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墮胎案七

緋雲退到門口的步子頓住,顧清雪絕對是冤枉的,她不可能會對彩霞下毒,她那種人,心性極高,驕傲而自愛,對彩霞平日的挑釁定是極為不屑,她的眼裏,應是從來都沒拿彩霞當過情敵,因為,彩霞不配。

彩霞究竟是怎麽死的呢?國公夫人為什麽一口咬定是顧清雪?既然汙陷顧清雪,為何又要在人證物證具在,連靖北侯都隻能接受的情況下又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呢?

緋雲真的很想去查看彩霞的屍體,可是,經曆了營救顧清雪之事後,國公夫人定然有了防備,不會讓她接近彩霞的屍體。

可是再不去,一旦出葬,很多證據就毀了,想查就很難查出來……

可是,暗戀顧清雪的人都不管,她一個奴婢能管得了什麽?

正要出去,身後傳來一聲幽幽歎息,磁性的嗓音透著許些沙啞與黯然,白衣男子起身踱到她身邊,水潤的雙眸無助地看著她。

屋裏詭異的安靜,緋雲的小心髒無法承受他這樣的目光,怦怦直跳起來,媽蛋,這廝在施美人計麽?沒事放什麽電,還故意裝一副小白兔模樣,不行,趕緊逃。

“陪我出去走走吧。”她才跨出去,那人又幽幽地輕語。

他肯定是對墨竹說的!

緋雲隻當沒聽見,繼續快步走。

墨竹一個閃身拎起她的衣領子:“你是越發出息了,連二爺的話也敢不聽?”

京城最大的酒樓醉八仙裏,緋雲立在冷奕勳身後,看著滿桌色香具全的菜肴,她真有種想要殺死某朵白蓮花的衝動。

早上到現在,她就喝了碗粥,肚子早就唱空城計了,美食於前,卻隻能看不能吃,這種痛苦比讓她搬三百盆花還難忍啊。

也許她的怨念太深,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熾熱,對麵清俊的年輕男子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這個丫頭好麵生,你的梅蘭菊竹呢?”

冷奕勳正端起酒杯,聞言道:“新收的小寵,夜兄覺得如何?”

“太瘦!”夜姓公子聞言認真端祥起緋雲來,目光猶如品評一件工藝品:“身材太過平板,沒有質感,五官還過得去,眉眼倒還有些靈氣,就是怨念太深,似乎對你這個主子不夠服貼啊。”

掀桌!可是不敢!隻能把氣全憋在肚子裏,如果目光殺人,緋雲想將對麵的男人淩遲。

冷奕勳回頭,就看到緋雲鼓著一張小臉,如瓶裏的小金魚一般,微微一笑,終於好心地夾了塊香酥餅放在她手裏,語氣異常溫柔,如在給自己家寵物順毛:“我覺得你還行。”

什麽叫她還行,誰要當他的寵物了,見過自戀的,沒見過戀成這樣的,你這朵該死的白蓮花。

緋雲差點暴走,卻還是抵不過香酥餅的**,瞪著前麵的那位,狠狠的咬了一口,夜安離感覺她不是在吃餅,那一口分明就咬在自己的脖子上,“好凶的丫頭。”

“不凶救不活大嫂啊。”冷奕勳不動聲色吃著菜,慢悠悠地來了一句。

夜安離頓時石化,隨即目光赤紅:“清雪她……她怎麽了?”

“咦,夜兄竟然不知?哎呀呀,定是侯爺和夫人不想讓夜兄知道,你看我這嘴多得,嗯,差不多吃飽了,府裏還有事,我先告退。”

冷奕勳說著就起身,夜安離哪裏肯,額頭青筋都暴起了:“不許走,你把話說清楚。”

“家醜不能外揚,不能外揚啊,阿離啊,你這是在為難在下。”冷奕勳卻說什麽也不肯走了。

“你是靖北侯世子?”見夜安離是真的很在乎顧清雪的樣子,緋雲試探著問道。

“不錯,對了,你告訴我,清雪怎麽了?”夜安離立即棄了冷奕勳,向緋雲撲來。

冷奕勳一把將緋雲拉在身後,嗔道:“她是我看中的,不許搶。”

夜安離真想一掌劈翻他,無奈這位不論武功心智都要高自己許多,氣得咬牙切齒道:“你不說我就沒辦法知道嗎?”

