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樹下一定會挨雷劈麽？

嶽正此刻和崔自民待在北城國際機場的三號航站樓，崔自明似乎有些興奮，沉浸在某種臆想裏，臉上的神情細微地變幻著；嶽正雙手抱肩看著不斷湧出的人流，思緒卻早已跑了。剛進入九月圈子裏就進入多事之秋，先是9月1日佛山照明莊堅毅被證監會調查,莊堅毅申請辭去董事長職務；接著9月3日晚聯信永益宣布,擔任董事長職務不足1個月的彭小軍涉嫌單位行賄,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事情還未消停，昨天晚上又有消息稱,中體產業董事長謝亞龍被公安部門帶走接受協助足壇";掃賭打黑";調查。商圈裏起起伏伏明爭暗鬥沒有停過，有些什麽醜聞或者爆炸新聞都是正常的，但是最近一連串的事情卻都爆發在公司管理的最高層，而且如此集中，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嶽正將目光收回，回頭掃了一眼，目光突然停住，是程璐，瘦了很多，臉上有了些許棱角。程璐猶豫了一下還是朝他們徑直走過來，朝嶽正微微點頭，然後麵向崔自民。崔自民的笑聲，";孫佳沒來？看來隻有我不識趣，程璐你不要介意，見到孫勇我就走，不會打擾你們的兩人世界。";

";孫佳和驢友去西藏了，正在往回趕。";程璐手撫了一下額角碎發，表情淡然地說道。

崔自民手指蹭了一下嘴唇，";知道你不回重興就是還在怪我，但我不是一時被蒙蔽了嘛，我承認我錯了，我怎麽能懷疑你，我當時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許被羅斯克公司訛詐讓我失去了理智。";

程璐淡淡一笑，";我們不談這些好嗎？而且我也不想這些事情讓孫勇煩心。";

崔自民灑然一笑，";不談了不談了。";

說話間嶽正就見程璐目光突然凝滯了，停在隨著人流出來的一個穿著白色條紋襯衫、綠灰休閑西裝的男人身上，一頭碎短發，白淨消瘦的臉孔。就在彼此看到對視而笑的時候一道人影已經撲進了那人的懷裏，遠遠的就能感覺女人抱得男人很緊，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這不是印象中的程璐，在嶽正的印象裏程璐在感情上非常矜持，但嶽正很快理解了，程璐到現在足足等了孫勇七年，如果不是把感情包裹起來小心地封藏怎麽能等到現在。

男人似乎也忘記了周圍人流湧動，攬住女人的腰，在女人就要力竭的時候重新抱緊。許久，男人鬆開女人，輕輕吻了一下女人的額頭，挽著手向他們這邊走來。崔自民一手撫額，一手做製止狀，";別過來，我不認識你們。";

話音沒落一拳就重重搗在崔自民的肩胛，隨即兩個男人擊掌哈哈大笑。嶽正能感受到兩人感情的真摯，而且嶽正也是第一次見到向來沉穩的崔自民跳脫的一麵。

";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重興投資的總經理嶽正，你不是說讓我找個人幫你了解一下國內的投資環境，我想他能幫到你。";崔自民說道。

孫勇微微一笑，伸出手和嶽正重重一握，";那就拜托了。";

……

電話鈴聲，一陣細步，田菲從廚房小跑出來，秀發盤起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腰間係著碎花圍裙，另一隻手裏拿著鍋鏟。吳倫似乎也聽到電話鈴聲，從樓梯上走下來，看到這樣的田菲心裏就是一抽，仿佛就是俏臉微微發紅的李娜。吳倫強迫自己轉身，順著玻璃樓梯回去。來到滬城，他和田菲租了一個複式公寓，他樓上，田菲樓下。

“常駿的電話。”田菲叫住吳倫。

吳倫不得不走回來，揉了一把頭發，將莫名的情緒揪出去，來到電話旁，直接按到免提，是常駿的聲音，";塔杜社中國區的Mob已經確定了，今天到了北城，Mob的資料我已經發到田菲的郵箱，你可以看一下。";

田菲小聲說，“我現在去開郵箱？”

