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中年男子是陳潦的父親。他哪裏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麽貨色,冷著一張臉道,“你想說什麽?”

陳潦嗬嗬一笑,“我來和師叔比試吧,要不然陳清被傷到了可怎麽好。”

中年男子未置可否的看向林峰。

後者微微一笑,早有預料,於是對中年人一抱拳,“師兄,既然陳潦師侄想和我比試,說明這孩子進取心強,我們不好拒絕。您放心,我一定點到即止,不會傷著孩子的。”

誰TM是孩子啊!?陳潦心中怒吼著。他們和林峰其實差不多大,這不知哪蹦出來的小子耍什麽長輩架子呢!?

他氣得額頭青筋直跳,也不說話,當即跳到了台子上來。而林峰,也信步走上前來。

中年男子見木已成舟,也不好再阻礙,於是 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意思是他別太過分,就把兩把軟劍分發給二人,下台去了。

林峰觀察了一下手中的劍,基本和昨天他練的一樣,隻是並未開鋒刃,尖端也是鈍的,傷不了人。

另外,劍鋒上抹了藍色的顏料,用於確認打擊點和傷勢程度,這可是之前兩組比試時都沒有的。

看來這青年組,是要動真章了。

中年男人退出比試台,喝了一聲“開始!”算是打響了比賽。

他話音剛落,陳潦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斷喝一聲,利劍當胸刺來。那劍尖亂顫,猶如水銀瀉地,煞是好看,配上陳潦那張小白臉,還真的很有觀賞價值。

如果是昨天以前的林峰,遇到這種攻擊隻能退身閃躲。但今天,這等初級招式在他看來簡直如同小兒科一般。

他嗬嗬一笑,不退反進,針尖對麥芒的竟然將自己的劍尖精準的頂上了對方的劍尖!要知道,對方剛才的劍尖可是在極速顫抖的啊!

伴隨著弟子們的一陣驚呼,兩把軟劍受力,同時彎折起來,兩人也越來越近。林峰手腕微抖,將雙劍錯開,一挑之下將其震飛,挽出兩朵劍花,分別刺向對方的喉嚨和心口。

哎呀,好快的速度!陳潦心中一驚,剛才雙劍相抵之時,他就想錯開的,但身體跟不上腦子,被林峰搶了先。對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哪裏有隻練過一天的樣子!?

他被彈出去的劍雖還在手上,卻已無法及時收回,隻得向後一個仰身進行閃躲。

要是在平時,林峰麵對這種下盤不穩的對手早就一個掃堂腿過去了,但現在隻能用劍,他便用力一抖腕,變劍為鞭,用寸勁豎著甩了下去。

“啪!”“哎喲!!”這一劍,劍身平著拍在了陳潦的肩部,發出了一聲脆響。

陳潦痛呼一聲,雪白的練功服上被林峰深深的抽出了一道藍色的墨印,想必那衣服之下,也必是一道血檁子。

觀戰的中年男人麵色陰沉。他不會看不出,如果是在實戰中,林峰將手中劍微側,以鋒刃向下,那這一劍劈下去,恐怕就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林峰,果然如他所言,對“孩子”手下留情了。

陳潦一擊便被打中,感覺失了麵子,擺好架勢又是衝來。林峰以小幅度側身閃過他的刺擊,又退一步閃過橫劈,身形如同個滑溜的泥鰍般讓陳潦碰不到自己。

陳潦瘋狂的左劈右砍,卻怎麽也碰不到林峰的身子,就連他使出渾身解數將軟劍幾乎舞成了一個球形也碰不到。

他越打越納悶,簡直開始懷疑自己眼前的人物是不是幻覺,出手開始有所遲疑,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林峰看準機會,在他的又一擊下,身形一轉來到陳潦的身後,瞬息之間連出三劍輕點與身。

一下點在後心,兩下劃過後頸,三下纏上腳踝猛然向上一抽,動作一氣嗬成。

陳潦整個人都被林峰的鞭劍帶得飛了起來,重重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更是在處處的要害上都留下了深藍色的印記。

其他弟子都看呆了,沒想到青年弟子中的佼佼者,那個平時不可一世的陳潦,竟輸給了才入門一天的白邊師叔,還輸得這樣慘,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你……真是才練過一天軟劍?”陳潦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了一會,緩緩爬了起來,瞪著林峰問道。

他看不到身後的景象,但剛才被劍碰到還是有感覺的,知道自己輸得有多慘,隻是劍還在手上罷了。

“千真萬確。”林峰耍了個劍花,笑嗬嗬道,“不過師侄你也不必著急,畢竟人天賦有別,許多事啊,都是命裏注定。你隻要努力練個三年五載的,一定能趕上……”

“啊——!!”陳鋒被如此反諷,頓時怒不可遏。傷痛激起了他的血性,他打斷林峰話語,大喝一聲,這次不再玩花樣,將劍身繃直,速度頓時快了一倍,朝林峰的眼睛惡 的刺來。

這已經不是為了奪劍而做的佯攻,而是真正要殺傷敵人的招式。軟劍畢竟是金屬,即便未開刃,要是刺到眼睛上,輕者失明,重者傷及大腦要害,九死一生!

