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故意的
第二天,左佐早早就起,荀良佑依舊在睡懶覺。
吃過早餐之後她便開車去了華櫻,中午要出去吃飯時,魏嫣然突然找過來了,左佐大感意外。
她坐在輪椅上,身後站著一個傭人,臉上綻放出來的笑容柔和美好,左佐卻對她沒有好感,勉強笑了聲,“你找我有事?”
“左小姐,我們借一步說話吧。”
左佐直接拒絕,“不用了,在這兒說就好,我還要跟朋友去吃飯。”
“那剛好,我在中景餐廳訂了包房,一起吃頓飯吧。”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和些,神情自然。
“今天中午沒興趣吃西餐,抱歉。”
左佐說著就要走,魏嫣然又出聲攔住,“左小姐……”
包小懿跳出來打斷,“別喊了,我們不想去,你怎麽聽不懂人話?”
“包子,”左佐把她拉了回去,把視線探向輪椅上的女人,耐心地重複著,“我跟朋友去吃飯了,好意心領。”
說完她就揚長而去,魏嫣然下意識要追上去,奈何自己的腿不方便,四個輪子怎麽跑得過別人一雙健康的腿。
荀良佑今天出去整整玩了一天,回來時突然看見自家門口有個女人,定睛一瞧,還是坐在輪椅上,再仔細瞧了眼,原來是方家的人。
他把停下,搖下車窗橫出一條手臂,露出一張俊臉,“方太太,你好。”這聲方太太他喊得很順口極了。
魏嫣然笑著和他打招呼,“荀先生,你好。”
“有何貴幹?”
“方便請我進去坐坐麽?”
“不方便。”
“……”沒料到荀良佑這麽直接,魏嫣然臉色不禁有些難看,荀良佑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這麽不經逗,太無趣了。
幾秒鍾之後,她就緩好了神色,從包裏拿出幾張照片,身後的傭人推她上前了些,她把照片遞給坐在車裏的荀良佑,“既然不方便,那我就在這裏說好了。”
荀良佑手拿著照片一張張地翻,一邊聽著魏嫣然說話,“這是別人寄給我的,相信照片中的兩個人你認識吧?”
荀良佑抬起頭來,與魏嫣然對視,“你直接點說。”
大部分中國人的眼睛偏棕色,魏嫣然從沒見過這麽黑的眼珠,純淨,透徹,她抬頭看著他時,還能見到自己的倒影。心裏感到有些吃驚,麵上偽裝得很平靜,“我們兩家都是有有頭有臉的家族,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要是給媒體知道了肯定不好對不對?所以,我想請你轉告你的妻子,以後不要再跟我老公出現在那種地方或者是做出可以令人大做文章的事情。”
荀良佑盯著她看了幾秒鍾,“你怎麽不找你家丈夫說說呢?一個巴掌拍不響。”
“回去我就會說。”
她話音剛落,荀良佑就忽然變了臉,眼底帶著凶光,“那個小狐狸精,等下我扒了她的皮,有了我還到處勾搭男人,活膩了!”
魏嫣然被他突然的轉變嚇了一跳,聽外麵的人說,荀良佑很疼左佐,不準別人欺負她,自己更是沒打她沒打她,什麽都依著她,這會兒卻突然變了臉。不過仔細想想也該是這樣,任何一個有點尊嚴的男人,都不允許自己的妻子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更別說荀良佑這種心高氣傲的男人,哪裏沉得住氣。
她正了正神色,“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打擾到你了,抱歉。”
“哪兒會,你腿不方便,以後有這樣的事情直接過來跟我說就行了,不用親自跑,要不要我親自送你回去?”
“不用了,謝謝。我有車跟過來,就先走了。”
“拜拜。”荀良佑朝她擺擺手,把腦袋收回去,開車進了大門。
魏嫣然也在傭人和司機的護送下離開。
荀良佑一下車就大步進屋,直接上了二樓,推開臥室時左佐正坐在梳妝台前梳整齊自己剛剛洗過的頭發,他疾步走過去,靠近時聞見了一股洗發水的香味,沁人心脾。
聽到腳步聲左佐便回過頭,剛要出聲打招呼時見到了他沉著的臉,一頭霧水,誰又惹他了,“你怎麽了?”
荀良佑一把把她抓起,用力往**扔,左佐在**彈了下,剛要坐起身來,幾張照片就甩在她眼前。她垂頭看了一眼,大驚失色,但在看清是左芹拍的之後,很快就淡定了些。
下午回家時就看到魏嫣然在門口了,左佐不想理她,她就直接拿出了照片。左佐看了差點笑出聲來,竟然是因為這事而在這裏等她,她更加不想理她了。
左佐剛要解釋,荀良佑就壓了上來,“你反了是不是?竟然敢背著我偷人!”
