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還可以買官

階州以南到西安路程超過千裏,老爺子他們婦孺老幼多,雖然也是馬隊,但是走不快,至少需要二十多天,而上次陳安他們則跑了不過十來天就到了。這次陳安準備從碧口碼頭走,雇船到廣元昭化,然後上岸走陸路到漢中,最好直達西安等待老爺子。

沿著白水江河邊官道南下,三十多人的馬隊轟然從縣城邊上繞過。陳安第一次見到了小小的山城,低矮的城牆,木製的城門,以及一見大股馬隊就丟盔棄甲逃走的哨卡,頓時大失所望。

看來不需要大炮,隻要有兩三挺機槍,就可以占領縣城,陳安不懷好意地估量著。既然不適宜進城休息,陳安幹脆隨便選了一個路邊的小村子歇腳,倒是將村子裏的人嚇個半死。

到了玉壘關鐵索橋,陳安他們把馬的眼睛蒙住,五六個人一批,分批牽著馬走過鐵索橋。對岸悄然聚集了五六十個漢子,明顯就是所謂的南幫被陳安他們驚動了。陳安直接叫最早過河的兩批人馬掏出了掛在馬鞍旁邊的水連珠,裝上刺刀戒備。嘩啦一下,所有漢子馬上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等到了碧口碼頭,大概是玉壘關上亮出軍械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碼頭上本來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此時竟然空無一人。陳安也愣了,難道是把船幫嚇跑了?

知道自己搞過頭了的陳安,隻好苦笑不得的叫來林玉山,吩咐讓他去搞定,就坐在岸邊看江水了。

林玉山嬉笑著接過這任務,直接叫人砸開一家酒肆的大門,馬上就是幾塊碎銀扔了過去,把老板夥計砸得暈乎乎的,很快就問出了緣由。果然是陳安在玉壘關的動作太大了,大家有些嚇壞了,有十幾杆洋槍的馬賊,可是比剛剛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一把火燒光的中寨馬賊還要強悍的勢力呀。

直接問出一家有船的商家位置,林玉山仍是采用先砸門,後給銀子的辦法,馬上找來一家願意出船去昭化的商家。

連人帶馬需要兩條商船,船夥計們雖然提前拿了翻了番的工錢,但是仍然戰戰兢兢,生怕惹惱了這夥明顯不像好人的家夥。一個夥計因為提心吊膽,一不小心就自個兒掉入了江中,旁邊的同伴們趕緊把他撈起來。

陳安看了不禁嗬嗬笑了起來。

這時候,有人看不過去了,十幾個赤腳短袖的漢子直愣愣地走了上來,“這位大哥,不知是來自哪個山頭,夥計被欺負是他沒本事,但是沒必要逼得人跳江吧?”一個髯須大漢抱拳說道,其他漢子怒目而視。

逼人跳江?陳安差點氣暈了,這是哪和哪呀。

還沒等陳安反駁,落水的夥計已經拉上來了,哭喪著臉,趕緊自個解釋,“王大哥,我是自己滑腳掉下去的。”

對方也楞了。

“不知道你貴姓呀,我可是加倍出錢到昭化,他們是自願來的。”陳安也不動氣,冷冷地說道。

“船幫王洪巽,既然大家是你情我願,就不打攪了。”王老大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幾聲就準備退場了。

王洪巽?陳安馬上記起井嶽秀曾經跟他說過的好友,好像就是船幫王洪巽。

“等一下,王老大,你認識井嶽秀不?”陳安趕緊出言留人。

“井十兄弟?你是?”王老大驚奇地問道。

陳安嗬嗬地笑了起來,順手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讓人遞給王老大。

王老大接過信封,一看抬頭是確實是井十寫的王洪巽親啟,一摸裏麵卻是空的,沒有信箋,隨口問道,“裏麵的信呢?”

陳安笑眯眯地說,“井嶽秀大哥說,你還欠他一頓酒,沒喝到前就不寫信了。”

王老大和陳安突然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抱拳說道,“幸會,幸會。”

井嶽秀粗中有細,信封裏根本就沒信箋,而且王老大確實還欠著井十一頓酒,雙方約定一對上,自然就知道的確是自家兄弟了。

陳安和王老大搭肩搭背地溜到一旁去嘀咕了好久,儼然是一對多年未見的好兄弟相會是的。

碼頭上戲劇性的一幕,讓所有看戲的人大跌眼鏡,雙方的手下更是還傻乎乎地站在那裏,暈頭暈腦地看著老大在親切友好的會談。

既然今後還要長期打交道,陳安也不客氣,利索的把懷中的左輪手槍摸出來,偷偷塞給王老大。王老大卻傻眼了,他不會用呀。陳安也犯難,總不能在人多眼雜的碼頭教他用槍吧。幹脆,陳安又把槍拿了回來,然後告訴王老大,等回程時送三把好了,保證教會使用。

