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在書房方才忙完,到了聽竹軒先去看了如月,再去主屋找沈覓,卻敲了半天門都沒有人理。
想了想大概是已經通過密道去了謝雲祁那邊。
便喊了一聲“弟妹我進來了啊”,推開了門。
果然人不在。
顧昀感覺眼皮跳了跳。
今日不是聽說皇上因為謝雲祁至今尚未娶妻,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所以從宮女裏選了幾個送到了王府說要給他當侍婢。
這要是弟妹自己過去了,看到了那些個鶯鶯燕燕,怕不是要吃味...
他這個弟妹實在是氣性大,他不想讓那兩個人再鬧脾氣。
顧昀趕忙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打開了密室的門,走了下去。
不知道是他眼花還是怎樣,他覺得他走進去的時候密道裏是黑的,可是眨了個眼的功夫,便亮起了一道火折子。
隱隱約約能看見那邊站著兩個人影。
“哎,你們兩個都在啊,我們還是回聽竹苑吧。”
顧昀說完才覺得氣氛不對,謝雲祁喘著粗氣,弟妹衣衫不整,發髻也亂了...
他瞬間明白自己怕是又打斷了謝雲祁的好事兒,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自己。
“我去廚房搞點小菜啊,晚膳時間也快到了...”
一溜煙地便出了密道。
謝雲祁看著顧昀的背影搖了搖頭,轉過頭再去看身側的沈覓。
她已經整理好了衣衫,此刻剛卸下頭上的簪子叼在嘴裏,雙手則在頭後麵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謝雲祁目光落在她有些紅腫的嘴唇上,伸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頰,“阿...”
沈覓剛將發簪插回發髻上,此刻微微往後退了小半步,避開他的手,打斷他的話,“昭王殿下,方才是在下輕浮了,望殿下莫怪。”
謝雲祁收回手,苦笑一聲,轉身徑自上了樓梯。
走出門之前,將火折子插在了門邊的架子上。
沈覓站在原地,對著明明滅滅飄忽不定的火光許久,抿了抿唇,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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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自己提著兩個大食盒走進聽竹軒的時候,就看見那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互相卻都不看對方,也沒有說話。
方才黑暗中的曖昧消失殆盡。
“辛苦顧公子。”沈覓上前接了顧昀手上的食盒,微笑著打開將裏麵的幾道菜端出去放在石桌上。
顧昀向謝雲祁投過去一個“什麽鬼”的表情,謝雲祁隻是悠悠地望了他一眼。
兩個人交流間,沈覓已經接了第二個食盒,並且把菜都擺好了。
“愣著幹什麽,來坐啊顧公子。”沈覓笑著招呼。
三個人沉默地吃了會,謝雲祁才開口把今日太子主動帶他去了密室的事情說了出來。
“進去以後他還帶著我一起往封住的那邊走了走,確實是已經廢棄了的樣子。除非他敢冒著風險將高川關在後院廂房之類的地方,不然的話,高川應當是不在東府的。”
謝雲祁短暫地總結道。
顧昀皺眉,“那接下來要去探探蕭府嗎?”
謝雲祁搖頭,“你記不記得,那日我們在分析東府輿圖的時候,之所以很快便把那個密室入口篩選出來,是因為它看著像佛堂,但是謝景懿和蕭涵二人均不禮佛。”
顧昀點頭,“是啊,我記得。”
“今日你的忠誠愛慕者馮婉璐去的時候,卻說明日要與太子妃一同去興善寺禮佛。”謝雲祁放下玉箸,骨節分明的手一下一下緩緩敲擊著石質桌麵。
那節奏,就像是寺廟內一下下撞鍾的聲音。
“你是說,人可能被囚禁在興善寺裏?”
寺廟裏確實是有供遠道而來的香客居住的廂房不錯,可是,要想把一個大男人囚禁在那裏...
“我已經去派人查興善寺裏所有人的底細了。”謝雲祁點點頭,“明日我會派探子跟著蕭涵和馮婉璐,我們先不要出現,避免打草驚蛇。”
顧昀夾了一顆花生米送到嘴裏,“好,需要的話我這邊也可以抽調人的。對了,今天馮婉璐怎麽也在?”
沈覓搖搖頭,如月這孩子肯定是什麽都沒給顧昀說。
便把她看到的一切,還有如月後來跟她講的馮婉璐發飆的原因又給顧昀重複了一遍。
顧昀瞠目結舌,“她,她怎麽這樣?”
隨即一臉煩惱,“都怪我,莫名其妙地招惹了這個女魔頭。”
顧昀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招惹的馮婉璐。
說實在的,顧昀本就長得俊美,平日裏又是一副風流公子的樣子,長安城中喜歡他的姑娘不在少數,香粉帕子,情書荷包以往從來沒有少收過。
可是從來沒有像馮婉璐這樣死纏爛打的...
沈覓見顧昀一臉無奈的表情,也沒有再追究,畢竟這事情也不是他的錯,隻是淡淡開口,“所以,顧公子近日若是得空,便給我和如月換個院子吧。”
其實那日謝雲祁將四個殺手的家屬轉交給大理寺,顧家的宅子保住了的時候她就想提此事來著。
隻是當時顧昀看起來明顯心情低落,她便沒忍心提。
今日看來,便是非換不可了。
不然保不定哪一天,謝雲祁不爬她的床,她一個失控,便要去爬謝雲祁的床。
要冷靜,感情的事情等為父兄平反了以後再說。
她在心裏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
顧昀飛快地瞄了謝雲祁一眼。
謝雲祁在沈覓說完那句要換院子後便抬起頭望向沈覓,沈覓卻沒有看她。
“阿...”
“我去看看如月那邊吃得怎麽樣了。”沈覓今日第二次打斷了謝雲祁的“阿雨”,轉身往廂房那邊走去。
謝雲祁明白了,她還是不想認回沈若雨的身份。
明明方才在黑暗中,她那樣柔情似水地喚了他的名字,也回應了他的呼喚。
他大概能夠猜到她在顧忌些什麽,卻始終無能為力。
沉默了片刻還是對顧昀說,“她要換,你便給她換個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