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澤跟隨謝婉兒進入到客廳,謝父和謝母站起來,謝父大笑道:“賢侄,你可來了!快坐,快坐。”
謝母看著陸雲澤剛毅的臉龐,筆挺的站姿,麵帶滿意的笑容。
“伯父,我剛剛上任,沒能立刻拜訪您,十分抱歉。”陸雲澤顯得彬彬有禮,臉上的孤傲冷酷全都不見蹤影。
“賢侄太客氣了!我有幸見過戴笠先生一麵,知道稽查處的工作很重,我們是一家人,什麽時候來都行。”
謝婉兒發現父母對陸雲澤都很滿意,心頭暗急,這與自己的計劃不符,她想讓陸雲澤惹父母不高興,再探聽出陸雲澤對六號的態度,這樣才完美。謝婉兒不好當著父母的麵找麻煩,也不敢在沒探聽出消息的時候找麻煩,隻能拉起陸雲澤,道:“爸,我有點事和陸大哥說。”
“這孩子,懂不懂禮貌。”謝父的臉色沉了下來。
“老爺,年輕人的事,我們還是別管了。”謝母一臉笑容,認為女兒可能是和陸雲澤說什麽私房話。
謝婉兒將陸雲澤拉出客廳,謝父的臉色才恢複,道:“我們太慣著她,也該讓人好好管管她了!不如今天就和雲澤說一下,然後把日子定下來。”
“會不會太快了,畢竟我們才第一次見雲澤。”
“雲澤不論是長相還是身份都和婉兒是良配,隻看陸大哥,就知道雲澤的品格也不會差,婉兒年紀也不小了,要是繼續瘋瘋癲癲地亂跑,出了什麽亂子就不好了!”謝父對女兒的擔憂主要就是邵陽。
“好吧!我看雲澤也沒問題。”謝母也同意下來。
謝婉兒帶著陸雲澤進入書房,陸雲澤一路都冷著臉,對於謝婉兒要做什麽也不多問。
“陸局長,我這有篇稿子想請你幫看看。”
陸雲澤盯著謝婉兒的臉,沒去接她手中的稿子,問道:“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我……”謝婉兒見陸雲澤直來直去,收起稿子,將一摞剪切的報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你看看吧!這些都是日本人在中國做下的壞事,他們殘忍如野獸,肆意殺害我國百姓。你看看這些報道,九一八事變後,日軍在長春活埋了中國被俘人員200多人;11月在齊齊哈爾捕殺馬占山部傷兵數百人,之後在撫順近郊製造平頂山慘案,屠殺村民3000餘名,全村僅存活1人。日軍熱衷於對我們大規模集體屠殺,而六號就是日本人的幫凶,暗殺愛國人士,這種人難道不該抓嗎?”
陸雲澤麵無表情地翻動著謝婉兒收集的報紙,上麵記載著平頂山慘案、新賓縣數十個村子殘殺1萬餘人的大慘案、把中國1000多村民幾乎殺絕的老黑溝慘案、屠殺1萬多人的清源鎮慘案、慘殺13000多人的通化和白家堡子慘案、“冬季肅正”討伐時屠殺5900多人……,慘案多不勝數,照片觸目驚心,被開腸破肚的婦女,被殘害的少女,年幼的兒童,遍地的屍骸和頭顱,一樁樁,一件件都令人發指,怒發衝冠。
謝婉兒每次看完這些記錄,都會對日軍產生無比的仇
恨,恨不得棄筆從戎,直接扛槍保家衛國,隻是她要筆來喚醒更多的人起來抗日。她希望從陸雲澤的表情中讀到憤怒、悲傷等情緒,可陸雲澤的臉上還是毫無表情,要不是他還在翻動著這些新聞,謝婉兒還以為他根本就沒看。
陸雲澤在基地的代號是六號,但是六號在上海的傳說卻是由來已久,甚至有這個傳說的時候,陸雲澤還不是六號。基地上一任六號死了,陸雲澤才得到六號的代號。六號在上海的威風都是之前那位打下來的赫赫威名,當然,那位也因為執行一次任務的時候中槍,沒等送回基地就死了。之所以被邵陽等人誤會,那是因為基地為了保持六號對上海的威懾力和神秘感,讓陸雲澤用一樣的武器和刀具,下手的方法也特意模仿那位。
殺手也是人,看起來沒有感情,沒有人性。其實隻是將人性深深地掩埋,因為基地裏是容不下那些多餘的感情。陸雲澤雖然完成接受培訓,但人性還未徹底泯滅,看到日軍在中國做下的惡事,也很憤怒。陸雲澤滿心都是想找到九號,自己這輩子在世界上唯一掛念的人,至於冷冰冰的基地,無關的他人,陸雲澤不在乎,也沒有多餘的心情去管,要不是找不到基地就找不到九號,陸雲澤連基地都不會管。
“你到底想不想抓六號?”謝婉兒見陸雲澤不說話,再次問了一遍。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說的這個六號不歸我們管,要抓也是警察抓。”
“警察要是能抓到,六號也不會在上海殺了那麽多人。”
“還有事嗎?”陸雲澤站起來,將桌上的新聞推到一邊。
“你是冷血動物嗎?看到那麽多國人被殘害,難道你不生氣嗎?六號是劊子手,難道你不想將他繩之以法?”謝婉兒的情緒激動。
陸雲澤盯著謝婉兒的眼睛,兩人對視了許久,陸雲澤才說道:“如果你有六號的情報,可以提供給我。”
謝婉兒看著陸雲澤走出書房,不理解陸雲澤的意思,到底是要抓還是不抓?
