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吳成江和潘長良兩人一起到鎮政府大樓,半路上潘長良說這種交接很簡單,去政府辦個手續立個案就成,半山村這種鳥不拉屎的村子,天高皇帝遠,政府管不到所以幹脆不管,任其自生自滅,要是真管的話,還得多個貧困村,沒有哪個鎮官傻到娶幹這破事。
接待吳成江兩人的是一個女辦事員,看到兩人那一身土裏土氣的打扮,一副鼻孔朝天愛理不理的模樣,語氣生硬道:“說吧,什麽事情?”
“就是我把村長的位置讓出來,在這裏立個案。”潘長良似乎已經見怪不怪別人這副表情,況且這辦事員他惹不起,也隻有拘謹地回道。
那辦事員打量了一下吳成江,感覺這小子雖然穿的寒磣,但臉倒算俊俏,從抽屜裏拿出幾張表格遞給吳成江,語氣也弱了一點,“把表格填好,交兩張照片就行了。”
“好,多謝。”吳成江依然是一副客氣的樣子,接過表格後,一格格填了下去,照片他自己帶了,所以也不用麻煩再出去重新照。
那女辦事員接過表格,掃了一眼沒有哪裏出錯後,幾個大印蓋了下去,留下一張後其餘夾進一個文檔中,再拿出一個紅色小本子,填寫了幾下,照片貼上去遞給吳成江後道:“可以了。”
“……”吳成江先是一愣,早聽潘長良說很簡單,但也沒想到簡單到這程度,有些呆滯地接過那小紅本子,這本子像初中時申請的那團員證。
“我就這樣成了半山村的村長?”腦子裏還有些短路的吳成江喃喃自語。
直到潘長良拉著他一邊客氣地對著那女辦事員說感謝之類的話,一邊走出鎮政府大樓吳成江才反應過來。
“自己已經是村長了。”
“成江,事情辦完了,我還有些事,你自個兒回村子吧。”潘長良丟下這一句後,也不管吳成江,獨自離開了。
吳成江把紅本子放進背包內,心裏三分忐忑七分興奮,走到超市買了一些水果,徑直朝徐蘭的書店走去。
“喲,成江來了,快進來坐。”徐蘭見到吳成江後,喜悅之色溢於言表,趕緊招呼道。
“恩,蘭姐我從家裏帶了一點野味,也讓蘭姐嚐嚐。”吳成江從背包裏拿出一塊抗幹的野豬臘肉,還有一隻抗幹的斑鳩,這是昨晚他去浩子家得來的,原本他是想出錢買,但浩子二話不說丟給他一塊野豬肉和斑鳩,一分錢都沒收,還留他一起吃了晚飯。
徐蘭對他不錯,今天特意來鎮子上自然要帶點東西來。
“下次可別這麽客氣了,人來就成,不要帶東西。”徐蘭把東西放好後問道:“你今天是來鎮上有事吧?”
“恩,我要當半山村的村長,所以來立個案。”吳成江老實把那本紅色小本子拿了出來。
“不錯,當官了,得慶祝一下。”徐蘭打趣道。
“這能算什麽官啊?隻是用村長好辦事一點而已。”吳成江無奈回道,沒有半點沾沾自喜,“而且現在可一點頭緒都沒有,都快急死了。”
“慢慢來,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晚上你別回去了,上次你走後孫大爺和李大爺還問起過你的事情,這有野豬肉,正好晚上可以讓他們也一飽口福。”徐蘭笑道,其實她是想讓孫大爺和李大爺關照一下這個弟弟,隻是不好明白說出來而已。
“恩,好。”吳成江答應下來,他一直感覺那兩個老大爺不是一般人,人老了見識自然廣,有些問題他也能請教一下。
“我等下可能要忙一會,學校準備開學了,好多書都得從這裏進過去,我給你鑰匙你先回去看電視也成。”徐蘭拿出鑰匙後遞給吳成江。
“行。”
吳成江也不客氣,接過鑰匙再把自己的背包提上一個人先往徐蘭的住處走去,當到了那鎮政府大院後並未發現孫、李兩個老大爺。上樓休息了片刻,感覺裏麵也很煩悶後,一個人在大街上閑逛起來。
“恩?”吳成江看到潘長良剛從不遠處一個發廊裏麵走出來,後麵還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不覺感覺有些無奈。
敢情這潘長良說自己有事就是來這發廊找女人發泄的。
做這種勾當被熟悉的人看到後肯定不好,所以吳成江想轉身朝回走,但恰好潘長良一出門後也往吳成江這邊看過來,兩人距離十幾米,大眼瞪小眼碰了個正著。
“這犢子跟蹤我來的?”潘長良心裏罵道,但既然被碰到了也隻能硬撐著頭皮了,如果吳成江把這事往村裏一說,估計他都抬不起頭了,翠花那母老虎更會跟他拚命,其他寡婦都被吐口水給他,以後再想騎別的女人直接沒門。
因為像發廊這種地方最容易染病,以前就有個村裏的漢子在發廊做了這勾當,後來傳給了村裏好幾個人,惹的人人唾罵,這裏儼然是一塊禁地。
“長良叔我什麽都沒瞧見,就是想找個地方理發而已,沒想到這麽巧。”吳成江撓撓頭找了個蹩腳的借口回道。
“來抽個煙。”潘長良偶爾會到鎮上買包5塊錢的香煙充門麵,這煙他自己都舍不得抽。
“謝長良叔。”吳成江自己不抽煙,但此時拒絕了這潘長良豈不讓人更加瞎想,所以也便接了過來。
“家裏那頭母老虎你也懂,這都是被逼的,成江侄兒得幫我瞞著點啊。”潘長良幫吳成江點燃了煙後,有些無奈地說道。
“家花哪有野花香,都是男人,這我懂,放心我剛才什麽都沒看見。”吳成江丟給潘長良一個你懂我懂隻要都懂的眼神,而潘長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消失在鎮上。
“每晚對著翠花那下垂到肚臍、吊起來像奶牛類型的奶子確實命苦。”吳成江深有感慨地同情潘長良。
渡口鎮旁邊是清水江穿流而過,有一個小碼頭,但平時水位較淺容易擱淺,所以很少有船隻穿行。
一座一百一十二米的橋橫跨清水江,吳成江一個人往橋下走去,那裏比較涼快。
天氣很熱,正值晌午,吳成江便在橋梁下躲著火辣辣的太陽乘涼,一邊看著那流淌的河水。
樹橋梁下同樣還有幾個麵前擺著紅紙的算命先生。一個邋遢的老頭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搖著一把蒲扇引起了吳成江的注意,麵前擺著一張大紅紙,上寫——“看透三世,預知半生。”
吳成江對這些還是不相信的,三公留給他的書籍裏麵就有算命占卜一樣,對於這些喜歡在路邊裝成神棍討生活的人隻有一絲對艱辛生活的同情,卻也沒有半點的不屑和厭惡。
其實這也是一個職業,信則有,不信則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