他用力摁著她的肩膀,左佐吃痛皺眉,“我沒有,你聽我說……”
“說什麽說?”荀良佑厲聲打斷,“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還敢說沒有,我這樣的男人竟然還滿足不了你,敢勾搭男人,今天我打死你這個小狐狸精!”
他說著就把左佐抓起來,手臂穿過她的小腹將人按低,左佐跪在**,掙紮著要起身,剛動了一下,就被抓著她的男人按得死死的,裙子被掀了起來,她臉色大變暗叫不好。
幾乎是在她喊出聲的同時,屁股上就火辣辣的痛,荀良佑一下下地打,房間內啪啪響。左佐臉紅了,她情願他對她做不和諧的運動也不要這樣被打屁股,即使沒被人看到,她也感覺到很丟人。
荀良佑打著打著忽然就停了下來,把左佐按倒在**麵對麵,湊著臉過去親,“跟你開個玩笑,哈哈哈。”
聞言左佐怒極,立馬伸手把他推開,然後起身繃著臉坐在床頭,她生氣了就是這樣,不理他。
荀良佑湊上前去,親了她臉頰一口,“快去換衣服,今天爸要請我們吃飯。”
“……”左佐還是不理他。
“跟你玩鬧下,有什麽好氣的。”
看到那照片的第一眼他就沒信,而且上麵的男人他也能認出來是誰。還有,左佐是什麽人,荀良佑能不理解麽,就像昨天方燁祈說他帶著桑柔出國時她說他不會找別的女人那樣,互相信任到底。
“……”他肯定是覺得好玩,可她都嚇死了,就怕他當真,然後又要去找方燁祈麻煩。
“你不想起身,那我幫你換好了。”
荀良佑說著就要起身,左佐急忙跑前前頭,進了更衣室自己換。
換好衣服之後,兩人便一起出門。
荀良佑親自開的車,一路上都找話和左佐說,左佐不理他。
趕到餐廳時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兩人連忙入座。
人一到齊,荀文正都宣布開飯。
左佐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悶氣,心裏有些不快,但在長輩麵前,她盡量讓自己麵色平和些。荀良佑就不一樣了,他知道她在生氣,便不分場合去逗她,一隻手放在桌子底下去摸她的腿。
就算他沒說話,左佐也知道他什麽意思:你不跟我和好,我就一直摸。
左佐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但荀良佑也知道她什麽意思:別這樣。
荀良佑繼續摸:我偏要這樣,不跟我和好,我就要這樣。
天氣比較冷,但包房內很溫暖,左佐穿來的外套在進來時就已經脫掉了,上身穿著一條長及大腿的裙子,腳上一雙長筒靴,一坐下就露出一大截大腿。荀良佑在上麵摸啊摸,不輕不重的,有時候還用指尖在上麵刮來刮去,輕輕的,又麻又癢。
左佐受不了這感覺,便伸手抓開,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眼神被坐對麵的文卉芝看見了,愛護兒子的她瞬間有些不快,“好好吃飯。”
她說這話的時候誰也沒看,但大家都知道是在說誰。荀良佑的手在這時又伸了過去,左佐隻好妥協,跟他和好,不生氣了。
他這才把手收回去,得意洋洋地吃飯。
荀文正把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裏對左佐越來越滿意,這性格配他兒子剛好,要換一個性格跟文卉芝那樣的,兩人早就離了。
他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初在他畫展上看到了文卉芝時,眼睛都直了,哇靠,這他媽也太漂亮了,看了一眼,就想跟她生兒子。
荀文正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隻可惜文卉芝高貴冷豔,哪怕他帥氣多金她確實喜歡,也故意吊著他,看他有多少耐心。
隻可惜他沒有多少耐心,文卉芝遲遲不答應,他就霸王硬上弓了,把她肚子搞大,然後就去文家提親。
好好的閨女還未出嫁就搞出這樣的事,傳出去他們文家臉麵往哪裏放,文卉芝他爸氣得發抖,在荀文正背上揮了三鞭子,頓時皮開肉綻,然後被綁去跑重裝。
汗水流進傷口時,痛得有如千百隻螞蟻在咬,被折磨了整整一天後,累得隻剩下一口氣的荀文正重重跪倒在文卉芝他爸麵前,“爸,你就把小芝交給我吧,我會好好對她的。”
“哼!”一身軍裝的老頭子重重地從鼻孔裏哼了聲,“你怎麽那麽不要臉,現在就叫我爸。”
