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卦山曲衝

夜深,刑天躺在客棧的大通鋪上,眼睛圓睜,盯著天花板。

周圍都是同村少年的呼嚕聲,此起彼伏,隻是刑天卻是充耳不聞,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下午發生的事情。

自己稀裏糊塗拜了個便宜師傅,卻沒層想對方竟然也是卦山派的人,而且刑天還知道,當時那綿山派外門長老左不周有意收自己為徒卻臨時改口,便是自己這位便宜師傅搞得鬼。

“當時為師情急之下,隻好用傳音入秘的功夫告訴那左不周不要與我爭強徒弟,還許諾了他一個好處,那左不周這才臨時改口,否則哪有現在你我師徒之緣!”曲衝如是說。

對於卦山派,刑天心中印象極差,隻不過按照曲衝所說,卦山家大業大,出一兩個品性差的也是在所難免。刑天一琢磨也明白是這麽回事,卻是暗道天意難測,沒想到自己轉來轉去又轉回到卦山派了。

當然,刑天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想到了這事情當中的蹊蹺,就問師傅為什麽不在武試現場出現收自己為徒。結果後者卻是搖搖頭,說他本沒打算下山,卻是在此之前卜了一卦,卦中說他隻有下山才能覓得佳徒,所以才臨時出來,又因為一些原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至於刑天的其他疑問,諸如為什麽會找到自己來當徒弟之類的問題,曲衝皆是以一句不可說為搪塞之詞糊弄過去,最後刑天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大騙子。

所以回來後,刑天都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那餘通海雖然心胸狹隘,但卻是一派高人的模樣,哪像自己這位便宜師傅,衣服褶皺,邋裏邋遢,喜好算卦,收徒收得都是那麽猥瑣,實在是天壤之別,刑天想著,就算對方是騙子,自己也是身無分文,大不了是白磕一個頭,騙不走自己什麽。而若倘若自己拜的這位師傅不是騙子,真的是卦山派的人,那自己也算是有了一歸宿,一個靠山。

不知不覺便是後半夜,刑天在胡思亂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眾人洗漱完畢練過早操,便聽到外麵一陣敲鑼打鼓,出去一看卻是官府放榜的人來了。

幾個官家打扮的漢子有的敲鑼,有的則是將一張張紅底大紙貼在外麵的告示牆上,人剛走,便被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圍了個水泄不通。

兩張大紅榜,一張寫著的是通過武試考生的名單,而另外一張寫著的是被某門派收入門牆的名單。

顯然第二張上的人名要多了不少。

“果然,果然有我,哈哈,雖然沒通過武試,但我還是被鐵拳門收之門下成為記名弟子!”一個壯碩的少年看到榜單上自己的名字哈哈大笑。

頓時一旁便有人開始恭喜,一片喜悅。

“田兄弟,你被萬泉門收入門下,雖然隻是外門弟子,但這也是一步登天了,日後可要多多照顧我等兄弟啊!”

“那是自然,哈哈!”

有人喜自然有人憂,那些在兩張紅榜上都找不到名字的考生隻能是長歎一聲,年紀不足十五歲的是暗下決心,來年定要努力,而那些已過十五歲的,卻是心灰意冷,這道坎兒邁不過去,那就是平凡一生。

刑天看著兩張紅榜,上麵皆沒有自己的名字。

“果然,那家夥是一個騙子!”刑天隻道自己信錯了人拜錯了師,卻是回去收拾包裹,也不隨沐海風,而是獨自向瓦金村方向走去。

隻是剛走出烏門鎮,便遇到一身藍衫的曲衝坐在路邊,似是在等著自己。

看到對方,刑天便氣不打一處來,打算徑直走過去。

“你認為我是個騙子?”曲衝突然開口道。

刑天停步,雖沒回答,但表情已經是道出了他的心聲。

曲衝嗬嗬一笑,並不答話,緩緩起身,下一刻腳下風起,吹起一股灰塵,再看對方竟然是蹤跡全無。

刑天大吃一驚,腳底板直接冒出一股涼氣直衝頭頂,這大白天的,一個活人竟然從自己眼皮子地下不見了,莫非是鬧鬼?

