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生日

紅梅眼淚婆娑,哽聲道:“我……我隻是……”

“太太早就恨小雲入骨,又怎麽會想到要讓小雲去當側夫人?是你,是你給她提的建議,隻等小雲嫁過去,生個一男半女後,再將她害死,如此太太既報了殺子之仇,又有了繼承人,而你,則除了心腹大患,對嗎?”冷奕勳譏誚地說道。

“奴婢沒有……不是的……”紅梅還想解釋,冷奕勳一揮手道:“下去吧,看在你多年忠心服侍的份上,我不罰你,你種的因,自己吞果。”

紅梅憤恨地站起來:“爺,你好狠的心啊,我自十二歲就呆在您身邊,盡心盡力服侍,從不敢有半點二心,為您打理寧墨軒,替您掌管各種鎖事,您就這麽對我麽?”

冷奕勳的目光中,不含半點感情,冷漠得讓紅梅近乎絕望:“這麽多年,我的心思爺不是不知道,我自問,相貌才幹樣樣不比緋雲差,為什麽?為什麽爺看得上她,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我不敢奢望爺像對她那樣對我,隻是給個侍妾身份,記我永遠呆在爺的身邊服侍爺,我就心滿意足了,為什麽爺連這點卑微的希望也不給我呢?”

“你知道她是我在意的,卻三番兩次的害她,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決不容心懷二心之人,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冷奕勳無情地揮手,外麵進來兩個婆子拉住紅梅往外拖。

墨竹起身扶住紅梅:“你們走開,我送紅梅姐姐出去。”

紅梅像木偶一樣被墨竹拖了出去,直到坐在自己熟悉的房間裏還沒有回過神來,一直呆呆的,秀目空洞,如失去靈魂的人偶一樣。

白菊和紫蘭兩個同時進來,見了她這個樣子,都很難過。

“怎麽會弄成這樣?紅梅,你是聰明你,上回挨打就是警告了,你怎麽沒吸取教訓,反而變本加厲了呢?”白菊有點無奈道。

“是啊,爺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這些年並沒有虧待過我們幾個,又很放權,院裏多少事都由著我們幾個胡來,從來沒舍得苛責過我們,你怎麽就……”紫蘭也道。

“你們幾個現在來奚落我,敢說你們沒有和我一樣的心思?你們就沒有肖想過二爺?”紅梅如了瘋一樣惡狠狠道。

白菊和紫蘭兩個黯然地避開她的目光。

墨竹歎口氣道:“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咱們不過都是一廂情願罷了,這些年,除了份內的差事,二爺又幾曾對我們假以辭色過?二爺待我們不薄,有時如親人一般,是我們自個不好,因為二爺好,所以才心存了妄想,想要得更多,卻不是二爺願意給的。說起來,我們以前都是孤兒,若沒有二爺,現在還不知流落至何種地步,二爺給了我們安定富裕的生活,我們卻不知足,不感恩,實在不應該。”

“二爺對誰都無情,唯獨隻對小雲不一樣,紅梅,我早就沒拿小雲當丫環待,拿她當主子待了,你怎麽就看不明白呢?”紫蘭也歎了口氣道。

“二爺已經決定了,你就莫要再傷心了,就算二爺不嫁了你,他也不可能再納你為妾,紅梅,認命吧。”白菊勸道。

紅梅停止哭泣,秀麗的眸子露出冷厲之色:“好,嫁就嫁,我不會忘記,今日之辱是為何而來,他日,我必會雙倍奉還,你們幾個,幫我準備嫁妝吧,也好全了十幾年的姐妹情份。”

墨竹幾個聽得心裏直寒,卻也不好再說什麽,幫著她打點行裝。

緋雲還沒醒,夜安離絮絮叨叨地說著軍營裏的事:

“……我爹想安插人進右威衛營,結果愣是沒成功,一個小小的五品檢校衛也給清理出來了,看來,右威衛是鐵板一塊啊,而且,最近動作也很大,不少五品以少的將官都有調動,左家想幹嘛,真的要造反嗎?”

“柱國公府可有動靜?你可派人盯著了?”冷奕勳吹著重新熬好的中藥問道。

“人手不夠啊,再說了,總不能派人進府裏查看吧,左家可是臥慮藏龍,這幾年招納了不少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若是皇上肯出動廠衛,那就好辦多了。”

“廠衛豈是隨便能出動的?這事原就沒得到皇上的旨意,隻是咱們兩個私下運作罷了。”

看緋雲還沒醒,藥涼好了,冷奕勳有點急,伸手時不時的捏她小巧的鼻間,使她一時不能呼吸,又怕她憋久了,隻捏一下下,又放開,過一會兒又去捏,竟是樂此不疲。

**的人終於醒了,睜開惺忪睡眼,靈秀的大眼透著迷茫,呆呆地看著床邊俊美如玉的少年。

“你醒了?”清潤的雙眸裏,驚喜一閃而過,俊臉上很快又掛上冷清,酷酷的樣子象是生怕緋雲現了他有多緊張。

**的人縮了縮鼻子,眼圈就紅了,大眼很快盈上淚意。

某人剛刻意板起的臉頓時破功,滿臉心疼:“怎麽了?是不是哪裏還疼?”

