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最後的戰役(二)
玄默見此抬起視線對他微微一笑,眼角微微眯縫似乎是想遮掩自己的痛楚,他伸手握住他的,溫柔的望著他:“不要再說離開。
哪裏還舍得離開,他本就對他一往情深,那隻是掩飾自己嫉妒易笑茹卻又無能為力的痛,此刻見他如此,他又怎麽忍心再說兩人毫無關聯。
一股強烈的帶著刺骨寒冷的風猛地向玄默身前刮來,言兮一個愣怔剛想抬手擋下,誰料單手握住他的玄默突然將他攬入懷中,一個旋身,便躲開了巫鉞突然的襲擊。
那身手,完全不像在人界除妖時的樣子。
“玄默!”言兮驚詫出聲,那與萬年前像極的身手深深喚起了他對當年的那份深情,就算被玄默刻意封印,但此時當他記起竟仍然能感知當年刻骨銘心的愛意,他對玄默,玄默對他,那段情與千年前有過之無不及。
所以,千年後他遇見玄默的第一眼,便覺得兩人頗為有緣,故此才又結下了糾葛不斷的情意麽?
玄默在他額間印下一‘吻’,麵對他的驚詫,他隻是淡淡笑了笑,當年未來得及的廝守此刻他一定不會再讓它流失,不僅是他與巫鉞的結要解,他與自己的更要理清,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今天都該做個了結。
“等我。”玄默鬆開環抱他的手,鄭重的對上巫鉞,那堅定的神情讓言兮仿佛看到了他與蟲怪戰鬥時模樣,他用同樣的神情對他說,“相信我。”
心中忽然就暖了,他信任玄默比相信自己還要多。
玄默輕而易舉的躲開他的攻擊著實令巫鉞震驚,但也隻是一瞬,道行提升了是麽,巫鉞勾‘唇’邪笑,任憑他道行高深莫測,他也未必鬥得過自己。
與言兮的對峙換作玄默,巫鉞並未有多餘的情緒,今天不管是誰站在他麵前都不能改變他要帶走言兮的決心,是生是死,他都是屬於他的。
玄默的氣場隨著他的目光逐漸變作幽深而緩緩增強,對上巫鉞的眸子沒有絲毫膽怯,就像對麵的人隻是一個模型,他隻需要將他擊倒便罷了,哪管他是否會反彈還擊。
雙手合十,口中喃喃,玄默驅動除妖符,瞬間在妖界的半空中劃下一道結印,易澤抬眼望去,這便是玄家祖傳的道術了,那力道之強大不可預測。
巫鉞定神望著,臉上並未有任何表情,隻是心中暗道,這玄家除妖術果然不容小覷,當年他與言兮的那場戰役卻非言兮有意讓他。
定了思緒,巫鉞屏氣凝神,萬不可大意了玄默的招數。
抬手接掌,巫鉞將半空中襲來的結印冰封,那符印掙紮了片刻還是沒能逃離巫鉞掌控。
巫鉞勾‘唇’剛想譏笑,卻不想那符印突然化作火符,猛烈燃燒起來,而他那阻隔符印的寒冰竟似要被火融化。
抬手加深力道,霎時出現一道厚厚的寒冰擋在身前,巫鉞擰起眉間,果然不能小覷了他。
玄默抬手收回符咒,那寒冰順勢就要向他襲來,然而他腰間卻突然飛出三道符紙,霎時懸在半空中,再次攔下了巫鉞的攻擊。
那符紙卻未就此停下,像是衍化分裂,三道符紙竟四散開來,化作無數道符咒將巫鉞團團包裹。
巫鉞收掌暴喝,那符咒被‘逼’爆裂,隻見他青筋暴起額上留下汗滴,看著玄默的眼神淩厲。
玄默閃身躲開,手間結印,那赤紅的符咒與眉間相連,是那狐狸印記與他道行相結合,言兮怔愣,他何時將妖的修為與除妖師的道行貫穿,竟運用的如此嫻熟。
隻見玄默指點眉心,那赤光在眉間熠熠生輝,他‘唇’角掛著微笑,眼眸驀地一閉,睜開時,那赤光化作一把利劍直指巫鉞。
巫鉞拂起衣袖將那利劍旋轉,袖間環繞卻怎麽也甩不開,心中一凜,卻見玄默竟指尖畫圈,那利劍非但沒有遠離,更向著他‘胸’前而來。
‘插’進‘胸’口的一瞬,鮮血驀地流出,巫鉞後退半步,驚恐的放大視線。
而後他卻是盤膝而坐,眼睛驀地閉上,學著玄默的模樣,片刻後‘胸’前的傷竟自動愈合。
玄默眉眼一蹙,抬手便又是一擊,那巫鉞拂袖擋開,眨眼間,他竟急速向玄默而來。
掠地而起,巫鉞手間化作利刃堪堪劈向玄默,玄默側身閃躲,肩上卻仍被刮傷。
玄默未理睬肩上的傷口,隻是再次凝符而擊,兩人皆出了狠招。
白雪由地而被風卷起層層‘花’紋,像是雪‘花’飄落一般,隻見那兩人不知何時將距離縮短,鮮血如柱般從他們身上湧出。
“玄默。”言兮低低叫了一聲。
巫鉞勾‘唇’一笑,見玄默腰腹不斷流著血液,反觀自己,嚇,巫鉞一怔,他腰間竟同玄默一般。
難以置信的望向玄默,卻聽他道:“你以為這斷魂刀僅是普通之物麽?”