不過很快,刑天便聽到自己身後有人道:“我曲衝收徒全憑喜好和緣分,什麽武試,什麽天資都是狗屁,我若看你順眼,便是瘸腿瞎子也照收不誤,我若看你厭煩,哪怕你天資卓越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刑天回頭一看,赫然看到曲衝站在自己身後,若對方不是鬼神,那便是身負極高的輕功步法。

這一下刑天是有些激動了,暗道自己實在是笨啊,即便這人不是卦山派的,但隻要能教自己武學便足夠了。想到這裏,之前心中的一些不快也都煙消雲散。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中懷疑,若是不給你來點真本事,你怕是還會懷疑我是一個滿嘴胡言亂語的江湖騙子!”曲衝似是生氣,隨後衣袖一抖,伸指勾抓,幾丈外的一塊足足有百斤重的巨石竟然是憑空飛起,下一刻曲衝變爪為掌,猛然拍出,卻見一道掌印落在那巨石上,深深的凹陷下去,下一刻裂痕四起,巨石轟然碎開。

這般手段直接將刑天震的無以複加,他也算是見識不凡,曾經見過老啞和黑衣老人對攻,但曲衝這一手明顯比那二人還要高明許多,至於餘通海之輩,更是不能和其相比,一時間刑天目瞪口呆,驚的說不出話來。

“記住,是為師收你為徒,不是卦山收你,雖然嚴格來說你也是卦山弟子,卻並非那外門之人可比……算了,這些破事以後再和你細說,為師這便隨你回家,跟你父親道明,免得到時候說我騙走他兒子!”曲衝說完,卻是邁步向前走去,刑天回過神來也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刑天也算是明白了不少事情,自己這個莫名其妙就認下的師父的確是有真本事,隻是如此高人,又為何非要找自己當徒弟,實在是讓刑天有些不理解。

每當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曲衝總是以一句不可說為理由搪塞過去,或許最後實在是被問煩了,他才道:“我說了你也不信,萬事皆由天定,我精通卜卦問天之術,知道你我注定有一段師徒緣分,否則你小子就是在我門前跪上三年,我都不會收你!”

回瓦金村那十幾裏路,刑天都是和他這師傅東聊西扯,曲衝雖是師父但毫無架子,和刑天是極為投機,兩人雖隻是相識一日不到,但這十幾裏路走下來,卻如同多年的師徒一般熟絡了。

刑天知道自己這師傅修煉了許多高深的武學,其中更有一門‘問天神算之法’,卻是可以未卜先知,斷人前途命運,自然,對此刑天不怎麽信,曲衝也隻是笑著道,說等你學了這門功法便知道其中的奧妙了。

“對了,差點忘了!”半路上,曲衝似是想起了什麽,以掌心貼在刑天心口,隨後提手一拉,便扯出一道灰色真氣。

“那餘通海實在是卦山的敗類,竟然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法,他偷偷打入你體內的這道真氣會不斷的腐蝕你的經脈,若非遇到我,不到半年,你就會變成一個廢人!”曲衝隨手一握,隻聽嘭的一聲,那道真氣便被碾碎。

得知自己竟被人不知不覺中打入一道真氣,刑天也覺得是後怕不已,同時也是憤怒難當。仔細一想刑天也大致猜出當時餘通海的想法,卻真的是小人行徑,令人不齒。

“這件事為師不會親自出手幫你,等你修為變強後,自行找那餘通海報仇即可!”曲衝毫不在意的說道,他知道,自己這徒弟需要磨練,餘通海便當是一個磨刀石。

刑天會意,卻是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之間,兩人便到了瓦金村外。

“師傅,這就是我住的村子!”刑天指著不遠處的村落道,此刻他頗為感慨,離開三天,不知老爹可好,玲瓏可好。

“恩,這地方山清水秀倒也清雅,隻是以後你隨我學藝,可能有些日子不能回來了,這也是我跟你來的原因,怎麽也得讓你後顧無憂才好!”曲衝猶自言道,卻是邁步走進了村子。

還別說,曲衝明顯是第一次來瓦金村,卻是仿佛熟知村中布局一般,徑直走到刑天家的破落小院。

小院木門大開,顯然有人在家。

“爹,我回來了!”刑天邁步進了院,果然看到老爹在院中擺弄一些製瓦工具。看到自己兒子回來,刑遠山自然是一臉驚喜。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又看到刑天身後跟進來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年紀的藍衫漢子,卻又問道:“刑天,這位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