他拿來了擬了一天的保證書,讓荀文正簽字,荀文正一看上麵的條款,差點哭了,這他媽也太欺負人了,但最後還是簽了。
回想起以前,他就暗暗感歎,兒子多幸福啊,一個鴿子蛋大的鑽戒就把人追到手了,早知道這樣他也直接送鑽戒。
再想想文卉芝生下荀良媛時,兩人爆發了第一次爭吵,荀文正喜歡兒子,她也喜歡兒子,結果第一胎卻是女兒。
夫妻倆相互埋怨起來,但仍對荀良媛很好,等到第二胎時,是荀良萱,這下問題大了,直接冷戰。
有些家庭就是那樣,有了女兒,但也一定要有兒子。有了兒子就不一樣了,女兒可以有也可以沒有。他們兩個倒是談不上重男輕女,隻是非要個兒子不可,絕不會因為有了兒子就對女兒不好。
荀良佑在他們的期盼下終於出生了,這下有兒子了,原本以為兩人會像以前一樣好,哪知問題還比以前大。
兩人因為該把兒子怎麽養的問題天天吵架,荀文正希望荀良佑以後跟他一樣從商,年齡到了就送入商學院讀書,文卉芝則希望他能去軍校,真正的男人就該成為像她的父親那樣,穿著軍裝的硬漢一條。
後來吵到直接離婚了,荀良佑判給了荀文正,文卉芝就此斷了她的念想。
荀良佑越長越優秀,可大概是優秀得連老天都嫉妒,一場車禍而已,竟然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文卉芝痛心疾首,埋怨荀文正沒教好,當初還不如讓她來養。
荀文正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冤,同她吵了起來,兩人吵了半輩子架,到現在還沒有打和的跡象。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因還是因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感到難受,荀文正咳嗽出聲來,文卉芝瞪了他一眼,“你要死了,高血壓還喝酒。”說著就伸手把他麵前的高腳杯拿開。
“媽,你和爸複婚算了。”荀良萱邊吃邊提議道。
文卉芝把目光投向她,一臉嚴肅道,“你給我閉嘴,誰要和他複婚,就一老東西,我要找也找年輕的。”
“難道今天來吃飯不是要宣布你們複婚的事?”
剛剛聽文卉芝那麽說,荀文正瞬間覺得很沒麵子,“鬼才和她複婚。”說完哼了聲。
“荀文正你!”文卉芝氣極,把酒送了回去,“來,你喝,喝死你算了,老娘就不該管!”
荀良萱也哼了聲,“今天不是來商量複婚的那幹什麽一起吃飯?”
“臭丫頭你找死,以後休假別回家了,我沒你這個女兒。”
“不回就不回,我正好可以去邢家。”
“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果真是這樣,但你還沒嫁人呢就敢這麽說,沒臉沒皮的,邢琰又沒說要娶你!以後別找我要錢,有種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錢還給我!統統都還給我!”文卉芝又來這一招。
“以後就還給你。”荀良萱小聲說了句,又放大了嗓門,“爸你的臉皮要是跟良佑一樣厚媽你的脾氣要是能有小佐十分之一好,當初都不用離婚了!”
“臭丫頭你再給我說!”文卉芝作勢要去打她,荀良萱丟下叉子跑了,肚子還沒填飽。
荀良佑和左佐一臉事不關己,怎麽說著說著說到他們兩個來了,他就不懂了,誰臉皮厚了,亂說。
兩個長輩一開始確實像是有事情要宣布的樣子,但吃到最後,朝對方冷哼聲就分道揚鑣。
天色還早,荀良佑便帶著左佐去逛各種專櫃。
魏嫣然回家之後,連晚飯都沒心情吃,端著一杯水坐在輪椅上喝,從傍晚一直到晚上十點鍾,熱水早就變成了涼水,方燁知卻還沒回來。
他經常早出晚歸,工作日上班時,有時候會加班加到很晚,就直接在公司裏睡。不上班就出門,跟朋友打高爾夫,或者是健身等各種活動,能不呆在家就不在家。
他從不帶魏嫣然出門,理由是她腿腳不方便,可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兩人都心知肚明。
魏嫣然就像今晚這樣,一直等啊等啊,孤獨地坐在輪椅上,癡癡地望著大門口。有時候都等不到他回來,等得到他回來了,卻連話都說不上。
就像現在這樣,方燁知回來了,黑色的西裝套在他身上很帥氣,自己打的領帶也整整齊齊的,身上沒有女人的香水味,但冷著一張臉,腳步匆匆地往樓上走,把等著他的女人當作透明。