“我餓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緋雲迷迷糊糊一直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醒來就看見冷奕勳冷著一張臉,壓在心底的委屈就象酸水一樣冒了上來。

“先喝藥,喝完藥再吃東西。”冷奕勳怔了怔,單手將她扶起,端了藥要喂她。

緋雲最怕喝中藥,隨手一推:“不喝,苦死了。”

“不喝怎麽能成?你還病著。”他急了,好脾氣地勸著。

“不喝,我沒病。”緋雲縮進被子裏,揪緊被角,怎麽都不肯喝。

某人耐心用完,將藥碗往桌上一放,怒道:“不喝就賣了你姐姐。”

又是這個,連夜安離都覺得好笑,“阿奕,你能不能換一種威協?比如說,打小雲百八十板子,小雲怕疼,鐵定會喝。”

冷奕勳抓起碗碟就向他砸去,夜安離抱頭就逃,還不忘對緋雲道:“小雲,理國公府太不安全了,我娘喜歡你,你真的可以考慮來我們靖北侯府,保證沒人逼你嫁半老頭子。”

話音未落,被冷奕勳一腳踢中屁股,摔了出去,身後的門呯的一聲關上。

冷奕勳回頭,就見緋雲兩眼呆,見他走近,她一赤溜下床,光腳丫子就往外跑。

後領子又被拎住,隻是這一回,某人隨即打橫抱住了她:“做什麽?”

“我不要當側室,我不要嫁給理國公,二爺,你放我走吧,求你了。”緋雲大眼裏滿是哀求。

“當側室了?”冷奕勳心中一痛,將冷著臉將她抱回**,蓋好被子,又端起藥碗:“你自己選,是當側室,還是喝了這碗藥。”

“我喝藥!”緋雲乖乖地端起藥碗,閉上眼一口氣喝光,小臉皺得像茄子,某人飛快地往她嘴裏塞了顆蜜餞,緋雲包著嘴吃光了,眼睛又盯著盤裏剩下的。

他很好心地又喂了一粒,看她吃得香,清俊的眸裏有暖暖的柔情慢慢暈開,故意一次隻給她一粒,還扔得高高的,讓她著急。

緋雲賭氣不吃,他笑著將一整盤都塞她手裏:“她有沒有讓人打你?”

緋雲怔住,沒聽明白。

他濃眉立即皺起:“被關了一趟,越傻了。”

緋雲惱火,嘟嚷道:“就算打了又如何?我是奴才,她是主子,莫非二爺還會為了我去打她一頓不成?”

“為什麽不成?”誰知他卻懶懶地往**一座,挨著緋雲靠著。

緋雲沒把他的話當真,皺眉道:“爺,你不覺得我這床太擠了麽?您要是累了,大可以回自個的床去。”

他又往床裏挪了挪,把緋雲擠進裏邊,漫不經心道:“這是我的床。”

緋雲這才現,自己竟然一直躺在他的**,想起他曾說自己想爬他床的話,頓時俏臉紅,火急火燎要下床。

他長臂一勾,將她擁在臂彎裏:“別動,讓我睡一會兒。”

緋雲剛想掙紮,就看見他秀麗的眼睛下,有青色的陰影,他素來膚白如玉,很少看到黑眼圈,莫非昨晚一直在找自己?

想起當時的痛苦與憂急,緋雲的心莫明的疼痛起來,安靜地靠在他臂彎裏,不再掙紮。

均勻的呼吸聲很快在耳邊響起,緋雲微抬眸,雖然近距離觀察過他,但每次總是心慌意亂,沒敢認真看,如今他安安靜靜地靠在她纖細的肩上,睡顏純淨如孩童。

明淨光潔的前額,幾縷碎隨意地搭在額前,讓他的俊臉更添了幾絲魅惑與性感,如刀裁般挺直秀麗的雙眉,眉尾直飛如鬢,平素明亮漆黑的雙眸微闔著,長而彎的睫毛整齊排列,如兩葉漂亮的蝶翼,仿若展翅欲飛。

不說話時,他豐潤的雙唇還真是好看又可愛,粉嫩嫩的泛著誘人的光暈,想起那日他吻自己,柔軟溫濕的觸感讓她至今回味,一股邪之在身體裏亂竄起來,緋雲盯著他的唇就錯不開眼。

真的好想,好想再嚐嚐,可是,他會不會醒?醒了會不會又罵她不知羞恥,怪她勾引,引誘他?

