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廷羽,你不覺得自己很愚蠢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回**在密室上空,阮廷羽垂著頭,緊緊閉著的雙眸上,睫毛終於有一絲顫動。

“你……你是誰?”這聲音絕對不是汪涵的聲音,這些日子,汪涵沒少折磨他,汪海倫更是對她軟硬兼施,妄圖用色相勾引他。

“我是誰?嗬嗬……這重要嗎?重要的是,你寧願死在這裏,也不肯交出傾城海外賬戶的密碼和印鑒,不就是一點錢嗎?這對你一個小警察來說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其實阮廷羽很久才弄明白,汪涵既然已經知道了他是一名臥底,大可一槍把自己崩了!又為何要大費周章的把自己的綁到深山老林來?

他緩緩抬起頭來,用盡最後的力氣看向聲音的源頭,卻是枉然,四周圍根本空無一人,他懷疑那個人在這個密室中是裝了對講係統的,那人無論在不在這個山洞,都能與他對話。

“錢對我來說,是不重要!但對你們卻很重要!咳咳……所以我才更不能把它們交給你們這群混蛋!我不能讓你們拿著這些錢去迫害更多的人!王八蛋!”

他咬緊牙關,狠狠的淬了一口血出來,恨隻恨他沒有聽陶啟的話,他現在隻能做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哈哈哈哈……”那人發出一連串放肆的大笑,響徹密室的上空,格外懾人,“阮廷羽,你還是這麽天真幼稚!你以為沒有你的密碼和印鑒,我們就拿不到那些錢嗎?現在連你這個總裁都落在我們手上,你覺得傾城集團還能安然無恙嗎?還有,你就不能為了顧予濃想想?聽說她最近失去了對她最重要的人,精神已經飽受打擊,你現在就不想回去陪陪她?安慰她嗎?”

那人竟然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些話一字一句都如同一把刀子輕輕劃過他的心窩,留下一道道傷痕,顧予濃,她現在還好嗎?是不是在怨恨他如此薄情寡義?如果他就這麽死了也好,至少她再不會為了他傷心吧?

如是想,阮廷羽竟然有種超脫的感覺,他輕聲的冷哼一聲,“嗬……我說過,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以前在一起不過都是演戲給你們看,現在既然一切都被你們發現,我還演戲做什麽?如果你們有本事破解密碼找到我的印鑒,你們就去,我反正無所謂,在這裏沒什麽不好,大不了一死,我早就不在乎了!”

阮廷羽的話,還是讓對講器那邊的人身體一滯,他的手指不期然間緊緊攥了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好,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那人情緒激動,一不小心竟然碰掉了自己的變聲器,沙啞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格外熟悉,阮廷羽的濃眉不禁微微一蹙,他努力的抬起頭,再次朝空中喊去,“是你嗎?你是江叔?”他竟然有些遲疑了,連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江學童的身體一僵,才低頭發現自己的變音器掉了,他立刻釋然的發出一聲冷笑。

“嗬……還是被你發現了!好小子,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才一句話就讓你認出了我!這一局算我輸了!”

阮廷羽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眸看著虛無的空中,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你到底在說什麽?你什麽意思?你……你難道就是柯先生?”

門鎖發出嘩啦一聲巨響,密室的鐵門居然就這麽硬生生被人打開了,一個白發的老人竟然走了進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還通過對講器說話的江學同。

“小羽,好久不見啊!沒想到,我們是以這種方式再見麵的!”江學同背著手站在距離阮廷羽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並沒有要放了阮廷羽的意思。

一切謎團都立刻清晰明了起來,阮廷羽無力地哈哈大笑起來,他怎麽也無法相信江學同就是他一直尋找的柯先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諷刺啊!江學同,你以這種方式出現還真是出人意表!為什麽不把你虛偽的麵目偽裝到底?”他笑得精疲力竭,心中不禁悵然若失。

“因為你!你這個人實在太聰明了!而且偽裝的比我還要深,我從小看你長大,竟然都沒有看出來,你早就報考了警校,成了一名臥底!而剛才,你又憑一句話就發現了我的身份,我隱不隱藏已經沒什麽意義了,不是嗎?我們現在終於可以麵對麵的對話了,這不好嗎?小羽!”

