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綰笛答應了之後,許瑞的麵容都亮了幾分。
分工結束後,大家各自分頭行動。
拿了白煙草的就去塗抹木屋,沒有拿白煙草的就自己去之前約定好的地方,在那裏躲藏起來,等待著眾人的回歸。
許瑞跟著沈綰笛,路過一個又一個木屋,將手中的白煙草的汁液盡數塗抹上去。
待到好不容易塗抹完之後,沈綰笛提著的心終於鬆懈了片刻。
這最危險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那麽接下來隻需要回到同褚昀降約定好的地方,然後等待後者點火便是。
而許瑞一直在後麵,老實本分地做自己的事情,沒有叫苦也沒有叫累,好像一下子就不再是那個什麽都做不了的許大少爺。
這倒是讓沈綰笛改觀不少,難得誇讚一句。
“辛苦你了,許公子。”
許瑞從黑暗中抬起頭來,身形幾乎高了沈綰笛快一個頭。
沈綰笛這才想起來,雖然她心裏一直認為前者不過是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富家少爺,但他確實已經是個實打實的成年男子。
“我也沒做什麽。”
許瑞的麵容閃過一絲猶豫,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又像是顧及什麽,沒有說出來。
沈綰笛看出許瑞的糾結,挑了挑眉,秀麗嬌小的麵容在黑夜中顯得生動無比。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許瑞咬咬牙,直接說出口,聲音在黑夜中顯得尤為明顯。
“朱娘子,我想同你說一件事。”
沈綰笛示意許瑞繼續往下說。
“我想說的是。”
“待這次事情結束回到潯州,倘若你和朱兄分開了,那能不能……”
“能不能考慮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今天晚上,許瑞跟在沈綰笛後麵,隨著後者一次又一次若有似無的靠近,他一直躁動不安跳動的心髒都在告訴自己。
他傾慕麵前這個女子。
他確信無比。
之前對於褚昀降,他隻是想要成為對方那種人;但是對於沈綰笛,他想的卻是要將這樣的女子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起來,不想讓對方受一點傷害。
如果這次窪地山匪事情結束了,說不定他們就再也不會有交集,所以許瑞思前想後,才想著現在同沈綰笛說。
麵對許瑞突如其來的告白,沈綰笛愣在了原地。
他不是喜歡褚昀降嗎?怎麽現在突然對自己……
“走了。”
一個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而後高挑瘦削的人影走了出來,是褚昀降。
他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人,似乎沒有聽到之前兩人說的話,隻低聲說道。
“都準備好了,過來。”
沈綰笛看見褚昀降之後,不假思索地就往那邊走,完全忘記了許瑞之前說的話,隻朝身後招了招手。
“快跟上。”
許瑞愣了一下,哦了一聲而後跟上。
所有人在窪地邊緣集合,最前麵的是褚昀降和沈綰笛。褚昀降掏出火折子,往前一扔。
砰——
之前原本還是黑暗的窪地上燃起熊熊火焰,帶來一片亮光。
寂靜的窪地突然出現許多聲音,有呼喊的、有奔跑的、有慌張的,窪地周圍巡邏的山匪也都一邊叫一邊跑過來,叫嚷著要滅火。
與之而來的,還有震顫的地麵——窪地外,有重重疊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還有士兵的呐喊和廝殺聲。
是趙統領等人!
他們肯定時刻在關注窪地這邊,見燃起亮光之後,便知道是褚昀降等人動了手,便直接指揮士兵,裏應外合。
窪地上雙方開始了廝殺,而沈綰笛等人便在窪地邊緣,靜靜地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切。
窪地上的廝殺時間像是過得很快,又過得很慢。
等到麵前的一切都慢慢平靜下來的時候,月亮又從雲層中鑽了出來。
趙統領騎著駿馬,踱步來到沈綰笛和褚昀降麵前,視線先從眾人麵上一一掃過,而後落在褚昀降身上。
“朱小子,辛苦你們了。”
還沒等沈綰笛他們說話,一個士兵就走了上來,將一封信件呈遞給趙統領,並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聽完後,趙統領原本沉靜的麵容上也露出幾分驚愕,再看了看信件,落在褚昀降身上的視線變得尤為複雜,裏麵有迷惑有驚訝也有恍然大悟。
而褚昀降麵色不變,一雙黑瞳沉靜如初。
趙統領突然屈膝,朝褚昀降行了一個下臣禮。
“下官趙岩,參見祁王殿下。”
祁王殿下?
趙統領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個個驚訝地看著人群正中間穿著短衫的瘦削男子。
褚昀降將趙統領扶起來,也沒有問他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隻是拿過後者手中的信件。
趙統領不敢有半句反對的話,任由褚昀降拿走信件。
沈綰笛湊了過去,挨著褚昀降,仔細看後者展開的信件。
信件上的字蓬勃大氣,自有筆鋒。上麵說的事情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大致內容就是承認了自己在潯州周圍做的事情,也承認了之前屠戮齊家莊的事情也是自己所為,自己同淩王殿下褚宵辰串通好,汙蔑褚昀降蓄意謀反。在潯州周圍潛伏,也是為了等待宮中的命令,好直接坐實褚昀降謀反的罪名。
信件的落款人,是大當家。
一切的罪行在小小的信件中展現無遺,而大當家,也在寫下了這封信件之後在火中自殺而亡。
一切的事情都塵埃落定。
十日之後,沈府內。
靈鹿從門外走進來,先看了眼**鼓起的包,確定自家小姐還在,這才放下心來。
“小姐,起床了,府上來人了。”
“嗯。”
慵懶嬌氣的女聲從**傳來,沈綰笛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睛。
自窪地事情結束後,她同褚昀降就一起回到了汴梁城,隨之而來的還有潯州的許威和趙統領,聯通大當家的信件,揭穿了淩王殿下的陰謀。
景明帝震怒,將褚宵辰直接驅逐至邊疆,貶為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又給沈綰笛和褚昀降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予以補償。
沈綰笛當然是美滋滋收下,但是據說褚昀降拒絕了這些賞賜,而是問景明帝另要了一份補償,至於內容是什麽不清楚,不過沈綰笛也不關心。
在外流浪了那麽久,回府中自然要好好休息,隻是怎麽突然有人來了?
待到沈綰笛收拾好來到會客廳,發現府上的人都聚集在此,沈父沈母、沈一沈二等兄弟姐妹都在,正中間坐著褚昀降,身邊有一個拿著聖旨的太監。
看到她來,太監畢恭畢敬地迎上來,將手中的聖旨打開。
“奉天承運,皇帝……”
這竟然是一封指婚的聖旨,而指婚雙方,便是祁王殿下褚昀降和沈府六小姐沈綰笛。
沈綰笛還在蒙圈中,這聖旨……
而褚昀降拿起聖旨,來到沈綰笛身邊,一向冰冷的麵容上顯出幾分溫柔的笑意。
“因為害怕你又會退婚,所以便向父皇要了指婚的聖旨。這次,你想退都退不了了。”
沈綰笛看著褚昀降,眼睛裏都是對方。
“當然不退!”
屋外,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了下來。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