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盤，雲弈懂。
贖身，雲弈也懂。
可是這兩個詞連到一起，雲弈倒是有些搞不明白了。
好在範文軒再度貼心解釋道：“四哥，這所謂的開盤贖身呢，一般都是馬上過氣的花魁行首，妓館老板想再從她身上撈上一筆，就用開盤叫價的方式為其贖身。”
“不是下個月才到中元節嗎？這還未開始選行首，怎麽就先開盤了。”
“這個小弟就不曉得了，也許是這妓館老板收到了什麽消息，有哪位大客戶看上了十七夏，想借此提高身價。或是覺得十七夏爭選行首無望，想盡快套現，這都是有可能的。”
雲弈聽後，覺得此事越發地蹊蹺起來。
先是齊恒縱馬引出十三坊灑金橋，再是十七夏重新接客卻又突然開盤贖身，再加上那欲言又止的黃衣少女。
似乎這一切都有某種看不見的聯係，隻是他還沒有揪出能解開謎團的線頭。
“明晚是嗎？”
“明晚亥正，四哥您看……”
雲弈拍了下範文軒的肩膀，“你來安排吧。”
“好嘞！”
就此，幾人聽完琵琶曲後，就各自意猶未盡地離開了灑金橋，相約明夜亥時同樣在十三坊正門街口匯合。
可雲弈回到自己的府上卻沒有閑著，這幾日東西一直在幫襯著管家李福修葺院落，所以雲弈便將南北叫到了書房之內。
東西、南北二人，乃是從雲弈五歲開始就一同長大的伴當，雖是主仆，但更似兄弟。
所以很多私密的事情，雲弈都會交由二人去辦。
“殿下。”
“說吧，叫你調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回殿下，已經調查清楚，這是詳細的情況。”南北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張信函，放在了雲弈的書桌上。
“永寧縣縣丞白孝泉，江南金陵人士，十七歲通過鄉試來到京城，前前後後參加了五屆科舉，直至三十二歲才中二甲。”
“十七歲就過了鄉試，卻考了五次才中？二甲進士最後還是個小小的縣丞，看來這白孝泉在朝中真是毫無根基啊。”
雲弈倍感無奈，心說不管哪朝哪代，沒有關係光靠實學，也是很難得勢。
“白孝泉共有子女六人，其中嫡女白春梅外嫁給了一藥材商人，二女白夏禾所相中的那個百夫長，我也打聽到了，是光華門的一名城門衛，比白夏禾還大上五歲。”
雲弈一邊看著紙上所寫的內容一邊問道：“大五歲？那不是三十好幾了？”
“是，今年正好三十。白夏禾之前在城南的一家藥鋪謄抄藥方，因字體雋永而有些名氣。那城門衛好似就是因為抓藥才與白夏禾相識，上月由白孝泉訂了婚事。”
“等等，聽你這麽說，那白夏禾與那城門衛似乎也不是情投意合。”
“殿下，那城門衛一介粗人，白夏禾怎麽說也是個才女，看上那城門衛的概率不大。估計是因為二十五歲還未出嫁，所以委曲求全聽從了父母的媒妁之言。而且……”
“有話直說……”
“而且這白孝泉別看是個八品官兒，卻有兩房妾室，大女兒和嫡子白應台乃是原配所生。三女兒與二兒子是一美妾所生，深得白孝泉喜歡。至於二女兒和四女兒乃是一偏房所生，那偏房去世得早所以並不得寵。後來二人都過繼到大夫人房裏，也算不上真正的嫡女。”
“四女兒，你是說白梨月？”
“是！殿下怎知其姓名？”
“咳咳！哪那麽多屁話！”
“是！這個白梨月年十六，乃是白家最小的孩子，也是那天殿下在青龍街上救下的那位少女。”
雲弈一聽，這白梨月隻有十六歲，便一擺手讓南北再說回白夏禾：“這我就想不通了，一小小的百夫長，也無品階，他白孝泉為什麽要將女兒下嫁？”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這光華門，乃是京城客商出入的指定通道，其大女婿家為藥材商人，所以往來生意上估計能行個方便。”
雲弈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看來這白孝泉不是嫁女，反倒是賣自己的姑娘一樣。那城門衛的身份對親家生意有好處，他就將女兒嫁給城門衛。現在範二看上了白夏禾，就又要跟禦史大夫攀上親戚。”
“可能是年輕時候躊躇滿誌，處處碰壁，所以到了中年才想著走走捷徑。”
“可卻沒人替那可憐的白夏禾考慮啊！今天見了那範二的風流樣子，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那女子要以死相逼。”
“那殿下的意思是……真要幫那個白夏禾？”
“再說吧。”
其實雲弈自己都沒有想好，畢竟這也是別人家的家事，而且他也沒到那種同情心泛濫的程度。
“對了，南北，咱們手頭上有多少錢？”
“錢？”南北苦笑，“殿下，我還真以為您不知錢財為何物呢！”
“少說這些屁話！有還是沒有？”
“殿下，我們當年離開京城的時候是兩手空空，回來也是一樣。”
“我不是還有月俸嗎！”
“殿下，您每月的月俸才十兩銀子，都不夠您自己日常的開支。”
雲弈心頭一驚：“十兩銀子？你小子蒙誰呢！那我平日裏吃喝用度，還有這偌大的安遠侯府開支，都是大風刮來的？”
南北心說：真是不當家，不知道當家的苦。
“殿下，和您這麽說吧，咱們府上的用度，李福管家都在東宮那邊掛著賬呢……”
雲弈一聽頓時無語，搞了半天自己還是個窮逼皇子啊！每天還要靠別人接濟過日子。
“不對吧！我看老五、老六那一身行頭都不止十兩銀子！怎麽我的月俸這麽少……”
“殿下，別人家的皇子手下多少都還有皇莊可吃，再不濟像是六皇子那樣還有德妃接濟。咱們手下一沒產業，二沒人脈……逢年過節也沒人送禮……”
雲弈扶額，心說早知道那一袋子金豆子自己留下幾顆好了，你說沒錢還裝什麽逼呢！
看來這逍遙皇子他是做不上了，再這麽下去，可真要去喝西北風了！
不行不行！得趕快搞錢！
可明晚的開盤贖身怎麽辦，雲弈心中想著，便覺得隻好再坑範文軒一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