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盤
爺爺的死對我打擊很大,甚至一度讓我失去了理智。
短短兩天時間,我接連失去兩個親人,那種滋味,真的很難受。
可一旁的張瞎子卻不適時宜的問了句:“陳兄弟,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我苦笑一聲,我怎麽知道該怎麽辦。
以前都是爺爺安排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如今,爺爺走了,我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但沉默半晌之後,我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道:“爺爺雖然不在了,但他既然有話留下,那就按照爺爺說的做吧。”
說到這裏,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喜,不由對張瞎子問道:“你剛才說,守村人的話從來不會出錯,到底是什麽意思?”
對於守村人,直到現在我都是一知半解。
所以,我很想知道這守村人到底意味著什麽,說不定,弄懂了守村人,我也就能知道爺爺是怎麽死的了。
這麽想著,我再次將目光落在了張瞎子身上。
張瞎子也沒跟我打啞謎,直接了當的對我解釋起來。
按照他的解釋,所謂的守村人,雖然先天殘缺,但天生就有溝通鬼神的能力,所以,他們總能提前知道誰家有人死了,誰家有什麽喜事。
正因如此,甚至有人稱他們為地仙,是一個村子的守護者。
聽到他的解釋,我不由一歎,似乎明白了,爺爺為什麽說他是個苦命人了。
沒人願意天生癡傻,可命運如此,他又能如何?
我沒有怪周喜的突然闖入,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張瞎子,好半晌才開口道:“張叔,我想查出我爺爺的死因,我不想讓爺爺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聽到我的話,張瞎子一陣為難。
我知道,他似乎了解很多內幕,之所以不說,是因為這些事對他來說,可謂是性命攸關。
見他猶豫,我並沒有催他,即便他不答應,我也不會說什麽。
可猶豫過後,這張瞎子咬咬牙,竟對我說道:“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爺子與我有恩,如果我就這麽走了,怕是要愧疚一輩子,好,我這把老骨頭就陪你瘋一把!
至於生死,那就看天命吧!”
見張瞎子開口,我淡淡一笑,隨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雖然我比不上爺爺,可畢竟跟了他老人家這麽多年,我就不信了,這劉家的水再深,還能要我陳家人全都死在這兒不成!”
張瞎子聽完我的話,不由的欲言又止。
我沒理會他,即便他不開口,我也知道他想說什麽,爺爺那麽厲害的人物都死在了這裏,我一個毛頭小子,還能比得過爺爺不成。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從爺爺那裏接過銅錢劍和那本破書的時候,我心裏沒來由的多了幾分底氣。
趁著還有時間,我直接叫張瞎子進屋,自己坐在一邊看起了手中的破書來。
至於周喜,這個瘋瘋癲癲的男人自打說爺爺走了以後沒多久,就瘋瘋癲癲的跑了。
我沒有攔著,畢竟,我沒必要和一個瘋子計較。
更何況,在打開爺爺留下的這本破書沒多久,我就被上麵的內容所吸引。
這本書的封麵上並沒有寫書的名字,但書裏的內容著實讓我一驚。
書裏麵記載的,是各種符篆,憑我的的能力,堪堪能看懂一個大概。
但要說上麵寫的什麽,我卻是說不出來。
因為整本書,完全就是鬼畫符一樣的存在!