“你少他媽的喊的這麽親切!江學同,枉我崇拜你這麽多年,你竟然是警隊中的敗類!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發明柯先生這個人?難道你就這麽喜歡錢?你要那麽多錢到底有什麽用?”

阮廷羽狠狠的瞪著江學同那張已經蒼老的臉,原本代表著睿智的那些皺紋如今卻變得醜陋不堪,他再也無法親昵的喊他一聲“江叔”。

“嗬嗬……錢於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來說,根本隻是個數字,我要的並不是錢!”

江學同依舊淡然的回答,卻是遭到阮廷羽的唾棄和鄙夷,“你不要錢你要什麽?你別告訴我,你販毒走私軍火,為的是偉大的人道主義事業!”

“當然!要不你以為是什麽?”江學同不禁發問道,倒是讓阮廷羽不怒反笑。

“你真可笑!你倒是說說看,你是怎麽通過販毒走私軍火來拯救人類的?反正我也沒打算出去,今天我就在這洗耳恭聽!”

“好,既然你想聽,我今天就給你講講,也算是我們師徒一場,我最後再教你一次!”江學同的嘴角噙起一絲詭異的微笑,他轉過身,竟然就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悠悠的開了口,仿佛是在給阮廷羽講述一個很普通的故事,“當年我還在警隊的時候,曾經立下過無數戰功,可我還沒到退休年齡,領導就讓我退下去,就因為有個有背景的副局長要升上來,好,這也沒什麽,我讓賢就是了,可為什麽要在我退休前讓我替別人背黑鍋?我不甘心,四處去上告,卻得罪了上麵的人,我為了警隊奉獻了自己的一生,連個老婆兒子都沒有,現在老了竟然受到這種待遇?你覺得我會甘心嗎?”

“就為了這個,你就去販毒殺人?做傷天害理的事?”阮廷羽越聽越氣,他不禁擰眉憤怒的質問他。

“事情當然沒那麽簡單,後來,我本想安安分分的過我的晚年生活,可老天偏偏不肯放過我,由於我得罪了上麵的大領導,我又背上了莫須有的罪名,他們竟然說我利用公職貪汙了公款,我隻好四處逃亡,尋找證據,就在我陷入絕境之時,一個以前被我抓過的毒販竟然救了我,他塞給我一包毒品,告訴我,你要想活就必須做你以前痛恨不已的事,否則你就自己回去認罪,永遠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此處,江學同的身體微微一顫,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要靠一包毒品活下去,可我已經走投無路,是我一直效忠的警隊把我逼上了絕路,於是,我隻好將那包毒品拿到黑市偷偷找人散出去,我發現由於我曾經是警察,這身份倒是幫了我大忙,因為我的身份,竟然沒有人敢欺負我,搶我的貨!”

他的唇角不覺溢出一抹得意之色,“後來,我得到了一桶金,我拿著這筆錢雇了私家偵探,終於找到了陷害我的大領導的罪證,又用這筆錢賄賂了相關的官員,才將這家夥扳倒,繩之以法,可見錢是多麽好的東西啊?是不是?”

“江學同,你明明可以走正途拿著證據去舉報他,為什麽還要用錢收買那些官員?你一步步在走向深淵,你知道嗎?”阮廷羽痛心疾首的看著他那張不以為意的老臉。

“嗬嗬……我說你幼稚你還真是幼稚!我若是直接將證據交給那些人,那些人一定會畏懼那個老家夥的身份,不敢幫我,可我出了錢,讓他們覺得做這件事值得,這就是錢的魅力!我開始覺悟,因為我發現不僅僅錢是萬惡之源,權勢更是讓人能為所欲為!於是我又開始開拓新的毒品資源,我找到剛開始給那包毒品的人,我和他聯手,利用警局裏的關係,一次次獲得訊息,逃過搜捕,成為Y城的一個傳奇。”

“後來,我的勢力越來越大,就連海外的毒販都找到我,包括察哈,而我在警局中的內線更是讓你難以想象,怎麽樣?現在是不是連你都要開始崇拜我了?”

他得意的仰天長笑,卻聽到阮廷羽一句唾棄,“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崇拜的是當年那個立下赫赫戰功的江學同,決不是你這個喪心病狂、冷酷無恥的禽獸!”

“你!”江學同氣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已經快七十歲的人了,身體必然不是十分強健,他顫抖著站起身來,“哼!我也懶得和你廢話!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說不說密碼和印鑒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