可是,夢中的美味近在咫尺,如一盤剛出爐的精美點心,引誘她去品嚐,緋雲就象癮君子毒,心裏象住進了千百條小蟲亂爬亂抓,可還是有雄心,沒熊膽……

他象是累極了,睡得好沉,頭漸漸地歪過來,枕在緋雲的肩上,隻須稍動,緋雲就能觸到那渴望的美味……

隻輕輕碰一下吧,碰一下就好,若是他醒了,隻當是不小心好了,誰讓他自己湊上來的。

終是受不了美色的**,緋雲嘟起小嘴,慢慢地湊上前去,距離豐潤的紅唇僅一厘米時,某個睡得正香的人突然睜開眼,黑眸湛湛,如夜空中,漫天碎星。

“你想親我!”他用的肯定句。

緋雲呆滯了一秒,火別開臉,可還是抑製不住兩邊耳側的火熱燙,硬著頭皮道:“誰要親你?自作多情!”

“你就是想要親我,我看見了。”某個不懂風情的男人,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說道。

緋雲真想挖個洞把他埋了,老天啊,收了這個別扭男人吧。真慶幸剛才沒有真的親到,不然,他會麵無表情,一本正經地跟你說:你親我了!

相信再好的氣氛也會給他破壞掉,再旖旎的心情也會黯淡,難怪這麽多年這廝沒有淡過戀愛,他分明就是個情感白癡!

“我不過在數你的睫毛,你想太多了。”緋雲惱羞成怒地吼道。

“你真的親到了,我也不會生氣。”誰知他又來了一句,還是那樣一本正經。

誰還想親你呀,緋雲已經滿臉臊紅,再多呆一秒,她覺得自己會瘋掉。

一把推開他,赤溜就下了床,往外跑。

某男並沒有追上來,如果緋雲回頭就會看見,他自呆呆地撫上自己的唇,一臉的懊喪,還自言自語道:“真可惜,沒親到。”

拿起床邊她脫下的半臂放在鼻間聞了聞,一臉幸福之色,喃喃道:“明兒要向阿離討教討教,怎麽親女孩子才不會讓她討厭。”

若是夜安離聽了這話,隻怕會笑掉大牙,素來驕傲自大,目空一切的冷二公子竟然不會接吻!

緋雲回到西廂房裏,墨竹沒在屋裏,房間裏空****的,想起彩蓮的所作所為,心裏很難受。

剛坐下,就聽見穿堂裏小丫頭們的議論聲:“紅梅姐姐真的要嫁給國公爺麽?二爺怎麽舍得啊,咱們院裏沒了紅梅姐姐可怎麽辦?”

“紅梅也有二十二了,早到了嫁人的年紀,二爺也是不想耽誤她吧。”

“可是誰不知道紅梅姐姐的心思啊,她一心想給二爺作小,這是寧墨軒裏眾所周知的秘密,你說二爺為什麽就不能成全了紅梅姐姐呢?她那麽能幹聰明。”

“切,一個兩個擠破頭進寧墨軒的,心思都一樣,都存著想給二爺作小的心思,咱們做丫環的,不能給主子作小,就隻能配個小子,生下孩子還是做奴才,雖說作小也不見得就有多風光,可能給自己心儀的人作小,那也算是福份了,紅梅不幹心,換了別人又能幹心?認命吧,誰讓二爺看不上她呢。”

聽到這裏,緋雲心裏五味雜陳,沒想到冷奕勳竟然讓紅梅替了自己嫁給理國公,理國公夫人那麽堅決地逼迫自己,她會願意?

外麵的兩個小丫頭一個才十二歲,另一個大一點,也才十三,放在前世,正是上小學初中的年紀,竟然就存了心思想給冷奕勳作小。

先前那點旖旎的心思徹底煙消雲散,真的很慶幸冷奕勳及時醒來,阻止了她的膽大包天,也阻止了她正不受控製,漸漸漫延成災的,歡喜的心。

有些愛戀,放在心裏就好,當成是年少輕狂的夢想,少女的愛戀總是經不住歲月和現實的侵蝕。

當一切塵埃落定,現實還是會將夢想絞得分碎,所謂的門當戶對,不止流行在貴族中間,平民裏也是一樣的,高攀隻會給自己戴上自卑的枷鎖,合適,才是自己應該要的伴侶。

如果今生不能找到一個肯為自己放下身份,一心一意相待的人,她寧願孤獨終老,這一世,她決不屈服任何人,給任何人做妾,既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們又在嚼舌根,就怕我拔了你們的舌頭?”外麵傳來墨竹的喝斥聲,緋雲收起心思,忙起身迎了出去,這兩天,自己失蹤肯定給墨竹添了不少麻煩。

外麵兩個丫頭嚇得垂頭不敢再說話,墨竹急匆匆地進來,見緋雲在,愣了愣:“你好了?”