收不回的鮮血,巫鉞頓感疼痛,而玄默此時卻是勾起了‘唇’,他淡淡一笑,那斷魂刀似乎被注入了符咒,隻聽巫鉞輕喝,想逃已是難矣。
玄默口中喃喃,但見那刀刃泛著光亮,巫鉞心驚,抬手化作利刃就向玄默頸項劈去。
玄默未躲隻是抬手接下,反手一折,巫鉞壓抑著叫聲狠狠望向玄默。
收回刀刃,玄默緩和了神‘色’,淡淡道:“我也說過,凡傷害我所在意之人,不管他是人是妖,是魔是仙,我絕不放過。”
巫鉞擰緊了眉,忽地他笑了,望著玄默,他突然直起半彎的身子。
“如此,你不怕言兮會死去麽?”
玄默微蹙眉間,回答他的卻是:“他絕不會死。”
那般堅定,也不知他哪裏來的自信,但言兮確實為他的話心懷感動。
巫鉞見此也無反駁,隻是轉過視線去看言兮,竟詭異的笑了起來,他跨步向前,腳步有些踉蹌。
那方向是朝著言兮去的,言兮對他的歉意此刻更甚,見此便邁步向他移動。
玄默抬手擋住他前行的步,製止他此刻的行為,但言兮卻還是推開了他的手:“他不會傷害我的,就算是,你也會保護我吧。”
玄默的手放下,言兮邁步對上巫鉞的目光:“放手吧。”
放手?何其簡單的兩個字,但真正做起來真能如此簡單麽?
巫鉞望著他笑,半晌抬起手,似乎是想撫上言兮臉頰,而言兮卻是躲開了。
“我不想做你的兄長,言兮,你當真不明白我對你的情意麽,就像你所說那樣,我也更改不了自己對你的喜歡。”
長歎一聲,言兮哀憐的望著他,終於還是上前一步,扶著他那顫抖的身體,黯然道:“巫鉞,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你強求又有何意?”
苦笑一聲,巫鉞推開他,眸子暗了幾分:“罷了罷了。”
他‘欲’站直的身子搖搖‘欲’墜,推開言兮怕也是決絕之意,但見他勉強撐著,忽地詭異一笑:“還沒結束。”
隻見那妖界的天驟然變暗,似是要倒下一般,狂風大作,卷起層層白雪,像是一場風沙‘迷’‘蒙’了眾人視線,玄默跨步向前,將言兮攬入懷中,易澤也俯下身子替修越遮擋風霜。
倒地的蒼右三人隻能閉上眼睛,抬起手臂將頭部包裹。
一陣疾風而去,霜雪停滯,瞬間後,是蒼右三人被白雪掩埋,玄默與易澤兩人也是滿身的白雪。
而那製造這一切的人卻靜默在一側,他身上未沾半點雪漬,言兮定睛看去,驀地心一寒,黯然道:“巫鉞……”
玄默拂去雪漬的手頓住,他順著言兮的視線望去,隻見巫鉞筆直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似乎僵硬了一般。
一瞬間,微風吹來,那筆直的身子倒下,半跪在雪地,黯然的垂下腦袋。
言兮愣在原地,他呆呆的望著巫鉞,那不僅是萬千前說著喜歡他的男子,更是他為妖王時跟隨他千年的左右手,此刻竟就這般消散在眼前。
許逸離去時,玄默是否也是這般,他的痛他便能感知了。
眼前似乎變得朦朧,言兮抬手撫上眼角,好像有什麽滴落在手心。
巫鉞你怎會這麽傻……
正沉浸在傷痛中,玄默卻突然握住他的手,樣子有些焦急,他道:“妖界要崩塌了。”
言兮這才抬眼看去,這哪裏是妖界要崩塌,就連人界也不能幸免吧,望向巫鉞的神情黯淡了許多,巫鉞真的做到了就是死也要帶上他。
紫‘玉’‘花’被他吞食,這妖界靈氣之源便沒了,妖界必然會慢慢暗沉,可眼前除去這一點外,那些被巫鉞斬殺的人與妖竟然全都複生。
說是複生,倒不如說是他們隻剩下一個軀殼,數以萬計的他們漸漸向眾人‘逼’近,言兮蹙眉:“快走。”
從積雪下找到蒼右三人,玄默與言兮各自扶起一人,修越推了推易澤:“我沒事,去幫忙。”
易澤點頭,將韶木扶起,隻聽言兮道:“我將妖界之‘門’開啟,你們趁機逃出去。”
玄默頓住腳步,拉住他‘欲’走的身子:“我留下。”
“不行,”言兮未做思考便道,“妖界一旦大‘亂’,定會有不少妖物逃進人界,眼前這群妖鬼不分的物種多不勝數,就算你留下也沒用。”
“我不會放你一人在妖界。”玄默回。
“人界需要你!”言兮甩開他的手,“紫‘玉’‘花’已經被我吃下,這妖界靈氣之源便斷了,我不能離開,妖界不能敗在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