿知道,自家小姐在那紅繩上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所以她用力地踩了一腳身旁的福祿,在後者痛呼出聲之前狠狠說道。
“閉嘴,跟你沒關係。你要是敢出聲,打擾到我家小姐倒無所謂,就怕到時候你家王爺生氣,直接扒掉你一層皮!”
聽到靈鹿的威脅,福祿硬生生地將痛呼咽了回去。
她說的對,如果他現在敢出聲破壞氛圍的話,自家王爺一定會把他的頭卸下來當蹴鞠踢的!
褚昀降耳目聰慧,自然是聽到了旁邊兩人的竊竊私語,但是他什麽都沒說,隻神情認真地看著沈綰笛和她手上的玉佩。
而已經喝醉了的沈綰笛自然也不會管其他人說什麽,隻是邀功似的向褚昀降說道。
“這枚玉佩是我親手做的,親手,你聽明白了嗎?這玉石上的每一塊圖案,每一根線條,都是我一筆一刀刻出來的!”
“當然。”說到這,她像是有點心虛,語氣也低了下去:“這、這上麵的紅繩也是我自己編織的,我知道不好看,但是我已經盡力——”
“好看。”
褚昀降開口,打斷沈綰笛的話。
早在聽到沈綰笛說“親手”二字的時候,他的視線中就全都充斥著那枚玉佩,和拿著玉佩的人。
他從小到大,從未都沒有收到過一件,是別人專門為了他而親手準備的東西。而現在,他有了,還是他心中的那個女子親手所準備的。
“非常好看。”
褚昀降又強調了一遍,語氣不似平常的冷淡和漠不關心,多了些鄭重。
“是、是嗎?”沈綰笛也沒想到,褚昀降居然一點都不嫌棄她自己做的玉佩。她握著玉佩的手微微用力,在褚昀降如水般的眉眼注視下,突然多了幾分羞澀。
“那、那你喜歡就好。”
“哦對了。”沈綰笛將玉佩翻轉過來:“這玉佩還有一麵。”
因為剛剛吸收了足夠的月光,所以玉佩背麵在一轉過後就散發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暖黃色。暖黃色同碧綠慢慢混合在一起,點亮了玉佩剩下的部分,逐漸構成了一個圖案。
那是一個冉冉升起的太陽。
褚昀降的睫毛微顫兩下,像是撲棱翅膀的蝴蝶,暴露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玉佩的月亮圖案背麵,竟然還有這樣一副畫麵。
待到暖黃和碧綠完全融合在一起之後,也象征著太陽和月亮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