說罷,縱身一躍,竟是從窗子裏跳了下去。

“呀,殉情了。”冷奕勳探出身去,閑閑地搖動手中的扇子。

回過頭來,頓時怔住,他的新晉小寵正拉開架式大塊朵怡,吃得滿嘴流油。

“別說你是我的丫頭。”某人嫌棄地搖頭,施施然往樓下去。

緋雲又猛吃了兩口酥肉,起身就追,夥計拿著食盒過來:“公子說,沒吃完的打包走。”

緋雲一口酥肉就哽在喉嚨裏。

提著食盒坐在馬車裏時,緋雲還是不停地打著嗝。

將食盒抱在懷裏,緋雲先前的怨念全消,狗腿地笑道:“謝……呃……謝爺……呃……賞賜。”

白衣男子皺眉,嫌棄地挪後兩尺,惡聲惡氣:“不許再吃蔥油餅。”

主仆二人回到理國公府,一進門,就發現氣氛不對勁,仆役們一個個如臨大敵,劉管事一見冷奕勳就迎了上來,看見他身後的緋雲,不由怔了怔,恭聲道:“二爺,國公爺在正院等您。”

正院裏,理國公正滿臉怒氣地在堂屋裏走來走去。

見冷奕勳過來忙迎了上來:“勳兒,你與那夜安離是好友,你去勸勸,靖北侯府也是百年世家,怎麽會教出這樣不講道理的子孫來。”

冷奕勳皺眉:“父親,兒子與夜兄隻是泛泛之交,大哥可是他的表妹夫,大哥的話比兒子更有用才是。”

“這個時候讓你大哥去,隻會火上澆油,堂堂理國公府怎麽能讓個毛頭小子鬧騰,勳兒你素來有辦法,快去製止他。”理國公語氣中就帶著一抹無耐和懇求。

冷奕勳卻淡淡道:“既然他是無理取鬧,爹爹就著人打出去就是,兒子乏了,就此告退。”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理國公怒道:“勳兒,你也是爹的兒子,理國公出事,你就能好過?”

冷奕勳猛然回頭,目光犀利冷厲。

理國公被他看得臉色一冷,待要發問,他又是一副懶散冷漠的樣子,仿佛剛才的鋒芒乍現的是另一個人。

“我去勸勸,他若不聽,兒子也辦法。”

理國公臉色緩和了些:“去吧,爹爹已經著人去請靖北侯了,隻是不知為何還沒有來。”

信和院裏,夜安離正揪著冷書寧的衣領吼:“說,你究竟做了什麽?為何要逼得清雪自盡?”

“放手,夜安離,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你這無恥小人。”冷書寧也很激動,一掌向夜安離擊去。

兩人就在花廳裏打了起來,頓時隻聽見乒乒乓乓的打砸聲,花廳很快一片狼藉,丫環婆子小廝們一個個嚇得躲到一邊,不敢近前。

冷奕勳閑適地立在門外觀戰,並沒有進去勸和的意思。

理國公夫人聽到聲音過來,喝了好幾聲也沒人理,站在一旁幹著急。夜家乃武將世家,練的就是硬加功夫,冷書寧似乎不是夜安離的對手,身上挨了好幾下狠的,原本俊美的一張臉被打得鼻青臉腫不成樣子。

饒是如此,冷書寧也不示弱,與夜安離死纏爛打。

理國公夫人心疼得無以複加,傷心地哭了起來。

冷奕勳看雙方鬧得差不多了,才懶懶地走進去,緋雲也沒見他如何動作,就架住了兩個抵死纏鬥的人。

夜安離拽了拽,竟然沒有甩脫那隻隨意搭在肩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