扔下這了句,就去了後堂。

緋雲看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跟在後頭道:“墨竹姐姐有急事?”

“不是,我在找東西,年前爺賞我的那套珍珠頭麵呢,我要送給紅梅當嫁妝,怎麽就不見了。”

緋雲這才覺得頭痛起來,紅梅替自己出嫁,肯定會心存怨恨,這無端又得罪一個人,還真是麻煩,一會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她。

“墨竹姐姐,娘娘賞了我兩匹好料子,送給紅梅姐姐做嫁衣吧。”緋雲忙過去翻自己的箱子。

墨竹愕然回頭,眼神複雜地看她:“小雲……”遲疑著,不知該如何說好。

“我知道,紅梅姐姐肯定很傷心,會怨我,可是……可是我……”緋雲急了,想解釋,卻又覺得什麽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小雲,不怪你,我們都知道,這不怪你,隻能怨紅梅的命不好,這兩匹絹是賢妃娘娘賞的,你就留下來自個用吧,不是說要給緋玉當嫁妝的麽?”墨竹拍了拍她的小臉,歎口氣道。

“墨竹姐姐,你一定要幫我送過去,怎麽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紅梅姐姐收不收是她的事,我……若不是我得罪了國公夫人,也不會惹來這場禍事,終究還是怪我的。”緋雲眼圈兒都紅了。

墨竹柔柔地看著緋雲,將她擁進懷裏:“傻丫頭,你問心無愧就好了,有些禍事會到頭上來,最終還是前麵種的因不好,你能逢凶化吉,是你有顆純善的心,就算被別人怨怪,也由她去,誰人背後不被人怨?你做好自己就成了。”

緋雲感動地環抱住墨竹,來寧墨軒最大的收獲就是有了墨竹這個朋友吧。

讓緋雲奇怪的是,墨竹走後不久,紅梅抱著一匹絹親自來向她道謝。

“小雲,難得你不計較姐姐以前的不是,還送嫁妝給我,這兩匹絹我知道你原是要留給緋玉的,我就留下一匹,算是收了你的心意,另一匹還是留給你姐姐吧。”

見她眼睛還是腫的,緋雲知道她肯定哭過,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虛偽,隻好紅著眼睛傻傻地看著紅梅。

“你這丫頭,平日裏話也不少,這會子怎麽象個呆木雞呢。”紫蘭過來戳著她的額頭道。

“謝謝紅梅姐姐,我……我心裏很難受,如果不是我……”

“不怪你,這是命。”紅梅垂下眼簾,黯然道。

一時間,大家都沒再說話,屋裏異樣的沉寂下來。

紅梅突然向緋雲跪下,緋雲嚇一跳,忙去扶她。

“小雲,求求你,你幫我求求二爺,不要讓我嫁,不要讓我嫁好不好?”

白菊和墨竹一見,兩個同時上前來拉她,紅梅怎麽也不肯起,墨竹沉下臉來,一抬手,製止正要說話的緋雲:

“紅梅,在寧墨軒十年,爺的脾氣你應該最清楚,他決定的事不會更改,何況,你要小雲去求情,你讓小雲怎麽說?留下你,她自個嫁過去?”

“是啊,紅梅,我們都尊重你,心裏也為你難過,可你不該這樣為難小雲,這一切並不是小雲害你的,而是……”

“白菊,少說兩句。”紫蘭喝道,將紅梅拉起來道:“該勸的話我們都說完了,紅梅,你不要讓我們為難。”說著,就是一副要將紅梅拖出去的架式。

紅梅走後,緋雲最終也沒有去求冷奕勳,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話未必能有作用,紅梅是跟了他十年的人,他都能說棄就棄,自己才不過跟了他半年不到,他又豈會給自己麵子,留下自己,或許也隻是因為自己有驗屍的才能吧。

而且,他那性子,又豈是任人宰割的?理國公夫人不經他同意就強逼自己嫁人,就算他舍得,也不願意就範,從了理國公夫人的心吧。

第二天,緋雲在園子裏散步,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桃樹也掛上青澀的果子,桅子花開得正好,甜香撲鼻,緋雲就想摘些花回去做菜,前世時,媽媽常用桅子花瓣涼泮或者抄水後,曬個半幹炒肉吃,真真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咦,這不是緋雲麽?怎麽一個人逛園子?”

