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楊興便帶著幾十個府兵來到伯爵府。
不少文武官員聽說陸遠山吐血了,紛紛前來探望。
其中還有很多六七品的芝麻官。
陸遠山從來不和這種小官打交道。
平常即便路上遇見了,別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是不會搭理的。
但今天破例。
他特意讓人知會了那些小官,讓他們來。
陸遠山就是讓他們看看,楊興今天是如何欺負人的,要製造輿論。
上次楊興當眾退還官員們的賀禮,就是用的這招,陸遠山也是後知後覺,猜破玄機。
所以,他想照葫蘆畫瓢。
官員門看到楊興來了,眼神立馬複雜起來。
和楊興有矛盾的,眼神充滿怨恨,咬牙切齒。
和他沒矛盾的,目光戲謔,充滿期待,斷定接下來肯定又有好戲看。
楊興才不管那些官員怎麽想,帶著府兵大搖大擺就走了進去。
沒人敢攔。
伯爵府裏的丫鬟和家仆們,看到楊興來了,嚇得臉色大變,驚恐喊叫,然後調頭就跑。
就跟看到了鬼一樣。
陸青玉很快就聽說楊興來了。
她快步跑出來,手裏拿著長鞭,臉色鐵青得喝道,“你竟然還敢來?”
“你當我願意來?”楊興左右看了看,滿臉嫌棄道,“這地方寒酸破舊,四周空****的,連個七品官的家都不如。”
“來這種地方,簡直是玷汙了我的身份。”
陸青玉差點背過氣去。
伯爵府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你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
“你不想來就走啊,又沒人請你。”
楊興嗬嗬一笑,“肯定會走。但走的人是我,還是你們一大家子,那就要看你們作何選擇了。”
“我告訴你,休想再從我們家拿走一文錢。”
“你說了不算。”楊興一把推開陸青玉,帶人走進了前廳。
穿過前廳,來到後院。
他扯著嗓子就喊,“陸遠山,滾出來。”
趙康等官員,聽到了這個聲音,立馬同仇敵愾起來。
一眾官員起身來到房門口,恨得咬牙切齒。
“什麽?這小子竟然真得來了。他掉錢眼裏了嗎?明明已經有那麽多錢了,怎麽就不能大方點,不要這筆銀子呢?”
“就是。三十萬兩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麽?非要這樣苦苦相逼。”
“下官再也無法容忍楊興繼續橫行霸道了。不蒸饅頭爭口氣,誰願意跟下官一起對付楊興?”
“我早就看楊興那小子不順眼了,我願意。”
“我也願意。”
……
越來越多的官員站出來,準備一起對付楊興,誓要爭口氣。
陸遠山躺在**,哼哼唧唧的,一副病得很重的樣子。
聽到這話,他頓時狂喜,嘴角控製不住得要往上揚。,差點就笑出聲了
事情完全是按照他的計劃在進行。
楊興走了進來,立馬被所有人怒目瞪著。
他掃視一眼,沒人敢說話,更沒有人敢阻攔他。
剛才這幫人叫得有多凶,現在房間就有多安靜。
楊興走到了房間裏,看到了躺**的陸遠山。
此時的陸遠山,眼圈變深,臉色蒼白,嘴唇都沒有血色,看上去病得很重。
楊興下意識瞥了一眼身邊的胡時珍。
他昨天去找三皇子,就是去借這個郎中。
這是三皇子花重金請來的名醫。
三皇子信誓旦旦得楊興保證,胡時珍比宮中太醫的醫術更高明。
楊興信三皇子,自然也信胡時珍。
但這人平常鮮有露麵,所以少有人認識他。
胡時珍隔著幾米,仔細得觀察陸遠山的氣色,小聲在楊興耳邊說道,“請小侯爺讓他說幾句話。”
楊興點頭,馬上看著陸遠山戲謔道,“嗬,真病了?還能起來嗎?”
越來越多的官員齊聚房間外麵。
門口站不下,就站到了院裏。
“你來做什麽?”陸遠山瞥了楊興一眼,裝作很虛弱的樣子,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聽說你吐血了,就特意來看看到底要不要隨份子。”
“你……”陸遠山沒壓住火,情緒突然急躁,氣得差點掀被子。
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是裝病,決不能暴露了。
於是,他就隻能強壓怒火,繼續躺著,開始第二步,賣慘。
“楊興,之前我是欠你銀子和聘禮,你搬空我家,拿走房契和地契,我也沒話說。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家確實沒錢。”
“要不這樣吧,等我身體好了,我一定要辦法去湊錢,你再寬限我幾天好不好?”
他現在越是把姿態放低,就越是能博取那些官員的同情。
他不指望趙康這夥人能湊錢給他。
但他希望這幫人能把今天的事情傳出去,最好是鬧得滿城風雨,讓全城人,甚至是陛下都知道。
這樣就能形成一股輿論壓力,迫使楊興空手而歸。
那樣以來,楊興就會成為笑柄,名譽掃地。
楊興之前占理的形象就會徹底崩塌。
所有人都會指責他,罵他,甚至還會叫他把房契和地契還給陸遠山。
楊興看向了胡時珍,眼神詢問。
胡時珍小聲說了兩個字,“裝的。”
“有幾分把握?”
“沒有切脈,隻有七成。”
楊興冷笑了一聲。
他本就猜到陸遠山是裝的。
現在有胡時珍的確定,他便可以放心大膽得叫陸遠山露出馬腳,叫這個老東西身敗名裂。
“大丈夫言出必行。說好三天,就是三天。”楊興大步往前走,故意刺激陸遠山,逼他露出馬腳,“你要是拿不出錢來贖房契和地契,我隻能把你們全家都趕出去。”
陸青玉大怒,“楊興,你實在欺人太甚!”
她開始帶情緒。
有人帶頭,剛才叫囂著要對付楊興的那些官員,馬上跳了出來。
“小侯爺,據下官所知,貴府上的開支好像沒那麽大吧?為什麽就不能放棄這幾十萬兩銀子呢?”
“我要是像小侯爺這樣有錢,別說是三十萬,就算是五十萬,一百萬,我也不要。”
“武信侯和陸爵爺同殿為臣,本該互相尊重,一起為陛下盡忠。但小侯爺為了一點點銀子,就鬧成這樣,難道不怕有辱武信侯的威名嗎?”
……
楊興嗬嗬冷笑,目光鄙視得掃了一眼所有人,“之前的聘禮也好,借款也罷,那都是陸遠山該還我的。我來討債,天經地義。”
“我們侯府是有錢,但那都是先帝和陛下賞賜的,一分一毫都是皇恩,我憑什麽要放棄?”
“你們如此大方,三十萬,一百萬都可以不要。為什麽天下州郡發生災荒的時候,卻沒見你們任何一個人捐錢捐物?”
“陸遠山的確跟我爹同殿為臣。但是,他之前無憑無據便惡意誣陷我爹克扣軍餉,還要把我們父子下獄問罪。這就是你們說的互相尊重?”
楊興一番話,說得在場所有官員啞口無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越想越生氣,厲聲怒罵,“是非不分,黑白顛倒,難道你們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整個房間鴉雀無聲。
沒人說話了。
此時,一個家仆快步跑來,“爵爺,八殿下在門口落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