吳倫看了田菲一眼，“先吃飯。”聲音卻一點沒有收斂，肯定被常駿聽去了。

吃過飯以後兩人打開郵箱中的資料。吳倫揉揉眉心，新的Mob是美籍華人孫勇，保森對衝基金的基金經理，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過吳倫卻有新的發現，Mob關係人中有他熟悉的名字，程璐、崔自民、孫佳……吳倫很快意識到，這個孫勇就是程璐去美國七年未歸的未婚夫。

";你認識他？";田菲從吳倫的神色裏麵看出些什麽。

“不認識，但我知道這個人。”吳倫的回答模棱兩可。

田菲也不再問，繼續解釋道，";我們看到的是C級檔案，信息獲取力度並不強，常駿說他已經申請將孫勇調高到A級檔案。以往類似塔杜社Mob這樣的檔案也就是B級，常駿這次申請直接調高到A級，也許常駿是發現了些什麽，不過無論怎樣，很快我們就可以直接從Sporepedia獲得更多有關於孫勇的信息。";

Sporepedia還沒有結果，常駿的電話卻又打來了，說他證實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孫勇是黑膛手索伊。對不知道這個稱呼的人這並不代表什麽，但是對於知道的，足夠引發震驚，而吳倫和田菲正好都是知道的。

雷曼兄弟的倒閉有很多人們津津樂道的原因，次貸？";回購105";？美聯儲放棄拯救雷曼？高盛、花旗、摩根、巴克萊趁火打劫？不！所有這些隻是讓雷曼處於危險境地，就像開車，不遵守交通規則隻是讓你擦車的風險增加卻不會一定讓你擦車，或者就像你和女朋友MK不采用避孕措施就一定會懷孕？這所有的因素都隻是讓風險不斷累加，不是最直接的原因。

雷曼兄弟倒閉大半年之後美國國會為了查明雷曼兄弟倒閉的原因成立了FCIC，耗時一年多，花費大約3800萬美元，得出一份2200頁的報告，詳述雷曼兄弟破產來龍去脈，俗稱";華爾街版驗屍報告。";這才將雷曼兄弟的倒閉擺脫那些大概念的經濟學範疇，也讓人們知道風險累加隻是導致糟糕的結果可能性更大，告訴人們你大雨天躲樹下不是一定會被雷劈的，如果你被劈了，一定是被雷神盯上了。後者看起來很玄幻，有著陰謀論的成分，但事實上，有了一些更具體的證據，人們不再將雷曼的原董事長福爾德當作亂咬的瘋狗，雷曼自身的確有問題，它的風險性讓其成為了獵物，但是人們也必須承認獵殺者的存在，而不是什麽虛頭把腦的經濟學規律和法則。

作為獵殺者，除了那些在雷曼倒閉中受益良多的聲名顯赫的投資銀行們，還有一個重要角色，每一次經濟危機的常客，對衝基金。人們有時候會因為在雷曼事件中忽略了這麽重要的角色而不可思議，也許是對衝基金成功地扮演了一個受害者。在2008年雷曼倒閉的那年對衝基金們整體虧損19%，這是對衝基金們受傷的一年，但是人們似乎忘了有些對衝基金活得很好，尤其是Greenlight、SAC、Citadel、Och－Ziff他們都活得很好，而且人們發現正是這些對衝基金在雷曼倒閉前夕大肆在華爾街散布虛假信息和謠言，當然這些是打死都不能承認的，但是他們無法抹掉他們做空雷曼兄弟的股票，以及同空頭交易商密謀囤積雷曼兄弟公司股票的證據。

在一切越來越清楚的時候，黑膛手索伊漸漸被華爾街所熟知，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個黑膛手索伊，是他籌劃了對衝基金們的集體盛宴，當然黑膛手索伊不會出現在";華爾街版驗屍報告";裏，這是類似傳說的一種東西，而黑膛手索伊也很狡猾，誰會想到他會忍住不讓其所在的保森對衝基金參加這場盛會。

但任何事情都是無法永久隱瞞的，塔杜社太過緊張中國區，被不安的跡象弄得寢食不安，派來了孫勇，誰都知道臨危受命意味著怎樣的實力。GBC對孫勇的重視是必然的，一旦成為焦點，身份的暴露不可避免。

【感謝木天水校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