緋雲抬頭,隻見二太太帶著個丫環走了過來,她忙上前行禮:“閑著沒事,摘幾朵花回去做菜吃,二太太今兒怎麽有空過來了。”

“這花也能吃麽?我還沒聽說過呢。”二太太笑著過來也摘了一朵放在緋雲的藍子裏。

“當然能吃,還是一味很好的藥膳呢,桅子花具有清熱涼血,化痰止咳,寬腸通便的功效!做法也蠻多的,可以涼拌,桅子花鮮湯,桅子蛋花,花茶,二太太也可以摘些回去試試。”緋雲笑道。

“哦,還有這等好功效,怪不得你家二爺寵你,你知道的還真多,我那府裏可沒一個丫頭越得過你去。”二太太笑道。

“二太太您謬讚了。”緋雲繼續摘著花,她並不想與二太太走得太近,理國公府裏,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二太太更是人精,與太精明的人打交道會很累。

“還莫說,讓你這孩子當個丫頭真是屈才,聽說賢妃娘娘免了你的奴籍,你就不再是奴才了,今後可有什麽打算?”二太太狀似無意道。

免奴籍是緋去當前最大的目標,可是,那張賣身契還在理國公夫人手裏,這次沒能如她的願,納自己為側室,她肯定更恨自己了,又怎麽會輕易把賣身契給她?

“其實,以你的才能,當個醫女也不錯,至少可以自力更生,將來還有上升的空間,隻是咱們朝裏沒有女仵作,要說起來,你的驗屍體本領,比起官衙裏的仵作還要強得多,你這回又替皇上辦了件大案子,皇上對你肯定有了印像,加之賢妃娘娘又看重你,前途無量啊,保不齊,就能成為錦泰朝第一位女仵作。”二太太認真地看著緋雲說道。

這話從沒有人跟緋雲提過,她自己也沒這麽想過,一直以來,她想的就是先脫了奴籍,有了自由之身後,便如別的穿越女一樣,做生意,賺大錢,養活自己和緋雲,並且過上更好的日子。

二太太這席話如醍醐灌頂,讓她矛塞頓開,對啊,何必舍近求遠,自己的專業就是法醫,查案子還能伸張正義,前世的理想還可以在這一世實現,何樂而不為呢?

“多謝二太太提點。”緋雲真誠地給二太太行了一禮道。

“你這孩子,這算什麽呀,要不是你查出我家晨哥兒的死因,我又怎麽會知道,他死得有多冤……算了,不說這個了,得了空多去二府裏走走,也教教我一些東西,總不能一直被人蒙著。”二太太笑著說完,見遠處來了人,便先走了。

漸行漸近的人竟然是彩蓮,她臉色蒼白,行走也有些吃力,卻還是抿著嘴,由兩個小丫頭扶著,倔強地往這邊來。

看那架式,竟然還想對自己興師問罪,不知她憑什麽。

緋雲自顧自地摘著花,冷靜地等她近前。

果然彩蓮在自己麵前站定,冷冷地看著她。

緋雲隻當沒瞧見,仍摘著花。

“大膽,見了姨娘還不行禮?”扶著她的丫頭大聲喝道。

姨娘?

緋雲愕然地抬眸,就觸到彩蓮怨毒的目光。

“爬這麽快,就當姨娘了?恭喜!”緋雲冷冷譏笑,卻並未行禮。

“是啊,拜你所賜!”彩蓮咬牙切齒,抬手打落緋雲手的籃子,半籃桅子花灑了一地,彩蓮還氣不過,對著花兒一頓亂踩,好好的花兒被踐踏成了泥漿。

緋雲冷笑,回手就是一巴掌!

彩蓮愕然地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敢打我?賤人!”

“打得就是你這個賤人!”緋雲又是一巴掌甩去,“老虎不威,你把姐當病貓了是吧,彩蓮,我以前讓著你,是看在過去的情份上,你騙我害我,還給我下毒,以前的一切情份就全都了了,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緋雲一個掃膛腿將兩個撲上來幫忙的丫環打倒在地,上前扼住彩蓮的喉嚨,目光冷厲如霜。

“你……你敢傷我,太太絕對不會放過你。”彩蓮沒想到素來溫和膽小的緋雲竟然如此強悍,她們三個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一直就沒想放過我,那又如何?現在要給半老頭子做小的是你,不是我。還要,奉告你一聲,她在我身上沒有實施的計劃,肯定會在你身上實現。”緋雲放開彩蓮,提起籃子就走。

“你就算有二爺撐腰又如何?二爺始終是要娶妻的,你還不一樣也會做小,到時候,還不是一樣要落到太太手裏?哼,同是做小,你還要尊我一聲長輩,等著吧,這輩子我都跟你沒完。”彩蓮歇斯底裏叫道。

原來大家都認定了自己會給冷奕勳作小麽?看來,賣身契確實得早點拿回來才對。

緋雲沒理睬後麵的嘶吼,頭也沒回地往寧墨軒去。

西廂房門口,某人懶懶地斜靠在廊柱上,雙手抱胸,目光清湛地看著她,陽光傾泄在他身上,如披了一層耀眼的銀紗,與他緋色的衣袍交相輝映,整個人如籠在聖光裏的仙君,優雅尊貴且清逸飄遠。

突然就感覺鼻子酸酸澀澀的,心也沉悶起來。

以前渾渾噩噩地與他打打鬧鬧,隻當他怪脾氣難侍侯的主子,相處隨心且輕鬆,如今細看,原來他一直離自己那麽遠,遠得隻能仰望!

