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書之事非同小可,展涼小心思索對應良策。

還未等他有所反應,緊隨詔書之後,忽然有兩位朝中特使,到達此地。

這兩位特使,一為皇帝尊養仙家弟子,遊曲郎之一,段子頌;一為禁軍統領,鞠西佤,帶領一隊皇城禁軍,算作護衛而來。

遊曲郎是龍源立國之初,單獨為了酬謝扶持征伐的仙家弟子,特別設立的虛銜,沒有具體執掌,也無需參與朝中政事,屬於閑散之極的加官。

然而,多年過去,世易時移,一些修行不堅之輩,漸漸把控朝中權利,吸納修行界邊緣弟子,成為中玄一股舉足輕重的勢力。

因為官職及身份來曆,他們這一波人,又被稱為“空弦”黨。

展涼久在朝中為官,人緣極廣,與兩人自然熟識。寒暄一番後,他立刻接了特使所帶聖旨。

這一旨意,與之前詔書相比,內容就平常許多。與以往類似,除了大大褒獎官軍兵將一番之後,依舊老生常談,讓展涼盡快想出辦法,招撫叛軍,平定西南,早日凱旋而歸等等。

“陛下也有口諭。”鞠西佤笑著對展涼說道,“西南官吏大貪巨汙,錢糧豐富,大軍若是沒了補給,便叫狼中郎帶兵,把他們都給抄了……”

展涼露出無奈,說道:“大軍用度太巨,那些錢銀,實在杯水車薪。”

鞠西佤驚訝說道:“聽聞中郎大人行動迅速,天天都會查抄數家,該是積累不少才是……難道他私下貪墨了不曾?”

旁邊相陪的毛遜,沉麵說道:“這個狼軍星,太不識好歹——我們打過招呼的門生子弟,他也絕不放過,真真惱人之極!”

展涼皺眉,輕輕說道:“此人,與其他東川修士,大為不同,實在難以看透……”

“大人。”

爾薦股忽然走進府內,對展涼說道:“同蒲州刺史畢笛來書,狼中郎帳下顏司馬,再度帶兵,抄了前刺史圖彥宅院——後來嶽司馬帳下騎兵趕來支援,重創了顏司馬一部,卻引來了狼軍騎兵大軍複

仇,將嶽司馬來援兵卒,幾乎全部剿殺……”

幾人聞言,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現下如何了?”展涼追問道。

爾薦股答道:“孟將軍騎兵趕來支援,如今雙方正是對峙之中。”

狼軍中軍大帳。

狼軍星一邊翻看關於圖彥罪證,一邊對著身邊顏俊說道:“你的脾氣,似乎因為軍伍感染,反倒變得越發暴躁了。衝動乃是修行者的大忌,你雖為散修,但道理都該明白。”

顏俊臉色低沉,點頭說道:“是,大人,我知錯了。”

狼軍星抬頭看他,皺眉說道:“我也知中玄域音修,或是極重殺伐,或是淡漠超脫……但你既然在我帳下,便還是多多修身養性。命都僅有一個,你的技藝超凡,可你的部下卻無不死之身,你再拚上幾次,隻會剩下孤家寡人……”

顏俊頭更是低落,難以回應。

“唉……”狼軍星看他難過,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你請戰攻城,無非是想一雪前仇,但嶽戈爾的騎軍能征善戰,你若僅憑衝動,貿然賠上的,便不止之前兄弟了……”

顏俊抬頭看他,眼圈泛紅,囁嚅著無法言語。

狼軍星雙目精光閃爍,對他誠摯說道:“放心,無論是誰,傷我狼軍兵將,必然要付出代價!”

旁邊東方白一直沉默,此時緩緩出言說道:“嶽戈爾曾為修行門下,出身也是西南望族,家族世代忠於龍源,自身更是剛正不阿,極為耿直。此次突襲顏司馬一部,也未見其本人露麵……恐怕,並非嶽司馬本人意願……”

狼軍星冷笑說道:“應不是他,但有何差別?”

東方白淡淡一笑,不再多提此事,轉而說道:“圖彥此人,果然非是尋常貪官,多年經營,竟是侵吞了巨額軍費與賑款。”

狼軍星隨手拿起方才查看的賬目,說道:“顏司馬此戰,便是換來這樣證據……看來圖彥背後,的確是有空弦黨在撐腰。”

狼覆白在旁邊,恨恨說道:“

這幫道貌岸然之輩!西南邊境,百姓如此困苦,他們竟也吸掠了那般驚人的民脂民膏,該殺!”

狼軍星笑了笑,對他說道:“覆白,圖彥招出了幾個同流合汙的高官,便由你帶人去抓。”

狼覆白先是應和領命,又是忍不住問道:“大人,咱們這些罪證,是否該早日呈給皇帝?”

“當然。”狼軍星點頭說道,“剛剛得了旨意,由我全權處理西南貪案,可說之前的明麵障礙,已經被掃除。但朝中暗流,如何蓄勢待發,也是可想而知——我們行事,總要尋些助力,才能更好迎接風雨。”

蕭羽在側旁靜坐許久,這才悠悠說道:“朝中三方對立,如今除了太尉為首右弓一黨,其餘兩黨,估計都對我等恨之入骨。有了這些確鑿罪證,當可讓皇帝少些壓力,繼續支持我軍。”

“嗯,此番罪證,確實重要……”狼軍星沉吟起來。

“交給我吧,我自會找人送去。”蕭羽伸手,將那些文書要了過來。

東方白見此,也拿出一個紅緞錦盒,遞給蕭羽。

兩人都知此為何物,相視笑笑,默契不語。

離開軍帳,蕭羽找來幫手。

“哎呀,蕭公子,我們又成信差啦?”

林哲也點著包囊,似幽含怨的說道。

小一在旁,卻冷靜如昔,仿佛理所應當。

“辛苦你們了。”蕭羽對他們笑笑,聲音柔和,如曲動人,“在這軍中,多日暗中刺探,定是苦悶,不如出去行走,見識見識天下第一都城,繁華景致。”

“你說得好聽,無法拒絕啊……”林哲也幽幽一歎,收起包囊,轉身便走,“呆子,走吧。這負心人,魅力無窮,隻有離得越遠越好……”

蕭羽望著他們很快消失的背影,無奈搖頭。

隔日,嶽戈爾的信使,忽然來到狼軍大營。

“你是說,這個,是嶽大人的親侄孫?”

狼軍星望著眼前盒中,血淋淋的首級,神情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