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
約有十兩重的銀子砸在秦氏腳下,反射出的銀色光芒。從馬背上飄落下來的那紙休書,也是這般刺目。一片癡心付錯人,兩行清淚不知何時流淌下來,秦氏淒然說道:";我照顧我兒子,不必他給我銀子!";
隻見她抱緊寶兒不放,男人失去最後的耐心,轉頭朝後麵使了個眼色。後麵三人一齊走上來,粗魯地分開秦氏和寶兒。驟然離開溫軟的懷抱,寶兒心中不安,抬頭看見娘親哭得淒厲,也不禁掙紮起來:";娘親!放開娘親!";
為母則剛,為母則強,饒是秦氏身體瘦弱,此時也給她生出急智,抬腳一踢,正中抓著她的男人的**。隻聽";嗷";的一聲,男人痛苦地蹲下去。另外兩名男子見狀,不由臉孔猙獰,反手抽了秦氏一個嘴巴子:";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竟敢傷我們弟兄!你好大的膽子!";飛起一腳,踹在秦氏肚腹,將秦氏踹得飛了出去。秦氏身後便是破屋,這一下撞到牆壁上竟未收住,直直將牆壁撞出一個洞來!半截身子倒在牆壁那頭,半截身子軟趴趴地垂在牆外,沒有了動靜。
";呸,賤人!";踹她的男子呸了一聲,得意洋洋地道:";搞定,我們走!";
一名男子略為膽小,支支吾吾地說:";她,她該不會死了罷?";
這時,抓著寶兒的男子臉色一變,卻是愣神之際被寶兒一口咬在手背上。吃痛之餘,不由得鬆開了手,任由寶兒掙脫開來,往秦氏的方向跑去。狠狠瞪了滿臉得意洋洋的同伴一眼,跟在寶兒身後朝屋裏走過去。
";娘親!娘親!";寶兒邁著小小的步子,朝屋裏麵跑進去。隻見秦氏倒在地上,腦袋下麵滲出一小灘刺目的血跡,雙眼緊閉一動不動,不由嚇得大哭起來:";娘親?娘親你醒一醒?嗚嗚,娘親不要不理寶兒,寶兒不餓,寶兒不想吃飯了。嗚嗚,娘親,你醒一醒?";
一聲聲稚嫩的哭聲斷斷續續地飄入耳朵,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娘親,你醒一醒。";
娘親?是在叫誰?意識慢慢聚集,秦羽瑤緩緩睜開眼睛。頭頂上方有一張稚嫩的麵孔,俊秀之極,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裏落下來,哭得十分傷心:";娘親,你醒一醒,你不要不理寶兒。";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個孩子叫她娘親?秦羽瑤被這一聲聲娘親哭得心煩,不由得皺起眉頭,抬手想叫他別哭,驀地腦後傳來一陣鈍痛。是了,她明明已經死了,被顧子清殺了。不對,如果她真的死了,這真切切的痛感是怎麽回事?
秦羽瑤打起精神坐起來,遙望四周,這是一間破舊的老屋,牆皮剝落得七七八八,大多數磚頭已經坑坑窪窪。牆邊放著一張小床,青色被褥不知洗了多少回,已經接近白色。另一邊砌著鍋灶,灶邊是一隻老木樁做的小凳。缺口的碗,裂紋的缸,簡陋卻齊全的配置,昭示著這是一個窮到極致的家。
";嘿,命大得很嗎?";上方落下一片陰影,秦羽瑤抬頭瞧去,隻見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幸災樂禍又厭惡地說道。正是之前踹了秦氏一腳,被狠狠瞪了一眼的男人。
";壞人!";寶兒仰起淚水漣漣的小臉,憤怒地舉起小拳頭朝他打過去,";欺負娘親,你是壞人!";
不知死活!秦羽瑤皺起眉頭,把寶兒抓回來,憑他小小的身板,連對方一隻手都打不過,竟然敢上前?就在這時,驀地腦中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一股陌生的記憶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正在飛快地融入秦羽瑤的記憶中。大順朝,秀水村,顧青臣,棄婦,野種......
當";野種";兩個字出現在腦海中,驀地臉色一沉。竟有如此冷酷薄情的父親,將俊秀可愛的兒子貶做野種?秦羽瑤的視線從寶兒身上移開,投向擠在門口的四個男人。一個個麵孔白淨,衣衫整潔,放在秀水村是地主老爺的模樣。可是秦羽瑤是什麽人?一眼便瞧了出來,這幾位";大爺";,不過是顧青臣的家丁!說得難聽點,走狗而已!