人果然還是蠢笨一點的好,很多事情不明白,就不會妄想,沒有奢望,便不會有期待,沒有期待,就更沒有失落的痛。

還好,還好,一切隻是萌芽,季緋雲,兩世為人,守得住心,你就不會失去自我,更不會有無謂的痛。

如此一想,心境豁然開朗,她不是一個提得起,放不下的人。

唇邊漾開一抹純淨的微笑,頂著他如百瓦白熾燈一樣的目光,緋雲上前正正經經地行了一禮。

她突然變規矩了,冷奕勳很不習慣地怔了怔,過來摸她的頭。

緋雲如觸電一樣跳開,“爺,我病好了。”

“我以為你燒了,怎麽看著腦子有點不正常。”他用審視的眼見她,濃眉輕攏。

你才不正常!緋雲惱火地翻了下白眼,繞開他朝屋裏走去。可是還沒走兩步,手被他捉住:“走,陪我出去一趟。”

“爺讓墨竹姐姐跟你去吧,我累了。”她不著痕跡地掙了掙,卻被他握得更緊,隻好放棄,皺眉道。

“才看你跟人吵架,氣血旺得很,怎麽會累呢?走吧,阿離說有新案子,我帶你去瞧瞧。”

緋雲果然眼睛一亮,也不鬧了:“是麽?哪裏出了命案?”

“你很喜歡死人?”那人很自然地牽著她的小手,步子邁得也大,緋雲有點跟不上,一步一趨,有點像被遛著的小狗,偏這人還嘴賤,氣得一拖步子,賴著不肯走。

他詫異地回頭:“怎麽?不想去了?那好,我教你騎馬。”

“當然是去查案子。”一聽說要騎馬,緋雲就打哆索,她天生跟馬不對付,她騎著馬,馬要比她更難受。

“不過,你可能會失望,這一次沒死人。”冷奕勳笑著回頭看她一眼。

“莫非二爺認為我天天在盼著死人?”丫丫的這是什麽話,當她是開棺材鋪的嗎?

“能死幾個人,出點案子,讓我家小雲開心,那些人也是死得其所了。”某人語出驚人道。

緋雲還沒品出這句話的真意,就出了府門。

馬車很快停下,卻沒有如冷奕勳所說,在大理寺門口,或是靖北侯府,而是京城最繁華的大街,寧和街。

下了馬車,某人很自然地牽著緋雲的手。

他一身緋色箭袖袍子,腰間一根銀色寬邊腰帶,讓整個人顯得清爽,更若臨風的玉樹,身姿如仙。

再加上他那美得禍國殃民的臉,一下車就吸引了路上的行人,下至五歲,上至五十歲,凡是雌性動物,全都對他行注目禮,那癡迷的眼神,粘在他身上眼神是錯也錯不開。

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緋雲前世沒享受過,今生卻感覺一點也不好,就象有上百顆太陽圍滿四周,比在幾千瓦聚光燈下還難受,尤其是當那些遺漏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大多為嫉妒,鄙夷,或是怨恨時,她更有種想立即飛升或遁地的渴望。

可某個禍水男人早已習慣了雖人的注目禮,自在而悠閑地牽著她的手,還直往人多的地方鑽,一點也沒被緋雲殺人一樣的怨念攻擊到。

忍無可忍之時,便是不再忍,緋雲突然伸出手,緩緩向某人腰間摸去。

某人正漫不經心地環顧著四周,感受到她的小動作,頎長的身子僵了僵,唇邊卻勾起一抹淺笑,眼神也是柔柔的。

好象從上回將她從慈濟寺救出後,她在他跟前變得更隨性,更依戀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突然,腰間又痛又脹,這種交熾著幼年記憶的感覺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他不禁痛得呲呀,終於鬆開她的手,捂向腰間。

緋雲一記得逞趕緊跳離他三尺以外,裝模作樣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樣子,離他遠遠的。

“原本是要帶你去看你姐的……,看來,你是不想去了。”某男咬牙切齒的樣子也一點都不影響他的仙君之氣,美得照樣惑人萬千。

去看姐姐?緋雲有好些日子沒見到緋玉了,頓時小臉上掛滿討好的笑,“爺,真的麽?你不是說要查案來著?”

“煮的。”某人傲嬌的一甩扇子,不鳥她,大步跨進一家珠寶店。

緋雲立即狗腿地跟進去,主動挽住他的臂彎:“爺,別院裏這裏不遠吧,帶我去嘛。”

冷奕勳回頭,一臉陌生地看著她,驚訝地扒掉她的手:“請問姑娘你是?”