兩人嘻嘻哈哈的分了手,船上也多了幾個船幫的夥計,幫著陳安一路到昭化。

有船幫的人坐鎮船上,商家立馬客氣了,跑前跑後殷勤得很。

水運確實又快又可以多運。陳安在遼東海邊看到過日本人和俄國人的火輪運輸船,一船就可以卸下來十幾萬斤甚至幾十萬斤的貨物,而且不論順流還是逆流都是暢通無阻。

很快,長於遼東的陳安吃苦頭了,幾個險灘一過,商船忽然騰空而起,忽然又從高空跌落,陳安頓時吐得一塌糊塗,不過其他陳家莊的人也沒好過。

順著急流而下,日行一百五十裏完全不是問題,隻是到了昭化,陳安已經吐得奄奄一息了,他是最慘的一個了。

幾個船幫人員趕緊又是敲背又是按摩,馬上又從岸上搞了稀粥喂給陳安,總算緩了過來。

陳安無力地問船幫的人,“那種開得很穩的小火輪,能不能上到碧口?”

“陳少爺,不僅是昭化到碧口,昭化到重慶這段航線都是急流險灘眾多,下行靠經驗,上行靠纖夫,無法通行小火輪的,倒是重慶到上海航線多是小火輪來往。”船幫的人回答。

聽了這話,陳安沒有吭聲,心中卻想著,我如果用大炮一路轟開這些暗礁的話,航道不久平緩多了嗎,到時候如果用小火輪直通上海,就比陸路走快多了。

休息了一天,陳安等人告別船幫,趕緊走官道直赴西安了。

半個月後,散落西安各處城門等候的陳安等人,終於等來了姍姍來遲的老爺子等人。為了避免人太多,引起官府關注,老爺子將六百多號人分成三個商隊,前後相隔兩三天日程,彼此照應著前行,自然更慢了。

幾家相鄰的客棧都被陳安包了下來,否則很真安置不了這麽多號人。

陳安仔細地向老爺子說了這段時間的遭遇。陳老爺子眯著眼想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安子,你在玉壘關不應該露槍呀,現在估計縣裏的那些官紳們都給你嚇怕了,等回去,絕對是要合起來對付你的。”

陳安擾擾頭,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幾下。

“既然如此,我們就要動作更大一點了。官老爺怕什麽?一怕老百姓造反,二怕更大的官員。我們又不造反,隻好去當比他們大的官了。”陳老爺子悠悠地說道。

“當官這麽好當嗎?”陳安納悶了。

陳老爺子笑了笑,“可以買官呀,看來我們要去一趟金積堡了。”

金積堡?陳安更是不解。

“我們去董軍門那裏求一封舉薦信,他跟京城裏的慶親王奕劻關係不錯。有了他的舉薦信,我們進得慶親王府邸,慶親王賣官爽快,這在當年是朝廷內外都是公開的事情了。”陳老爺子又皺起了眉頭,“隻是慶親王貪得厲害,要花好多錢的。”

回過神來,陳安開口問,“要多少錢?”

陳老爺子說,“錢越多,官越高,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這也行?陳安目瞪口呆。

馬上叫來林玉山,陳安問還剩下多少錢。

林玉山回答,“我們隻帶了三千多兩銀子而已。”

太少了一點,陳安嘀咕著,沒有上萬兩,根本拿不出手呀,況且到了金積堡還需要一些儀程。

看出陳安心中在嘀咕,林玉山趕緊又接了一句,“不過,上次我們在漢中山匪寨子裏還搜了一些房契地契之類的,如果把它賣掉,估計還有上萬兩銀子吧。”

陳安眼睛一亮,差點把這些東西忘了。

兩人嘀咕了一陣,馬上布置把這些東西都出手了。

花了整整三天,裝扮成落魄少爺的林玉山,悄然遊**在西安四處的典當行,把這些房契地契二三折就出手了,幸好是西安,很多人還是對漢中的土地房子感興趣的,否則還當不了這麽多價格。

饒是如此,林玉山還是斷斷續續搞到了近兩萬兩銀子。陳安悄悄把這些銀子兌換成金子,便於放在小箱子裏。

有了銀子就有底氣,陳安馬上和陳老爺子出發趕赴金積堡,隻留下玉山帶著十幾個人手,等待最後一批商隊,也就是林先生、林月兒所在的商隊。

林玉山苦著臉接下來這個差事,估計肯定要被月兒罵死了,幾個月沒見著陳安了。現在一去金積堡,還要到京城買官,誰知道還要幾個月呀。他突然羨慕起虎子來了,隻要跟在陳安身邊就行,哪需要考慮什麽情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