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田菲的迷失
兩個男人的默契言語讓田菲又多了一層疑惑,更多了一層沮喪,他不知道常駿嘴裏的邀請函意味著什麽,要是不跟在吳倫身邊,沒有朝夕相對也就罷了,可吳倫幾乎什麽事情都不瞞自己,結果卻還是如此殘酷,她仿佛還是一個局外人,她甚至懷疑自己的智商,沮喪之餘她都在想自己跟在吳倫身邊似乎都有些多餘。
田菲太過沉默了,吳倫把穩方向盤,轉頭看過去一眼,“怎麽了?”
田菲依舊看著前方燈火亮起的長街,嘴一抿,強笑了一下,“很抱歉,一直沒幫上你什麽。”
吳倫嘴角一撇,“有些事情我是獨斷專行了,老毛病了,不過說回來,這都是我的事情,你沒義務幫我什麽,現在做的就已經足夠了。”
“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
“為什麽不讓我做接合孢子,而是幫助我成為了遊離孢子?”
“你看到了,如果你不是遊離孢子,遊離孢子的很多資源我也利用不到,我其實是在幫自己。”
“常駿作為中華區的厚坦孢子,擁有更多可以利用的資源,而且你可以直接讓GBC派一個遊離孢子過來,沒必要是我。”
“常駿的確有更多的資源,但這些都是要有代價的,至於你,其實對外公開我身份那晚我就說過了,那將是另一種開始,你已經陷進來了,那就是你了,我沒必要再拉別人進來。”
田菲轉過臉,看著吳倫嘴角的一絲冷漠,心裏卻沒有那晚的恨意,“既然我已經無法擺脫,那我是不是應該知道更多?”
吳倫笑了,嘴角一挑,“你可以問,但我不保證所有的問題都回答你。”
“為什麽Bobo那邊會那麽痛快就同意注銷田木園子的接合孢子身份?”田菲在試探吳倫的誠意,如果這個問題他都不回答,那她隻能認為吳倫剛才的是空話。
“沒什麽,隻是我了解Bobo,他是個醜陋猥瑣的老頭,但他把所有的接合孢子都當作他的心血結晶,他的孩子,他塑造的完美藝術品,而田木園子所遭受的那一切是讓Bobo最為憤怒的,而他眼裏的完美藝術品也變得不再完美,我隻不過是給他一個理由而已,至於GBC,他們還不想讓田木園子的事情惡化和野田家族的關係,這樣隻會把野田家族推給塔杜社,但GBC又需要一個恰當的方式表示自己的不滿,實際上我們搶人正是GBC希望的,而GBC答應我們注銷田木園子的接合孢子身份,那田木園子就是自由的了,GBC和野田家族關於田木園子的約定也就不存在,這也是GBC給野田家族的表態,野田家族如果夠聰明,以後就不敢再碰田木園子,因為這會讓GBC蒙羞。”
田菲沉默了,他幾乎相信了吳倫的話,但又有些掙紮,怕這是謊言,她不介意被欺騙,但卻介意吳倫心底的嘲笑,這是一個多麽好糊弄的女人啊,她想看吳倫的眼睛,從而加強自己的判斷,確認吳倫不是在騙自己,眼底有沒有泄露出來的嘲笑,但吳倫在開車,他可以堂而皇之的無視自己,田菲甚至認為吳倫是故意的,但就這樣想的時候,吳倫卻心有靈犀般轉過臉來,眼裏清澈的瞳光一閃,嘴角玩味的笑著,但這一切太多短暫,吳倫很快轉過臉去,打燈、加速、超車,做的行雲流水。
田菲很難想象自己在瞬間從吳倫的表情得出兩個全然相反的判斷,真相與欺騙,但心裏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情緒,一種從吳倫那裏分享的東西,田菲嚐試著搞清這種感覺,“另一個問題,我們來滬城的真正目的是什麽,起初我們是針對塔杜社的Civy,但是這突然半途而廢,到現在你也似乎忘記了這一切。”
吳倫嘴角一撇,“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GBC一度摧毀了塔杜社的中國分部,後來又搞垮了CRV背後的組織,這讓塔杜社不得不換一個和我相處的方式,GBC幫了我,但我不想欠GBC什麽,所以我要還債,而我的確是想幫助GBC將塔杜社的中國區Civy清盤,但計劃始終是計劃,當我從Civy名單中看到霍華,事情就必須改變方向,因為Civy清盤計劃注定是不可能做到的,我轉而讓GBC看到了霍華,注意到霍華在滬城潛心經營的一切,實際上GBC的確很快意識到這一切,常駿將中華區總部從香港遷到滬城,我覺得我就此也不再欠GBC什麽。”
田菲偏過頭去看窗外,有些出神,她想的不是吳倫說話的真偽問題,而是自己留在吳倫身邊的必要性,如果吳倫不再欠GBC什麽,她又是什麽,她留在吳倫身邊又是什麽,內心突然焦躁起來,她突然意識到總部甚至都沒有給自己什麽指示,監視?傳遞消息?這些都沒有……田菲猛地轉過頭來,直視吳倫,“如果你要和GBC劃清界限,那為什麽讓我留在你身邊?”