珠寶店裏,正好有幾位年輕女子在看飾,冷奕勳進來時,正用驚為天人的眼神看他,沒料到卻跳進一個小姑娘,親熱地挽上心中的男神,正驚愕為滿之時,便聽到了這一句。

緋雲傻傻的沒反應過來,仍過去拉他的手。

尤如被引暴的深水炸彈,幾個年輕女子立即投來鄙夷憤怒的眼神。

“你誰呀,快拿開你的髒手。”

“是啊,人家公子根本不認得你,你還真是厚臉皮,以為隻要往公子身上貼,公子就會對你假以辭色麽?”

“就是,公子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你這種鄉野村姑能褻瀆的麽?快快退散。”

更有甚者,幹脆上前來推緋雲:“哪來的花癡,快莫影響公子雅興,出去,趕緊出去。”

眾矢之的是什麽感覺,緋雲再一次深切感受,她抿了抿嘴,惱火地瞪著某個始作甬者,你個小器鬼,不就是擰了你一把摸,至於麽你?

緋雲一臉怨念!

可某男似乎半點不受影響,笑眯眯搖著扇子,很認真地旁觀看熱鬧。

好,你行,你本事!

“對不起,我認錯了。”

她也不解釋,真的任由那女子將自己往外推,還不“慎”被推得趔趄一下,一頭向前栽去。

果然緋色人影一閃,及時扶住她。

緋雲立即往後一跳:“作什麽?我認得你嗎?”

“你說什麽呀,公子一片好意救你,怎麽這樣不講道理啊。”先前那凶悍刁蠻的女子又上來維護某妖孽,又是掌向緋雲推去。

“滾開!”

某人手一佛,那女子如浮塵一樣被他甩開。

那女子似乎平生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哭道:“喂,我在幫你,你怎麽這樣對我?”那神情,幽怨委敢得就象是對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我讓你幫了嗎?”某人拉過緋雲,扔了一大錠銀子在櫃台上:“老板,把店裏的蒼蠅蚊子都趕走。”

那錠銀子足有二十兩,可以買一根上等的好釵了,店家高興地掂了掂,笑著對那些女子:

“真是對不住幾位,這位爺可是當今國舅,你們快走吧,莫要敗了國舅爺雅興。”

一聽他身份如此顯赫,那幾個女子的眼神越熾熱,無奈某人的神情已經很不耐煩了,隻好乖乖地退了出去。

閑雜人等出去,緋雲也沒有了較勁的心思,揪住冷奕勳的衣角央求:“爺,帶我去見姐姐嘛。”

某人裝沒聽見,指著櫃台上的一根玉簪道:“拿來我瞧瞧。”

“爺真好眼力,這根玉簪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製成,釵頭上鑲得可是一根珍貴的貓兒眼,光這顆寶珠就價值不菲呢。”

掌櫃的一聽,高興地拿下來,哇拉拉介紹起來。

緋雲想起當初他讓自己送給顧清雪,後又退回來的那一對釵子,好端端的又買飾,莫非還是要送給她?

那日在正院,顧清雪看自己的目光很複雜,她明明就知道自己不願意嫁,而且,冷奕勳也不會同意,本以為,她會幫自己,但是……

這根玉簪,是又要送給顧清雪的麽?

緋雲默默鬆開了冷奕勳的衣角,情緒莫明地低落起來。

某人卻又看起了另一款頭釵,還讓掌櫃拿了同質同色的一套來。

買一對玉簪還不夠,還要買一套頭麵,足足一百兩銀子,看他眼都沒眨就付了錢了,緋雲在心裏罵了聲土豪,無聊地轉身就走。

某人竟然也跟了出來,看她蹲在牆角,拎起她道:“又做什麽,不是說想去看你姐姐?”

是啊,看姐姐,怎麽差點忘了。

木木地跟他上了馬車,一路上還繼續在呆。

某人也不理她,由得她胡思亂想,隻是漂亮的星眸裏泛起淡淡的笑意。

當看到等在門口的緋玉時,緋玉鼻子一酸,跳下馬車就撲了過去:“姐……”

滿腹鬱結在遇到親人時,最容易激,連聲音都哽噎了。

緋玉也很開心,上上下下打量著緋雲:“傻丫頭,哭什麽,姐好不容易見著你……”自己卻也是哭腔。

白菊出來給冷奕勳見禮,扯開正哭著的緋玉:“小雲好得很,你哭哭嘀嘀作什麽,還怕二爺對她不好嗎?”

緋玉忙給冷奕勳行禮,俏臉紅紅的,並不敢正眼看他。

原以為某個傲嬌男會不屑地甩手進去,沒想到他竟然親手去扶緋玉:“小雲一直很惦記你,你可還好?”

