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就好,不過咱們主任要求就比較嚴格,所以以後做事情還是要小心謹慎,被批評了也別放心上……”

護士長的話才說了兩句,就被旁邊的小護士芳芳給打斷了。

提到外科主任大人,芳芳就跟個小間諜似的,伸長著脖子插進來,賊兮兮的說,“對對對,我告訴你啊,你可千萬別被我們主任那張臉給騙了,訓人忒狠了!”

護士長沒好氣的戳了芳芳後腦勺一下,“你還敢說?上次不是因為你差點把一把手術剪子數丟了,我們整組人怎麽會挨罵?咱們主任是嚴了點,可咱們外科那都是接觸人生死的,容不得我們馬虎,你啊,少在這嚇唬甜心。”

護士長送給芳芳一記白眼,然後又回過頭來,笑著對甜心說,“你呀,隻要認真工作,就不會挨訓的!其實咱們主任人挺好的,對事不對人的!”

甜心點點頭,目送著護士長離開,芳芳卻不死心的又朝護士長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扭頭又對甜心說,“甜心啊!其實你不知道,我心裏可是很愛主任大人的!隻是他對工作太認真了,哎,想起他那張臉,我的心都要碎了!”

說完,一邊感歎著一邊走了,送給甜心一身的雞皮疙瘩。

下午就是一堂簡單的心髒搭橋手術,主刀正是她們口中所說的主任大人,甜心本來沒當成一回事,可護士長臨時通知她也上,好去先觀摩一下,這下讓她著實的緊張了一把。

她甚至顧不上吃飯,也顧不上去查看下午手術的名單,一門心思的上網查看心髒搭橋手術的專業知識。

一直到快進手術室,她嘴巴裏還絮絮叨叨的念叨著大隱靜脈的位置,神色恍惚的就跟著大家進來準備間。

等輪到她洗手時,洗手池邊還站了一個男醫生,她新來的,當然誰都不認識,也不準備浪費時間去和那人搭話,一門心思的低頭洗手,醫護工作者在動手術前要洗手三分鍾以上,她認認真真的洗完手。

發現那人竟然還沒走,他正灼灼的注視著她,嚇了她一跳的是,那人戴著口罩,露出來的兩隻眼睛,又黑又深沉,忽然就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隻聽那人突然開了口,“受累幫我穿一下除菌衣。”

甜心驀地一驚,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卻和當年的秦景添太像了,還有他的眼睛,也太像了。

她的心髒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可轉念想,不對啊,自己還沒有戴上口罩,要是秦景添一定會認出她來的,怎麽會這麽平靜的叫她幫他穿除菌衣?

馬上就要手術了,眼前的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低聲訓斥了一句,“是你聽不懂中國話?還是我的話說的有問題?”

甜心晃過心神,急忙拿起除菌衣幫他穿上,然後又幫他係好悲傷的帶子,隻見那人連看都沒再多看她一眼,轉身就進了手術室。

她急忙也匆匆穿上除菌衣,戴好口罩,又照例洗了一遍手,才走進去。

整天手術,甜心都無法集中注意力,她來天地醫院好幾天了,也沒有認真仔細的打聽一下她們主任大人到底姓甚名誰,可今天那雙如刀子一般銳利的黑眸,一瞬間就劃開了她的心,是他嗎?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你越是想躲開他,他就越是會出現在你周圍?

“你瞧,這個人的左心房的血管……”他一邊動著手術,一邊給身旁的助理醫師做講解,她不是醫師,也不是正式護士,所以反而可以比較輕鬆的站在最後麵。

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時的情景,以前想象過無數次,卻沒想過他是如此的全神貫注、嚴陣以待,手術燈光把他的臉照的很亮,雖然隻有一雙眼睛,卻依舊讓她的心糾作一團,是他啊!就是他!他怎麽可以這麽無情呢?剛剛在準備間,他明明是見到了她的臉,卻依舊視若無睹,還能淡定的叫她幫忙穿衣服!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五年前這樣,五年後還是這樣!簡直冷酷的不是人!

“你!過來!”正在做手術的秦景添卻忽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向華甜心,目光料峭,平靜無波。

甜心的心髒一顫,還是默然的走了過去。

“你站在這裏,幫我擦額頭的汗!”他不徐不疾的說著,然後繼續轉身手術,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她恨得牙根癢癢,他一定是故意的!明明早就認出她來,還裝作不認識,現在還故意讓她去伺候他,這個男人實在是可惡至極!

她攥了攥自己的拳頭,還是拿起一個放置毛巾的托盤,走到秦景添的身旁,他額頭上果然已經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其中有一兩顆還在不斷凝聚變大,眼看就要滾下來,汗水會迷住醫生的眼睛,妨礙醫生做手術,甜心急忙用夾子夾起一條毛巾,杵到他腦袋前想幫他擦,卻聽他不耐煩的罵道,“你沒長手嗎?”

靠!這家夥還真是個刺頭啊!

甜心隻得直接用手拿起毛巾來,幫他小心擦去汗水,看著他全神貫注的沉浸在手術裏,她的心髒還是不可避免的跟著緊張起來。

手術很順利就完成了,秦景添鬆了一口氣,他站直身體,對身後的助理醫生做總結:“手術結束前,我們還要重新觀察病患的體征,血壓脈搏是否都恢複到正常位置,不可草率結束手術,明白嗎?”

大家都唏噓一聲,紛紛點頭,秦景添揮了揮手,表示可以將解散,護士們繼續收拾手術室。

甜心雖然是實習護士,卻沒有真正參與手術,隻是觀摩,最後收拾工作當然也輪不上她,她正要去問問護士長,需不需要她幫忙,卻聽到秦景添忽然又返回來說,“華甜心,跟我出來。”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厄運已經結束,終於可以避開這個惡魔,可他偏偏不肯放過她,她惡狠狠的瞪著秦景添,見他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擺明了要等她一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