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心疼

開車的是邱天陽,出了小鎮等到快要上高速,荀良佑便跟他換了,坐上了駕駛座。

夜已經很深了,左佐一直閉著眼在睡覺,等到醒來時發現車子還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後座上的兩個人睡得跟隻豬一樣。

她打了個嗬欠,抬手揉了揉眼睛,從包裏拿出水喝了一口,整個人清醒了許多。緩了一會兒,便轉頭問正在開車的荀良佑,“要不要喝一口?”

“就快下高速了,等等再喝。”

左佐想著開車應該注意點才是,便打消了讓他喝水的念頭,把水放回包裏,側頭盯著黑漆漆的窗外。

半個多小時後才下了高速,到達市區時才淩晨兩點多鍾,晚上回來的時候路上沒什麽車,道路不堵,再加上荀良佑開車快,回程比去的時候快了一個多小時。

荀良佑打了個嗬欠,一臉疲憊的模樣,左佐擔心地問道,“困了,要不要換我來?”

“下次去的時候我們應該帶司機去。”他從來沒有開過那麽久的車,一直聚精會神地盯著車窗外還真有些累。

“要不我來吧。”

荀良佑堅定地回絕,“你給我老實坐著就好。”

左佐隻得作罷,沒一會兒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趁著綠燈荀良佑踩著油門直接穿過十字路口,向前行駛了一段路之後,放慢速度轉動方向盤轉了個彎,順著山道開上去。

幾分鍾之後就到了邱天陽的別墅門口,荀良佑停了車,左佐轉頭去喊後座的人,“包子,醒醒,到了……”喊了幾句她才發現不對勁兒,這裏可是邱天陽家,她連忙改口,“邱天陽醒醒,到你家了。”

包小懿迷迷糊糊地醒了,邱天陽卻仍睡得渾渾噩噩的,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說到家了,他便伸手開始脫衣服。

“哇靠!又要來了!”這下包小懿徹底醒了,連忙從包裏拿出手機,像上次那樣準備拍照。

左佐一臉尷尬,荀良佑直接黑了臉,下車繞到後座上把車門拉開,伸手去拽邱天陽,“醒醒,你夢遊呢,每次都這樣,又沒喝醉,把褲子穿緊!”

“讓他脫嘛,你別拉他。”包小懿不滿地皺眉。

荀良佑靠近了些才聞到邱天陽一身酒味,借著車裏的燈光,還可以發現他白皙的臉上透著醉意的紅色,一看就知道又喝醉了。

和荀良佑換了位置之後,邱天陽就拿出從小鎮上帶的白酒開始當水喝,導致現在神誌不清,但仍能感覺到**快要爆炸了。

借著荀良佑拉著他的力氣下了車,歪歪扭扭地走到自己家門口,一隻手撐著牆壁一隻手繼續脫沒脫完的褲子,褲子一掉,兩條大腿就露了出來。

包小懿兩眼放光,快步走了上去。

荀良佑交代了幾句就回到車上,關上車門發動引擎,準備直接回齊眉山。

左佐回過頭發現他沒係安全帶時大吃了一驚,連忙出聲提醒道,“你開著車,快把安全帶係上。”

荀良佑猛踩油門,整個人又累又困,目前隻想快點回去休息,“沒事,馬上就要到了。”

“這事兒不能大意,把車停下,係好安全帶。”

荀良佑充耳不聞,左佐擔心得不得了,連忙鬆了自己的,傾身上前去幫他,“你別動,我幫你。”

他沒有拒絕,打起精神專心致誌地開著車,就快要到山腳下時,車前突然有一個人從黑暗處躥出來了!

荀良佑心裏大驚,下意識踩刹車,哪知車速太快,輪胎與地麵刺耳的摩擦聲過後,身體慣性往前傾,他反射性用手抱住了胸前的人的腦袋,然後整個人往擋風玻璃上撞去!

砰的巨響響起過後,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出來作亂的人走了上前,那人迎著車燈,看不清長相,見到車裏的人一臉血,才滿意地離開。

左佐被震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裏的病**,除了頭有點暈什麽事都沒有。揉了揉腦袋想起暈倒前的場麵,心裏一驚,急忙抬腳下床,想去找荀良佑時發現他就躺在隔壁的病**。

他閉著眼睛靜靜地躺著,還沒醒過來,頭上纏著繃帶,手上也纏了一圈,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殷虹的血跡滲出。看著他輕輕起伏的胸膛,左佐才鬆了一口氣,輕輕在床邊坐下。

窗外的天蒙蒙亮,手機冷不丁響了起來,左佐嚇了一跳,轉身從沙發上的包裏手忙腳亂地翻出,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卉芝打來的,心想她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事兒,哪裏敢接。

手機鈴聲斷了之後,左佐才放鬆了下來,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的,在床前靜靜地坐著。

沒過一會兒,門突然被打開,剛剛沒接卉芝的電話,她現在就到了,黑著臉大步走了進來。

左佐忙站起身,剛要喊媽就挨了一個響亮的巴掌,卉芝劈頭蓋臉地罵,“下雨天還回什麽老家?!就算要回難道你自己不能回?非要拉上良佑,你還嫌他給車撞得不夠是不是?!”