紅燈,吳倫將車停住,掛空擋,撓撓頭,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去,“你問過這個問題了。”
問過了?田菲咬咬嘴唇,但很快意識到自己真的問到了,也很快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尷尬定位,實際上GBC就是給吳倫一個接合孢子,而接合孢子一旦有了寄主,就等於和GBC脫離了關係,怎麽可能再從GBC那裏接受任務,也就是說自己雖然是遊離孢子,但在GBC眼裏,她就是接合孢子,至於給接合孢子一個遊離孢子所擁有的權限和資源問題,對GBC來說並不重要。
沉默了片刻的田菲指向路旁燈火輝煌的迪廳招牌,“能去哪裏嗎?”
看著田菲在舞場的核心放縱的跳著魅惑之極的節拍,讓整個迪廳沸騰,吳倫將目光回到酒杯,壓下被**的心,吳倫後悔了,他不該試圖做一個坦然君子,有時候欺騙才意味著希望,音樂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嘎然而止,田菲麵無表情的朝吳倫走過去,幾十雙目光在卻在打量吳倫,想知道是什麽樣的男人有資格擁有這樣的女人,吳倫感覺到身體被擠碰了一下,吳倫側過身,抬頭看去,還沒看清人,女人卻一下坐進吳倫的懷裏,是田菲,熟悉的肌膚、秀發、香氣,壓到手了,吳倫尷尬的將手從田菲的彈軟的臀部抽離出來,田菲瞥了吳倫一眼就回過身去,磨動著臀部俯身去夠吳倫的酒杯,沒有了田菲的背影遮擋,吳倫頓時和數十道目光相碰,要推田菲下來的手也一下停住了,眉心微皺,此刻推開田菲,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向這些目光屈服,他做不到,田菲已經拿到酒杯了,一飲而盡,有些猛了,幾滴酒水滴落到吳倫的臉龐上,田菲俯視著吳倫,伸出手去抹,嘴角微微挑起,帶著些許高傲,更似是嘲弄。
吳倫側頭避過田菲讓自己心裏發癢的手指,田菲身子一扭站起來,繼續融入舞場的洪流,吳倫沒有阻攔,甚至那些人對田菲的小動作也無視,吳倫知道那些人會有什麽後果,就是在高亢的節奏下也能聽到那手臉相碰的清脆聲,男人與其說是怒,倒不如說是放不下臉,就要暴怒著撲上去,卻被田菲一個抬腿上踢當場弄得鼻血橫流,整個人一腳就被踢傻了,孤零零的站在那裏發楞,一瞬間的事,簡單利索,所有的人滿臉驚愕,吳倫微微一歎,過去拉著田菲離開,田菲卻使勁掙脫,憤怒的瞪著吳倫,“你為什麽不看著了?現在來管我?”
“你喝醉了。”吳倫手一伸抓住田菲的胳膊,任由田菲繼續掙紮,招了一輛的士就拉著田菲坐進去,田菲一下安靜了,“鬆開我,我沒醉。”
吳倫鬆開手,他知道田菲的確沒喝醉,“有什麽找我發泄,別連累別人。”
田菲看了一眼支著耳朵的司機,搖搖頭,閉住眼睛,“什麽都不要說了,借個肩膀,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