“陳潦!你幹什麽!”中年男子大喝一聲,已然要出手阻擋。但他在台子下麵,手中又無武器,哪裏來得及?

陳潦卻是鐵了心,反正到時就說是失手了,爺爺還會為了一個外人難為親孫子不成!他對父親的喝止置若罔聞,這一刺鉚足了全力,非要置林峰於死地不可。

他以為自己之前的攻擊被林峰躲開,是因為抖劍花速度慢了下來。在全力前刺的狀態下,軟劍如同一道電光閃過,林峰必然閃躲不過!

然而,又一件讓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林峰並沒有躲閃,而且和第一次一樣,同樣刺出劍去。

但這回,卻不是針尖對麥芒,而是劍尖抖動得不停,如同水波流轉。

二人相擊,一點距離轉瞬即逝,隻聽得一陣“嚓啦啦——”的雜亂金屬聲響,當人們再次看清之時,驚奇的發現林峰的軟劍,已如蛇般纏繞在了陳潦的劍上!

兩把劍互相糾纏在一起,幾乎變成了一把的長度。陳潦一驚就要往外拉,可沒想到兩把劍絞得異常之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卻根本拉不開。

林峰趁熱打鐵再次抖腕,軟劍如同跳繩一樣猛然一下晃動,自己的帶動了對方的,陳潦隻覺一股巨力從手上襲來,武器不受控製的脫手而出!

林峰伸手接住另一把劍的劍柄,雙臂一晃,劍便自然分開,分別倒提在手中,笑嗬嗬的對陳潦道,“小師侄,承讓了。”

“嘩——”圍觀的弟子們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看到了如此精彩的表演,他們算是大飽眼福,一時間看向林峰的目光充滿了敬畏和崇拜。

陳潦麵帶菜色,一言不發,灰溜溜的走下了比試台。中年男子也鬆了口氣,看向林峰的目光多了層深意,繼續主持比試。

林峰下了場站回原來的位置,隻不過這次,弟子們都熱絡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簇擁著他討教。連剛才跟陳潦一起嘲諷的那幾個,也過來了。

“師叔!你那招把對方劍纏上是怎麽做到的啊?太厲害了,我從來沒見過!”

“師叔,教教我們唄!”

“師叔,你這招叫什麽名字呀,要起個帥氣點的名字才行!”

陳渺也在人群之中拍著小手笑,“師叔果然好厲害呀!”

林峰友善的對孩子們知無不言,最後摸了摸陳渺的頭,笑眯眯道,“是渺渺給了師叔力量,師叔才贏的。”

“真的嘛!”陳渺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那作為回報,我要師叔陪我練劍!”

“好,等改天有空的時候,一定陪你。”林峰笑嗬嗬答應著,但心知,自己並不會再久住了。

當天下午,他又與上一輩的陳家人切磋了一下,學了一些高深的招式,又去探望了一下陳江,互相留了聯係方式,晚上則拜訪了陳洪。

“老爺子,晚輩是來辭行的。”在第一天來時的客廳裏,他又一次見到了陳洪。

老頭子捋著胡子,一看見林峰心情就好,笑嗬嗬道,“今天的事我都聽說了。第一次對戰就把軟劍用到了這種程度,小林啊,你沒有讓我失望。”

“都是您教導得好。”林峰道。

陳洪歎了口氣,“雖然想讓你多留幾日,但想必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他頓了頓,“老夫知道你藝高人膽大,但和影殺對戰,還是要加倍小心。”

“晚輩明白。”林峰一切均應下。

“如果在龍嶺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陳洪又道,“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應該互通有無。況且……渺兒也挺喜歡你的。”

林峰一愣,不知老爺子為什麽突然提起陳渺。要知道,與他相處的這段日子裏,陳洪一直對晚輩十分嚴厲甚至冷淡,這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了某個晚輩不算“正事”的事情。

他心念一轉,模糊道,“渺兒天資聰穎,將來必成大器。我會經常回來看您和渺兒的。”

老頭子點了點頭,又挽留了一番,才放林峰離開。林峰在陳洪的身上,的確感受到了一種家庭的微暖,這是他從來沒體會過的,心中有些異樣。

但是,他卻不能久留在溫暖之地。他還有他的任務,還有他必須要報的仇。

當晚,林峰下山回到了自己在大學城的住地,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消失了兩天之後的再度露麵,也讓一場針對於他的陰謀,悄然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