長這麽大第一次挨巴掌,左佐歪著頭,臉和眼眶漸漸紅了,連和卉芝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囁嚅了句,“我不是故意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自己也很自責。

見她流淚,卉芝更加生氣,臉拉得老長,聲音也揚高了不少,“你還有臉給我哭?裝可憐是不是?良佑就愛吃你這一套!自己看看他變成什麽樣?頭被撞破,昏迷不醒,臉上手上還有傷,要不是你,他現在依然生龍活虎的!我好好一個兒子,因為你變成這樣!”

話音剛落門又被推開,來人是荀正,先看了看病**的人,再看看另外兩人,一瞧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忍不住出聲指責卉芝,“有話不能好好說是不是?你打小佐幹什麽?”

“我替我兒子打她關你什麽事?把我兒子害成這樣……”

“什麽她害的?”荀正厲聲打斷,“這就是個意外!都是一起去的,她也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現在人沒事就好了,你還找什麽茬?”他愛屋及烏,兒子喜歡的任何人或者東西,都下意識好好護著。

“什麽叫找茬?要是她喊良佑一起去,良佑能發生這樣的事情?荀正我看你就是老糊塗了!”

“你才老糊塗了!老年癡呆提前到來!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打孩子!”

“我就打了她那麽一下你就跟要殺了我似的!我真對她怎麽樣你還不真的弄死我!”

“要真那樣,找你麻煩的是你親生兒子!”

兩個人激烈地吵了起來,一個比一個大聲,昏迷中的荀良佑竟然就這麽被吵醒了,一睜開眼就看見左佐垂著頭掉淚,再聽聽吵架的內容就知道發生了事。

一得知她挨欺負心裏就堵得難受,想喊人卻發不出伸手,隻好伸出手拉了她一把,左佐回頭過去,見到人醒了立馬止住淚水,“良佑……”

兩老就在激烈的吵架聲中聽到了最珍貴的兩個字,雙雙住了嘴,都回過頭去看,問這問那。

左佐看出他不舒服,急忙去倒了杯溫水過來,扶著他半坐起身,送到他嘴邊。荀良佑抿了幾口,嘴巴和喉嚨被水浸潤過之後才能順利地發出聲音,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誰打我老婆了?”

“是我,”卉芝敢作敢當,從沒想過要否認,“良佑,我這是在替你打她,要不是她……”

“你打她就等於是在打我。”荀良佑出聲打斷,“還有,我自己的老婆自己管,用不著你操心,畫你的畫去。”

“良佑,你別這麽和媽說話……”左佐心裏本來就難過,剛出了這樣的事,現在他又為了她頂撞長輩,怎麽想都難受。

“走!我們回家!這破地方不呆了!”他說著就要起身下床,誰也攔不住。

左佐隻好扶著他出了病房,卉芝追了出去,既憤怒又心急,“你給我回來!身上還有傷就想著出院!還不回來!”

“你心裏不爽找我出氣就行了,打我老婆幹什麽,真的是,下次不許打我老婆了!”荀良佑連頭也不回,甩下幾句話就加快腳步,心裏氣憤得不得了,但因為對方是自己母親,不好發作。

左佐喊他走慢點,身上還有傷,荀良佑走得更快了,兩個人光著腳出了醫院,打車走了。

看見荀良佑因為氣憤左佐被打所以帶著傷就走了,荀正又和卉芝大吵了一架,兩個人誰也不讓誰,為了孩子臉紅脖子粗拚了老命地吵。

醫生過來示意他們安靜,這裏有病人在休息,他們才停戰的跡象,但由於心裏麵不爽,荀正徹底丟開形象出口怒罵卉芝是老賤人。卉芝脫下腳上的鞋甩了他一巴掌,“用手打我怕髒!”