結婚快三年了,魏嫣然幾乎沒見他笑過。
“燁知,”魏嫣然轉動輪椅追上去,速度沒他快,她的語氣有些心急,“你怎麽那麽晚才回來?肚子餓不餓?我讓傭人留著飯菜,要不要我讓人熱一下,你……”
傳來砰地一聲響,她話還沒說完,方燁知已經回到臥室了。
在場的傭人走了過來,推著魏嫣然上了滑梯。這滑梯是方永專門讓人給魏嫣然設計的,與一級一級的階梯合並在一起,不算太陡,就為了她上下樓可以方便些,自己也可以上去下來。
傭人把魏嫣然推到方燁知臥室門前就識相地離開了,她抬手輕叩著房門,“燁知,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遲遲都沒有人開,魏嫣然便自己伸手轉動門把,反鎖了。早就料到會是這樣,方燁知避她如蛇蠍,怎麽可能會給她一點接觸他的機會。
方燁知此時正隨意地躺在**,西裝外套扔在了一邊,領帶也被他扯得有些歪歪扭扭,眼眸暗淡無光,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憊。
敲門聲還在繼續,聽說左佐的臉受傷了,方燁祈還被打了一槍,他的心情也跟著陰鬱了很久,這會兒聽得也有些不耐煩,但也不想理會魏嫣然,起身就要去洗澡。
“我今天去見左佐和荀良佑了。”
聽到門外傳來這句話時,他便止住了腳步,麵色再次沉了幾分,大步往門邊走,用力拉開門。
魏嫣然抬頭盯著他看,勉強地笑了聲,“你終於舍得開門了?”
方燁知麵無表情地問,“你去找她幹什麽?”
魏嫣然不答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照片來,“你跟她去酒店幹什麽?”明明是在質問,語氣卻不強硬,照片的男人穿的衣服,正是她買的。
方燁知瞄了一眼,神色更加冰冷,聲音也沉了幾分,“你腿不好使,眼睛也跟著瞎了是不是?”
上麵的人隻有背影,但他也能認得出來是誰,一個是左佐,一個是穿著他衣服的方燁祈。前段時間方燁祈受傷的時候,他給他送去的衣服,正是自己的。反正兄弟倆身高差不多,長相一樣,能穿。
“你說這些話時有沒有考慮過我?非要這麽傷人嗎?”魏嫣然心裏本來就難受,聽著他不留情麵的話,眼底充滿了霧氣,差點就要哭出來,“我的腿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的?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方燁知冷著臉回,“因為你自己,你自己要被車撞難道還關我事?你失去了行走能力,而我失去了我的最愛!如果時光能重來,我還真希望你別衝出來,我一輩子坐輪椅也不願意配偶欄上寫著你的名字!”他越說越激動,到這裏又漸漸平靜了下來,伸手抹了抹臉,看似很累一樣,“洗洗睡吧,別整天整些有的沒的,本來看見你就煩。”
說完他就砰地關上門,迎麵而來的門風拂起魏嫣然前額的劉海,手裏緊緊攥著照片大聲地喊,“今天我去找荀良佑,把這事跟他說了,他揚言要扒了姓左的……燁知!”
話還未說完,門就被迅速打開,方燁知跟瘋了那樣,光速往下衝,隻一會兒的時間,魏嫣然就聽見了車子漸漸遠去的油門聲,她捂著臉,無聲地哭了。
三年來,這是夫妻倆說話說最多的一次。
荀良佑跟左佐在外麵玩到快十一點才回來,車子在山路中間拋錨了,荀良佑下車憤怒地踹了兩腳,“破車!那麽多錢也拋錨!明天就砸了你!”
車身重重晃了幾下,左佐急忙也跟著下去,掏出手機要給管家打電話讓人來接一下,卻被荀良佑阻止了,他心情好像在突然之間變好了的樣子,興高采烈提議道,“我背你回去。”
“啊?”
“啊什麽啊?快去拿東西,別人要我背她,想都別想,你還不快點來珍惜一下。”
左佐有些反應不過來,荀良佑把大袋小袋都拎了出來,交到她手裏,然後在她跟前蹲下身,“上來,今天算你好運。”
左佐猶豫了幾秒鍾,還是趴上去了,荀良佑利落地站起身,拖著她的臀部往上顛了顛,大步往前走,皎潔的月光拉長了兩道交織在一起的身影。
走到門口時發現停著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兩人同時愣了下,待看清那車牌時,趴在荀良佑背上的左佐連臉色都變了,手指緊緊抓著購物袋,轉移視線把臉埋在男人肩膀處,“好冷,我們快點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