可能是頭一回和他麵對麵對話,緋玉激動得有點結巴:“好……好,奴……奴婢謝爺掛念。”

“我沒有掛念你,是小雲掛念。”緋雲剛心生一點好感,就聽某人麵無表情地說道。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還以為他會對自己的姐姐不一樣呢。

緋玉美麗的鳳眸黯了黯,尷尬地垂下頭去。

隨後某人做的事卻讓緋雲大跌眼鏡。

“這個送給你,是小雲的一番心意。”當兩個漂亮的錦盒擺在眼前時,緋玉半晌沒敢去接,而緋雲則震驚得一副變傻的樣子:

“爺,你這是……”

“這麽久不見,當然是要有見麵禮的,何況她是你姐姐,長姐如母,孝敬她是應該的,這點子做人的道理你都不懂?”冷奕勳一臉嫌棄地看著她搖頭,將錦盒往緋玉懷裏一塞,走了。

他這是在罵自己情商低?

不會做人的究竟是誰啊?

看在他送這麽貴重禮物給自家姐姐的份上,緋雲決定不與某個毒舌男計較,高興地拿出一副耳環來就要給緋玉戴上:“姐,爺挑時,我就最喜歡這對耳環了,你戴著肯定好看。”

緋玉還處在震驚中,一時沒回過神來,任由她將耳環戴上才顫顫道:“這是……這是爺買來送給我的?”

白菊涼涼地看了她一眼道:“是看小雲的麵子。”說罷,她跟著進去了。

緋玉的臉色白了白,轉而嫣然一笑,握住緋雲的手:“小雲,二爺好看重你,這兩套飾不便宜吧。”

“嗯,一百兩銀子。”緋雲道。

緋玉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一百兩!也太破費了。”

“姐姐高興就好。”看緋玉過得不錯,緋雲由衷地高興。

“小雲,你過來,姐問你。”緋玉神神秘秘地把緋雲拉一旁道:“爺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他對自己有意思麽?

緋雲有點迷茫。

是,他對自己確實不錯,是比對其他丫頭要好一點,可是……

“小雲,爺這樣的人物,是多少人做夢都肖想不來了,既然爺喜歡你,這個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要主動一點,明白嗎?咱們女兒家,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嫁個如意郎君,你若能給爺作小,姐姐我也能向爹娘交差了。”緋玉聲音哽噎道。

作小?

怎麽又讓她作小!

莫非她就隻有作小的命?

“姐,咱們不說這個,不管如何,我得等你嫁出去了之後,再給自己打算。”緋雲知道緋玉的想法在她看來並沒有錯,所以,她並不打算多說。“我……不急。”說到這個,緋玉眼神又黯了黯,拉著緋雲進去了。

冷奕勳在別院處理事務,緋雲便跟姐姐閑逛,順便說說私房話兒。

到了午飯時,白菊備好一桌飯菜,冷奕勳卻不肯留下用飯,緋雲望著一桌好菜直吞口水,滿眼央求,那人卻冷著臉往外走,緋雲隻好不情不願意地跟著。

坐在馬車上,肚子餓得咕咕叫,緋雲滿腹怨念,決定不理某人。

馬車不久後就停下,下車一看,正是迎賓樓。

放著家裏的好飯好菜不吃來下館子,真是敗家!

緋雲翻了個白眼,卻還是屁顛屁顛跟住前麵的男子。

老板早笑盈盈出來,把主仆二人往樓上雅間請。

原來早就備好了麽?還都是自己喜歡的菜,都是盡最好的來,兩個人吃這麽多,真的很浪費哎,不過,她喜歡!

緋雲以餓狼撲食的動作撲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吃,耳朵卻被擰住,筷子也被抽了。

緋雲哭喪著臉低吼:“幹什麽嘛,人家餓了。”

“除了會吃,你還會什麽?”某人皺眉,手指卻在她小巧的耳朵上摩娑了幾下才放開,害得緋雲耳朵一陣熱,顧著害羞忘了生氣。

“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看見她臉頰緋紅,垂頭害羞的樣子,某人薄唇勾起,優雅地坐在對麵。

“什麽日子?”緋雲滿臉迷茫。

額頭挨了一下,緋雲皺眉:“幹嘛又打我?爺,有話就直接說嘛,你也知道我笨。”

“知道自己笨那就是還沒笨到家,不錯,總算有點長勁。”冷奕勳笑得很滿意。

緋雲氣得別過臉去,對著一桌子的美味而不讓人吃,你這是在虐待我!

一個漂亮的錦盒徐徐推到她眼前,她忍不住撇了一眼,又撇一眼,那是個鑲了寶珠的檀木盒子,散著淡淡的清香,盒子都值不少錢了,裏麵裝的東西肯定價值不菲,可是,無緣無故的,他會好心送自己東西?

“不看看麽?”冷奕勳被她偷偷摸摸想看又要睹氣的樣子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