媽的,罵她賤人就算了,還非得加個“老”字,卉芝惱羞成怒,把鞋子丟了,上車離開。

左佐和荀良佑回到齊眉山別墅裏時天已經蒙蒙亮,兩個人下車後相互攙著回了臥室,早就接到消息的管家出來替他們付了車費。

打開了床頭櫃上的燈,左佐扶著荀良佑躺在**,起身想去浴室打來熱水幫他擦腳時突然見他伸出了手,她連忙握住,“怎麽了?”動作輕輕的,就怕弄到他手上的傷口。

“到**來睡。”

“我腳髒,你的也有點兒髒,我用熱毛巾給你擦擦。”

“我叫你上來。”

話音剛落,左佐感覺到他在用力,連忙順著力道躺了下去,荀良佑朝她靠近,“睡覺,別的明天起來再說。”

左佐一臉擔憂地問,“你頭還疼不特?”

“不疼。”

“那別的地方呢?”

“我心疼,”他抽出手去撫摸她帶著巴掌印的臉頰,目光深邃而熾熱,“心疼你。”

聽他這麽說,左佐更加自責,眼眶溢滿了淚水,讓人看了都感覺她會隨時哭出來,“如果不是我讓你跟我回去……”

“噓,不許說這個。”荀良佑出聲打斷,順勢捂住了她的嘴,“這不關你的事,別想那麽多。當時突然跑了一個人出來,我隻能踩刹車,幸好車窗玻璃質量夠好,我們才沒被甩出去。”也就是因為質量好,撞出了裂痕,把頭和手都弄破了。

說到這裏左佐才疑惑起來,“大半夜的,還有,那裏是山路,怎麽會突然跑出來個人?”

“可能是碰巧有人路過,別想太多,明天起來再說,快睡覺。”荀良佑說完就抓過被子將兩人蓋住,轉身伸長手關了台燈,將左佐抱緊就閉上眼。

左佐又累又困,頭還有點兒暈,眯上眼沒多久睡著。聽見懷裏的人兒傳出的呼吸聲時,荀良佑便睜開眼,一臉嚴肅,眼底的光也有些暗沉,鬆開左佐之後掀開被子下床,走出房門去了。

左佐在早上七點多的時候就醒了,睜開眼時發現荀良佑沒有在身邊時便坐了起來,伸手摸了一下他平時躺的位置,是涼的。

急忙下床跑出臥室,從二樓往下看時發現他正在客廳裏的沙發上,家庭醫生正在給他換藥,左佐鬆了口氣,去浴室裏洗漱。

出來時家庭醫生已經幫荀良佑已經處理好了傷口,此時他又躺在**睡覺,左佐換好衣服之後便走了過去,在旁邊坐下,小聲喊道,“良佑,起床吃早餐。”

荀良佑睜開眼,抬了抬受傷的手懶懶應了句,“我的手受傷了。”

纏著紗布的手是左手,他又不是左撇子,知道他故意犯懶,左佐心中有愧並不拆穿,而且受傷了也是事實,“那你等等,我去端上來。”她說著就轉身去樓下。

上來的時候端來了一碗粥,左佐把荀良佑扶起來半躺著,之後便親自喂他喝完,喝完了又伺候他躺回去睡覺,這才拎著包出門。

荀良佑舒服地歎了口氣,這才真的閉上眼睡過去了。

中午十一點半,提早下班的荀正過來了,一進屋就翻箱倒櫃地找荀良佑和左佐的駕照,沒收,禁止他們在短時間內再開車,出門都由司機接送。

以前發生過車禍在病**躺了那麽久還不長記性,這次雖不隻是受了輕傷,但都快嚇死他了。把駕照放衣兜裏之後在床沿坐下,盯著荀良佑頭上的傷口語重心長地說道,“兒呀,我希望你明白我是為你好,爸已經老了,經不起……”

“你把駕照還給我,”荀良佑出聲打斷,“傍晚我老婆下課我還要去接她。”

荀正板起臉,“接什麽接,我已經吩咐司機去了,今天起,你們倆都不準開車!”

“沒駕照我照樣開。”

“我看你就是反了!”他氣極,抬起手來作勢要打他,還沒扇到臉就又收了回去,想真打是真的舍不得,哼了聲,“看在你是我親生兒子的份兒上,這次我放過你,你要真敢開車,我就像沒收你的遊艇那樣,把你的車都沒收了!”

說完他就起身氣哼哼地出門了,出門遇見了卉芝,兩人互瞪了一眼,冷哼一聲,裝著肩膀過去。

卉芝腳上穿的是今天剛買的新鞋子,大概隻有一寸高,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快步走至荀良佑床前,伸出手,“駕照拿來!把那小狐狸精的也一起拿來!”