好在每一張符篆的旁邊都寫有符篆的用法及作用,雖然看不懂,但照貓畫虎臨摹下來倒是不成問題。
想到這裏,我連忙畫起了符篆。
我先是畫了兩張鎮屍符,然後又畫了兩張驅邪符。
看著自己辛苦了兩個小時的成果,我心裏卻有些忐忑。
畢竟是第一次畫這種東西,至於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
而且,上麵說是要用黃紙朱砂畫符,我雖然也用的黃紙,但卻是燒給死人的黃紙。
而朱砂則是爺爺放在包裏的少量朱砂,勉強夠我畫出這四張符篆的。
但不管有沒有用,我還是將一張驅邪符交給了張瞎子。
他現在可是我唯一的幫手,如果他出了什麽意外,就憑我一個人,活下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見我塞給他一張黃紙,張瞎子當場便問我這是什麽。
經過我的解釋,他不由的朝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但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怪異,明顯對我不怎麽相信。
我沒有解釋,再次坐回了座位上,同時將那柄銅錢劍握在了手中。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我本以為這一夜會發生點兒什麽,可直到天亮,事情也沒有出什麽意外。
這不由讓我和張瞎子全都鬆了口氣。
就這樣,我們兩個一直坐到劉家兄弟趕來,然後便叫兩人去準備棺材。
當兩人看到坐在中間的爺爺時,本來想去叫老爺子,可走到近前,才發現老爺子已經死了。
兩人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些愧疚,我沒有在意兩人的目光,而是直接對兩人道:“客套話就不要說了,別忘了你們答應爺爺的事兒就行,現在,去叫些人來,我們準備下葬。”
聽到我的安排,劉家兄弟連忙點頭,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叫來了十幾個人。
一口棺材八個人,加起來共有十六個。
在我的安排下,我和劉瞎子一人負責一口棺材,將兩口棺材葬在了村子的兩個方向。
這是爺爺臨死前交代過的。
因為劉老爺子是長輩,自然要先行出殯。
所以,在看著劉老爺子的棺材走出大門以後,我這才吩咐來抬棺的八個壯漢,讓他們跟著我出了劉家。
張瞎子帶著劉老爺子的棺材走的是村子南邊,而我則是帶著劉老大的屍體去了東邊的後山。
才來到山腳,我便從兜裏掏出了羅盤,可就在我掏出羅盤沒多久,我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羅盤上的指針,竟然失靈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爺爺說過,這羅盤的指針失靈,無外乎兩個原因,一個是當地地下有磁礦,可以影響指針的正常運轉。
其二,就是這周圍有不幹淨的東西!
要說磁礦,整個十裏八村連個礦脈都沒有,哪來的磁礦!
刨除了一個可能,答案顯而易見。
可我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半點驚慌。
作為主事的先生,一旦我慌了,那這趟喪事也就不用繼續下去了。
想到這裏,我強自鎮定對著八個抬棺匠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這棺材都不能落地知道麽!”
幾個抬棺匠同時對我點點頭笑道:“陳小先生,您就放心吧,這抬棺的規矩我們都懂,都是老把式了。”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帶著眾人直接就上了山。
雖然是第一次相地,可對我來說,這種事並不陌生。
爺爺在世的時候,我經常跟在爺爺身後,看著爺爺如何相地。
用爺爺的話說,所謂羅盤,不過是相地的一種工具,如果能力足夠,光憑肉眼便可尋得寶地。
爺爺說,這叫心盤。
世間萬物,存乎一心,心念一動,便可知禍福吉凶。
所以,在傳授我這般本事的時候,爺爺從不讓我用羅盤。
一開始,我還不明白爺爺的用意,直到如今,我才發現,沒有了羅盤的束縛,有些事情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困難。
憑著爺爺所傳授的這門本事,我帶著八名抬棺匠在山中繞了兩圈之後,最終將地點定在了山頂偏西的一塊空地上。
選好了地點,我便吩咐八名抬棺匠開始動手挖葬坑,然後將棺材放入葬坑中填土。
等做完這一切,為首的那名抬棺匠,看上去有五十來歲的樣子,緩緩來到我的麵前,一臉佩服的看著我道:“陳小先生,我老八抬了一輩子棺材,還是頭回遇上您這樣的先生,不用羅盤就能相地的,厲害,厲害。”
我擺擺手,說沒什麽。
這倒不是我故意顯擺,而是在我看來,這種手段不過是稀鬆平常而已。
和爺爺比起來,我還差得遠呢。
老八原名周八仙,據他說,他是個職業的抬棺匠,也正因如此,在聽完我的話後,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我剛想解釋什麽,可就在這個時候,山下邊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一人。
等來到近前,二話不說就要拉著我走。
說是張瞎子那邊出事兒了。
一聽這話,我心中頓時一緊,二話不說,跟著這人就往山下走。
身後的八仙連忙跟上。
在這名村民的帶領下,我們很快來到了張瞎子他們所在的南邊兒山頭。
等來到這裏,我發現這張瞎子正滿臉汗水的拿著羅盤,神情說不出的緊張。
一聽到有人說我來了,連忙讓劉老三攙扶著來到我的麵前。
我問他怎麽了,張瞎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小聲和我說了句:“眼睛瞎了,看不了羅盤,斷不了風水了。”
我一聽,頓時明白怎麽回事。
連忙低頭看了一眼他的羅盤,發現他的羅盤竟也出現了問題。
當即對他道:“能看見也沒用了,羅盤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