“小姐,先生,吃飯了!”門口有丫鬟通知兩人。
吃飯的時候,謝父道:“賢侄,我和大哥之前通過電話,我們的意思是將你和婉兒的婚事趕快定下來。”
陸雲澤傻了,婚事,什麽意思?怎麽好好地就扯到結婚了呢?
謝婉兒的臉瞬間蒼白,她一點都不喜歡陸雲澤,尤其是幾次接觸,陸雲澤完全不符合心目中另一半的形象。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爸,我不嫁他。”
“胡鬧,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由得你同意不同意。”謝父轉頭對陸雲澤道:“雲澤,婉兒從小被我們慣壞了!以後你該管就管。”
“伯父,我剛來上海,立足未穩,不適合立刻結婚。”
“雲澤,婉兒應該是太突然,才會胡說,你不用擔心,婉兒會開心地嫁給你。”謝母怕陸雲澤是托詞,隻因為謝婉兒剛才的話。
“伯母,我並不是因為婉兒才這麽說,確實是因為我的原因,工作上千頭萬緒,沒有理清
頭緒之前,根本無心結婚。”
“結婚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和你伯母都會辦好,日子我也你父親來定,至於住所,我有個宅子在法租界,你們去那裏住就行。放心,一切都不用你辦,隻要等著迎娶婉兒就好。”謝父一心要將女兒給嫁出去。
謝婉兒在桌子下踢了陸雲澤一下,瞪著他,希望陸雲澤繼續拒絕。
陸雲澤笑道:“既然伯父都這麽說了,我當然願意。隻不過最近工作確實太忙,我認為稍晚一些辦婚禮更好。”
“好,我和大哥研究時間,看看三個月後有沒有吉日。”謝父很高興。
謝婉兒靠近陸雲澤,低聲問道:“你為什麽要答應?”
“怎麽,不應該答應嗎?如果你不同意,就自己去說。”陸雲澤是認為查出九號和基地用不了太久,而且假身份也不適合長期使用,答應不答應都一樣,隻要找到九號,大家以後不會再見麵。最重要的是他擔心拒絕的話,謝父會找陸雲澤的父親,到時候再多生事端。
謝婉兒拿陸雲澤沒辦法,對自己的父親更沒有辦法。事情在謝父的極力主張下,就這麽敲定了!
陸雲澤離開的時候,謝婉兒主動相送,到門口時,謝婉兒將陸雲澤拉到一邊,問道:“我能接受我的性格嗎?”
“什麽意思?”
“你要是不能接受我的性格,最好馬上去找我父親解除婚約。”
“既然是父母之命,我是不會違背的。但你放心,我也不會娶你。”
“你想一直拖著?不可能的,我父親絕不會讓你拖很久。”
“也許過一段時間就有辦法呢!要是沒什麽別的事情,再見。”
謝婉兒眼睜睜看著陸雲澤坐車離開,心亂如麻,陸雲澤不解除婚約,隻想著拖,根本治標不治本,而且很可能會被逼著結婚。謝婉兒知道陸雲澤要是不解除婚約,她是沒有絲毫的辦法,幹脆先拖著,頂多到時候逃婚,反正怎麽都不能嫁給陸雲澤。
早上,通寶洋行的門口,藤原直樹帶著幾人躲在飯店裏,盯著軍統的門口。
陸雲澤坐在辦公室內,繼續研究著檔案,行動隊副隊長郭鶴翔走進來,“副座。”
“有事?”
“副座,外邊有人找。”
“讓她進來。”陸雲澤本以為是謝婉兒,雖然不想見她,但還是讓人進來。
“她不進來,讓你出去。”
陸雲澤皺起眉頭,謝婉兒這是幹什麽,不願意嫁給自己去找她爹,和自己說有什麽用,自己還要找基地,哪有時間成天和她磨牙。陸雲澤沒好氣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外邊,準備告訴謝婉兒,沒事不要來找自己,最好有事也別來找自己。
郭鶴翔陪著陸雲澤走到大門口,陸雲澤左右看了看,問道:“人呢?”
藤原直樹盯著陸雲澤,道:“原來他就是陸雲澤,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
通寶洋行右邊樓上,一把狙擊槍探了出來,瞄準陸雲澤的腦袋,隨時準備扣下扳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