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木屐踩在青磚地麵的聲音響起。
江中市,路邊的街道上。
一身粗布麻衣、看起來八、九十歲的老人,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靜靜的望著坐在那喝湯的陳君臨,眸子中帶著幾分打量的意味。
這般舉動頓時引起了伍六奇的注意,但略一打量後,伍六奇就收回了目光。
因為他發現老人身上沒有任何武道修為的痕跡,和尋常老人並沒有什麽兩樣。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這老人明明和尋常老人一般,皮包骨頭般的消瘦,但莫名卻給人一種十分高大的感覺。
而且,他的腳上還穿著一雙木屐。
不過,此時已經入夏,天氣已經開始有些炎熱,像這般無事的老人穿木屐一類的涼拖也很正常。
因為木屐這類東西本就是大夏發明的,隻是多年前傳入東瀛,在東瀛興起,並流傳至今。
而大夏因為地廣物博,早早用橡膠皮革一類的涼拖取代了硌腳的木屐,這才使得常人以為穿木屐的都是東瀛人。
隻有一些上了年紀的大夏人,還保留著這樣的習慣。
所以,伍六奇隻是看了兩眼,就收回了視線,繼續抱著自己的紫色魔刀,像小跟班一樣的站在陳君臨身側,盡忠職守的充當著護衛的角色。
但就在這個時候,老人忽然走了過來。
他背著雙手,猶如尋常個老頭一般,來到陳君臨這一桌前,笑眯眯的問了句:
“年輕人,能讓老頭子拚個桌嗎?”
老人看著陳君臨,笑眯眯的問道,給人一種十分和善的感覺,莫名的就想讓人親近。
但陳君臨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眉頭微皺,答非所問的道:“一把年紀了,不好好在家呆著,何必來此,摻和這趟渾水?”
陳君臨說這話的時候,看都沒有看老人一眼,他的語氣很是平淡,就像常人閑聊一般,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但他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卻讓桌子旁的幾人動作都是一頓!
蹭的一聲。
一抹寒光閃過,伍六奇懷中的魔刀瞬間出鞘,如臨大敵一般的指著老人。
伍六奇手持魔刀,滿臉的戒備。
巫蠻兒也俏臉一冷,小手瞬間握住了腰間的蛇骨鞭,目光不善的看向老人。
連金木蘭都俏目微沉,體內靈力迅速流轉至手心處,蓄力待發,一副準備攻擊的架勢。
路邊攤上,頓時充斥著淩厲的殺機。
周圍幾個在路邊小攤桌上吃早飯的顧客,都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一臉的詫異:“哎,奇了怪了,怎麽突然感覺這麽冷?”
旁邊有人裹了裹衣服:“確實奇怪的很,剛剛喝湯還有點冒犯,結果眨眼就感覺涼風颼颼的,跟進了棺材鋪似的,後背一陣發涼。”
“嗬嗬……驟雨初寒,昨天下了一晚上的大雨,太陽一出來,地麵的濕氣全都冒了出來,感覺冷也正常。”
有年邁的老人笑著道。
其他人聞言,雖然還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付完錢後,匆匆離去。
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剛僥幸逃過了一難,沒有被幾名武道強者的殺意給席卷進去。
不然的話,別說他們幾人,即便是這條街,在那驚人的殺意籠罩下,恐怕都會化為一具具冰冷的死屍!
“嗬嗬……老頭子隻是想跟你們拚個桌罷了,你們這是幹什麽?”
麵對著金木蘭幾人淩厲的殺意,老人在微微一愣後,就搖頭笑了笑,然後自來熟的在陳君臨一側的長凳上坐下。
還不忘衝著老板娘喊了句:“老板,來碗胡辣湯和一籠包子。”
這才笑嗬嗬的看向陳君臨。
陳君臨瞥了他一眼,微微搖頭後,就擺了擺手,示意伍六奇收起魔刀。
攤桌上,冰冷的殺意瞬間消失。
伍六奇懷抱魔刀,如方才一般的繼續站在陳君臨身側,隻是他的一隻手一直扶著刀柄,以某種詭異的角度對著老人,使得他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刀出鞘,斬向對麵。
而巫蠻兒和金木蘭也是同樣的姿態。
三人都知道,以陳君臨的修為,自然不可能對一個普通老頭說出這樣的話。
他們看不出來,那是對方的修為太高!
連他們幾個都騙了過去。
這讓三人都暗暗心驚。
要知道,以他們幾人的修為,如果欺身到這麽近的距離,他們都無法察覺,那麽對方想要取他們姓名的話,恐怕也輕而易舉!
這讓三人十分的不舒服。
身為強者,沒有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尤其是伍六奇,身為頂尖的刺客,神境大成修為的強者,他最為擅長的便是隱藏和觀察,可現在被一個老頭騙了過去,這讓他愈發的警惕起來。
但老人麵對這樣的局麵,隻是嗬嗬一笑,擺了擺手道:“別緊張,我老人家隻是過來跟你們吃個早餐,不是來跟你們打架的。”
說著,等老板娘端來早餐後,他還真跟個沒事人一樣的吃了起來。
類似情況的,還有陳君臨。
從剛才到現在,除了說了那麽一句話外,陳君臨就跟個沒事人似的,不急不慢的吃著早餐。
連看都懶得看老人一眼。
這讓老人很是無語,他一個上了年紀,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有這樣的耐心實屬正常,但對方這麽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能這麽沉的住氣,那也太淡定了吧?
尤其,對方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
老人想到這,無奈的搖了搖頭,主動搭訕道:“年輕人,年紀輕輕的,沒有一點朝氣怎麽能行?”
陳君臨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老家夥,死氣沉沉,幹嘛不在家混吃等死?”
老人聞言,頓時一愣,接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話……倒也不錯。”
“既然知道不錯,你現在就應該起身,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陳君臨看了老人一眼,淡淡的道:“你年紀大了,不是我的對手,沒必要來找死。”
這話一出,周圍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老人聞言,忽然沉默了下來,他深深的看了陳君臨一眼,許久才搖頭一歎:“受人之事忠人之托,享受了那麽多年的供奉,總是要為他們做點什麽。”
兩人這般對話,讓金木蘭幾人一頭霧水。
她們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裏的困惑。
這老人,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