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
葉天一走進花店，就看到柳欣兒背對著門口，蜷縮在椅子上，細瘦的肩膀不斷地聳動著。
竟是在哭。
聽到聲音，那啜泣聲戛然而止。
柳欣兒慌忙回頭，一張臉上滿是還未幹的淚痕，看到葉天，她愣了一下，隨即趕緊起身，草草擦掉眼淚。
“你、你回來了。”
“你怎麽了？”葉天疑惑，“有人欺負你嗎？怎麽還哭了？”
柳欣兒雙手不住地在裙子上絞著，臉上閃過一絲極不自然的表情。
“沒有啊，光天化日的哪有人欺負我？”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把即將流出來的眼淚給生生憋了回去，又岔開話題道：“你今天回來挺早的嘛，吃飯了嗎？”
葉天看出柳欣兒不對勁，可也看出了她是不想跟自己說。
“哦，沒吃呢。”
他又多了柳欣兒幾眼，心裏很不是滋味。
自從他見到柳欣兒，她就一直開朗外向、嘻嘻哈哈，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柳欣兒哭，心裏止不住有些擔心。
可不管他怎麽旁敲側擊地問，柳欣兒總能自然地把話題過渡到別的上——
一副完全不想說的樣子。
葉天歎了一口氣，心說算了，再問下去她也不會說的，於是隻能作罷。
“我……我要出去送花了，晚飯你和阿姨自己解決吧。”
柳欣兒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留下一臉懵逼的葉天，無奈地撓了撓頭。
回到房間，葉天席床而坐，開始試圖運轉內力，將體內那些幾乎要爆炸的充沛元氣給逐漸平息修煉。
修煉使人靜心，等葉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睜眼時已經是深夜了，他驚喜地感覺到體內的元氣已經平息了不少。
而那原本稀缺的元氣，此刻充沛地在體內運轉，讓他感覺到身體無比的輕盈和舒爽，於是又就著這難得的條件進行了一番修煉。
次日一早。
葉母常年在農村老家勞作的原因，所以從來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葉天從臥室出來的時候，葉母正在廚房做早餐。
“小天，欣兒這是怎麽啦？”葉母端著幾個煮雞蛋，一邊招呼葉天吃飯，一邊擔心地問道。
“嗯？”葉天愣了一下，“什麽？”
“她昨晚回來得很晚，一直到現在都在房間裏沒出來過，我去敲了門叫她吃飯，她也說不吃，情緒很差的樣子。”
葉母歎了一口氣。
她雖說歲數大了，但也畢竟是個女人，其實一直都能看出來，柳欣兒對葉天是有意思的。
想到這裏，葉母語重心長地道：“小天，做人要有底線，有良心，既然已經認定了小芳，就要跟人家好好在一起，千萬不能有二心，如果遇到別的姑娘，你即便是再不忍心，也要跟對方講清楚，不能吊著人家，啊？”
這話說得葉天一愣。
隨即他明白過來母親說的意思，臉上劃過一抹尷尬。
母親還不知道他跟王芳的事。
而且母親現在身體還沒徹底恢複，他怕把王芳的事情說了，會影響母親的情緒，索性打算先不說了。
“媽，我自己有分寸，您就別操心了。”葉天解釋道，“而且我跟欣兒也沒什麽，她不是因為我才這樣的。”
葉母點點頭，有些放心下來；“那就好……”
“嘎吱——”
話還沒說完，柳欣兒臥室的門忽然開了。
葉天嘴裏還叼著半塊雞蛋餅，尷尬地看著柳欣兒：“醒了？吃飯吧。”
柳欣兒眨眨眼睛，幹淨利落地洗漱，然後坐到了桌前，興高采烈地吃起了早飯，就好像……
葉天沉思起來，嗯，就好像昨天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
然而就是這樣，他才更加確定，昨天柳欣兒一定是發生過什麽。
“阿姨做飯真好吃。”柳欣兒誇讚道。
葉母不好意思地笑了：“喜歡吃你就多吃點，阿姨也不會做別的，就會一點家常菜。我和小天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也是想著能多幫點忙，就幫點忙。”
一句話把葉天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他看著母親，忽然發現她額角的白發又多了幾縷，手上的皮膚也更加粗糙了。
這些隨著歲月逐漸顯露出來的東西，忽然像是一塊石頭壓在他心上。
尤其是看到母親穿的那件上衣幾乎已經有了快十五年的曆史，連領口都已經磨得不像樣子。
他眼睛一酸。
吃過飯，柳欣兒去花店忙，葉天拉著葉母笑道：“媽，我今天帶你去逛街，怎麽樣？”
葉母一愣：“這孩子，怎麽忽然想起逛街，學校的事兒都忙完了？”
“是啊，我賺了錢，想給你買一件衣服。”
看著葉母剛張開的嘴，葉天就知道她要拒絕，忙先一步堵住話頭。
“媽，你好不容易把我養這麽大，我給您花點錢是應該的，您不能不讓我盡孝啊。”
葉母欣慰道：“你能平安快樂，就是對媽最大的孝順了，媽不用你買什麽衣服，媽衣服夠穿。”
“媽，您還記得我初中畢業，剛到城裏讀高中那年，跟您說了什麽嗎？”
葉母愣了愣，忽然就笑了：“你說等你長大了，掙錢了，要給媽買漂亮衣服，買很多好吃的，還要給媽買大房子。”
葉天點頭，語氣卻無比鄭重：“我現在剛工作，沒有那麽多錢，隻夠給您買衣服的，等我以後慢慢努力，漂亮衣服、好吃的，和大房子，我一樣都不會少的，全都買給您。”
看著眼前這個大小夥子，葉母忽然有些恍惚。
時間過得很慢，慢到她好不容易挨過了那麽多艱難歲月。
但是又很快，快到她一不注意，竟發現兒子竟然已經從小小的一隻長成這麽大了。
她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出來了：“好，媽跟你去。”
葉天帶母親去的海天大廈。
這棟商業大廈葉天自己也沒來過，據說是海城最好的一家商場，裏麵的衣服昂貴，但是好看。
葉母第一次進這種地方，看著衣服上那標簽的價格，嚇得直把葉天往外拉，說什麽也不逛了，被葉天又是一番軟磨硬泡，才答應進去看看。
“這件，這件，還有這件，越哥，你覺得哪個最好看呢？”
“你喜歡哪個？”
聽到這個聲音，葉天一愣，條件反射看過來，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竟是張越。
隻見他西裝革履，打扮得油頭粉麵，正半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對著麵前幾個裙子說著話。
那女人嬌滴滴地靠在張越懷裏，撒嬌道：“每一個我都喜歡嘛。”
“都喜歡？”張越一挑眉，“那就都包起來了好了，我送給你。”
女人眼睛一亮，有一種奸計得逞的興奮，踮起腳在張越臉上親了一口。
“越哥，你對我真好！”
葉天別開頭，臉上寫滿了厭惡。
之前說喜歡柳欣兒，就他媽是這麽喜歡的？笑話。
還好柳欣兒對張越不感興趣，不然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葉天剛要轉身，張越的聲音卻忽然從身後傳來。
“嗬嗬，這不是在花店給女人打工的窮小子嗎？叫什麽來著？哦，對，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