隻見秦羽瑤一句話也不說,木愣愣地看過來,為首的男人以為她撞壞腦袋,皺起眉頭:";早同你說過,不要任意妄為,你偏不知好歹!小公子我帶走了,你今後好自為之!";說罷,走上前來,伸手捉向寶兒的手臂。還沒觸到,驀地手腕一麻,不由愕然抬頭,看向尚未收回手的秦羽瑤。
秦羽瑤收回手,撐著地麵,緩緩站起身來。十月懷胎,巨痛產子,四年相依為命......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秦羽瑤的麵孔愈發冷峻,把寶兒撥到身後,看向幾人說道:";寶兒跟顧青臣沒有一文錢幹係!倘若你們再吵鬧下去,我便告你們私闖民宅、誘拐孩童!";
在大順朝,私闖民宅重則判刑五個大板,尋常人挨了這五個板子,少則兩三日,多則四五日下不了床。至於誘拐孩童,如若落實罪責,是要挨板子並坐牢的。
為首的男人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剛才淒切無助的婦人,為何忽然變得冷靜沉著起來?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竟仿佛被顧大人看著一般。甩去心頭那股莫名其妙的懼意,說道:";秦氏,休要胡言亂語!小公子乃是我家大人和夫人所生之子,我們還沒有告你偷竊官員之子,你竟要先告我們?";
顧青臣跟他夫人的孩子?秦羽瑤挑了挑眉頭,秦氏的記憶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三年前寶兒百日酒之日,作為寶兒的父親,新科狀元顧青臣不但沒有出席,反而命人送來一紙休書。當著全村人的麵,小廝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念出內容——秦氏,不守婦道,生下野種,休之!
";孩子是誰的,憑你空口白牙,說了不算。";秦羽瑤伸手一指,點在男人伸來捉寶兒的手臂上,男人頓如觸電一般飛快收回手,秦羽瑤冷冷說道:";當年顧青臣一紙休書,已然親口否認寶兒的身世。如今卻又反悔了?莫不是虧心事做多了,生不出孩子來了罷?";
男人臉色一變,就要發怒,忽然望進一雙幽黑的眸子裏。隻見對麵婦人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光冷似寒潭,仿佛連血液也能凍結住。方才一指點在手腕,還可以說是巧合。可是剛剛她迅疾又利落的一指點在他肘下麻穴,又該如何解釋?
";三哥,跟她胡攪蠻纏什麽?我們遵了大人的令,隻需要帶小公子回京便可。";一個惡狠狠的聲音說道,正是方才被踹在**,痛到現在還沒減輕的男人。
";就是,同這無知婦人多說什麽?";另一人昂著頭,傲慢地道:";我們快快接了小公子,日落之前回京,大人有賞呢!";
秦羽瑤目光一冷,掃向顧青臣派來的四位家丁。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是不知馬王爺有幾隻眼!當下,把寶兒往身後一送,飛起一腳踢在為首男人的喉結上。男人不防,被踢了個正著,登時捂住喉嚨,滿臉痛苦地佝僂下腰。
在他身後,一人見狀,下意識地護住脖子。秦羽瑤唇邊泛起冷笑,彎腰側身驟然發力,曲肘擊向他的肚子。那人不防此招,挨得一擊,痛苦地彎腰下去。秦羽瑤豎掌成刀,就勢砍在他的頸後,待得對方倒地,抬眸看向餘下兩人。
餘下兩人見狀,驚異地睜大眼睛,對視一眼,扭頭朝院外跑去。秦羽瑤抬腳追出去,來到門口,彎腰撿起半塊磚頭,對準一人後腦砸去。那人聞得腦後呼呼風聲,連忙蹲下避過。磚頭擦著他的頭頂飛過,哐當落在院子裏,砸起一片塵土。剛鬆了口氣,下一刻便被一個板磚拍在頭頂,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你,你——";還剩下一個人,扭頭一看同伴全被放倒了,不由目瞪口呆,指著秦羽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任他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方才嬌弱的婦人,為何忽然變得如此凶猛?
秦羽瑤握著轉頭,正要追上去,忽然聽到寶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娘親,你在流血!";回頭一看,隻見寶兒從屋裏跑出來,小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怕,指著秦羽瑤的腦袋,淚眼朦朧地道。
秦羽瑤伸手一摸,果然黏糊糊一片,放到眼下一看,目光頓時變得森然。真是好一群走狗,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若非她附身上來,豈不是被欺負至死?不遠處,男人看見秦羽瑤抬腳,頓時嚇得臉色發白,頭也不回地朝遠處跑去。秦羽瑤原本欲追,不料忽然一陣頭暈,不得不站定腳步,扶住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