荀良佑還在氣她打左佐的事,拉著被子將自己全身都蓋住,不理會她。

卉芝便自己翻箱倒櫃地找,幾乎把整個房間都找遍了愣是沒找著,倒是從更衣室裏搜出了幾件情趣內衣。望著那薄得幾乎看不見摸不著的料子,她一下子就黑了臉,塞回去就出門去了。

荀正今天中午在齊眉山用餐,卉芝下樓之後大步走向餐桌,坐在他對麵一起吃。

雖說兩個人都黑著臉且把對方當透明,但嚴格說起來,這是離婚那麽久之後兩個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安安靜靜地用完,荀正就走了。

卉芝沒走,左佐下午上完課回來時就看見她坐在客廳裏,微微愣了下,之後便出聲打招呼,“媽,你來了。”

“過來坐。”卉芝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和些,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對方是自己的婆婆,左佐不想過去也得過去,邁動步伐走過去,輕輕坐在她旁邊。

見旁邊沒什麽人,卉芝便直接把話說了,“以後少搞點花樣,至少不要在良佑身體還沒恢複的時候就搞花樣。”

左佐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沉默了兩秒鍾後才應道,“媽,我沒懂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卉芝真懷疑她是裝的,板起臉問道,“衣櫃裏那些穿了等於沒穿的衣服是怎麽回事?”

她兒子本就喜歡眼前這隻小狐狸精,穿得整整齊齊的他都會撲過去,更不要說穿她中午看到的情趣內衣,不拚了才怪。

左佐這才明白過來她說的什麽事情,心裏喊冤,嘴上解釋道,“媽,那是良佑弄來的,我……我沒穿過。”

卉芝見她臉紅,差點就相信了,年輕人身體壯能理解,但不能沉迷於這種事情,她雖然是長輩,但也不好說太多。腦子裏將要說的話總結了下,“這段時間你們都好好養身體,別亂搞些別的。”

左佐明白她的意思,便點點頭,“我知道。”她才不會亂搞,荀良佑忍不住還能怎麽樣。

卉芝輕咳了一聲,聲音高了幾分,語氣也嚴肅了不少,“知道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她說著就起身,左佐送她出門,看著車出了大門口才回頭,轉身回屋。

聽管家說,荀良佑今天都在睡,中午送飯上去時發現他閉著眼,但凡隻要是在睡覺,一般人都不敢叫醒他。左佐從來沒見過那麽能睡的人,聽完之後便去廚房裏熱了湯,之後去了樓上,進屋的時候果真見到他閉著眼睛在睡。

左佐伸手推了推他,“良佑,醒醒,吃飯了。”

荀良佑被他喊醒,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輕眨了幾下之後又要閉上,左佐連忙出聲製止他,“別睡了,管家說你睡了一天,快起來,把湯喝了。”

她邊說邊用手把他扶起來,荀良佑順勢往她身上靠,氣息吐出吸入間,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體香,控製不住地伸手去摸她。

左佐感覺到了,不禁愣了下,反應過來時罵他不正經,拿了枕頭墊在他身後,抽身起來端起碗,像早上那樣喂他喝。

喝完之後樓下正好把飯做好,左佐又去打了飯上來,喂到荀良佑飽了之後便去浴室裏放熱水,他要求她幫他洗。左佐不好意思,本來有些不願意,但一想到他的手和腦袋會碰到水,便答應了,體貼地忙裏忙外,把人照顧好之後,自己才下樓去吃飯。

晚上九點鍾,左佐才忙完,回到**時荀良佑正半躺著在玩手機,她伸手奪走,關機放在一旁,“睡覺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她說著就要抱著他躺下,哪知他太重,自己不但抱不動,還給他按倒在他胸膛前。荀良佑摸了摸她的頭發,左佐全身都放鬆下來了,頭頂上傳來磁性的聲音,“你要是生病了,我也會這麽照顧你。”

“你這是在詛咒我生病嗎?”她半開玩笑地應著,忽然想起了卉芝下午跟她說的話,立馬變得嚴肅起來,“良佑,今天我又被媽說了,她總以為我使盡渾身解數勾引你呢,明天我們把那衣服給扔了?”

“她又說你什麽?”荀良佑隻聽見了這一句。

“我重點不是要說這個,就是你弄的那些衣服,穿了等於沒穿的那個,扔了。”

荀良佑這才明白她在說什麽,牽開嘴角笑了聲,“你還沒穿給我看,扔什麽扔?”

“不跟你說,明天我自己拿去扔。”

“你敢扔看我怎麽對付你,”他說著說著腦海裏忽然出現了左佐穿著那衣服時的場麵,身體不知不覺有些燥熱,便提議道,“你現在去穿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