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問我姓名

這吉言應驗的很快。

當又一個夜晚過去,清晨到來的時候,半坐在床邊不知什麽時候疲倦的連連打盹的君小姐被人推了推肩頭。

她下意識的就抓住了碰到肩頭的手。

“君小姐。”

柔和的女聲同時在耳邊響起。

姐姐。

君小姐借著抓住九黎公主的手站起來,化去了即將打開的手鐲。

因為起的太猛,一瞬間有些暈。

九黎公主的手再次扶住她。

君小姐站穩了身子,伸手按了按額頭。

“公主,不好意思,我睡著了。”她帶著幾分歉意和不安說道。

“你已經守了一天一夜了。”九黎公主說道。

意思就是不怪罪她的睡著。

如同所有的公主貴女一樣,她亦是隻說半截話。

親口說出自己對對方的寬恕或者怨恨,那都是很沒有風度的舉止。

以前她總是看不慣這個,找機會就要跟姐姐作對。

現在再聽這種話就覺得無比的親切。

君小姐笑了笑,轉頭去看懷王。

九黎公主不會無緣無故的叫醒她,更不會怪罪她這個大夫偷懶睡著,肯定是懷王的事。

懷王一如既往的昏睡著,不過看起來比往日睡的踏實。

君小姐忙伸出手探到懷王的額頭。

“我覺得好像不那麽熱了。”九黎公主在一旁說道。

何止是好像,明明就是。

君小姐伸手診脈,臉上的笑意散去,她忍不住俯身將臉貼上懷王的臉。

小家夥,你終於能熬過一關了。

“退熱了?”

陸雲旗的聲音在後響起,大約也是熬久了,聲音有些沙啞。

君小姐起身站直,九黎公主從她身上收回視線,看向懷王。

“是,退熱了。”君小姐說道。

“那就好了嗎?”陸雲旗問道。

君小姐沒有說話,拿過一旁的藥箱打開。

陸雲旗看著她的藥箱,裏麵並不是大夫常用的那種,而是精巧的格子拚湊填充,隨著君小姐手按壓碰觸,有個地方的格子就打開了,裏麵裝著一個瓷瓶。

這藥箱竟然做工如此精巧暗藏機關,外人拿到隻怕一時也打不開。

君小姐並不介意陸雲旗審視她的藥箱,從瓷瓶裏倒出一顆丸藥掰開,扶起懷王,九黎公主已經將水遞來,看著君小姐將藥丸喂進去。

“果然是好多了,藥丸都能自己咽下去了。”她說道,話雖然這樣說,她的神情也並沒有多少激動,似乎習慣了淡然,連激動都不會了。

“還沒有好,隻是性命無憂了。”君小姐說道,“醒過來還要等些時候。”

說罷拎起藥箱。

“我再去配藥。”

………………

懷王退熱好轉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

太醫們神情不怎麽好看。

“退熱也不一定就算治好。”他們說道。

但三天後傳來懷王醒來的消息,讓他們徹底沒了話說。

難道真的治好了?這才七八天而已吧。

“殿下?”

君小姐伸出手在懷王麵前晃了晃。

“能看清嗎?”

懷王轉動著眼,沒有看她的手,而是看向她。

“你是誰啊?”他問道。

因為才醒來聲音軟弱無力,幾乎不可聞。

君小姐看著他又是歡喜又是難過,忍不住想要伸手撫摸他的臉。

“這是治好你的大夫,君小姐。”九黎在一旁說道,坐下來撫著懷王的額頭。

君小姐收正了神情,是啊她是大夫,隻能露出屬於大夫的寬慰神情,而不是是九黎公主這般姐弟情深。

懷王沒有再看她,轉頭視線看著九黎。

“姐姐。”他喊道,似乎是想哭,“我夢到你和…你陪著我呢。”

他說你和..你,似乎是小孩子磕絆,但君小姐卻聽得心裏一跳。

或者他想說的是你和二姐姐。

九黎似乎沒有察覺,隻是撫著他的臉。

“不怕不怕。”她說道,“姐姐在呢。”

沒有歡喜的哭也沒有失而複得的笑,依偎在一起的姐弟二人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懷王隻是一個做了噩夢驚醒的孩子在被姐姐安撫。

得知懷王清醒,宮裏的人立刻來探視,君小姐讓他們對懷王表達了皇帝太後皇後等人的關切之後,便建議貴人們還是不要來探視。

“殿下隻是清醒了,還沒好,萬一傳染了貴人們就不好了。”她說道。

這話讓太監們忙告辭退出了懷王府。

懷王的精神越來越好,因為清醒後用藥就可以更方便。

當進入臘月的時候,懷王就能下床走幾步了,九黎公主坐在床邊,看著走了幾步後轉回來的懷王,神情含笑。

“姐姐,我餓了。”懷王說道,拉著九黎公主的手。

九黎公主笑著拉住他慢慢的走到另一邊的**,這裏已經擺了炕桌。

“傳膳吧。”她對宮女們吩咐道,也坐下來。

不管是不是飯點,這些日子九黎公主都與懷王同吃同住。

看著送來的飯菜,九黎公主先拿起碗筷,懷王也歡喜的準備吃,端著藥碗進來的君小姐看到這一幕忙阻止。

“殿下,我先看看這飯菜能不能用。”她說道。

一旁的宮女們側目。

自從懷王能吃飯之後,這位君小姐餐餐必看必嚐。

這什麽意思啊?難道怕有人下毒嗎?

“殿下正在用藥,免得忌諱。”君小姐說道。

“君小姐可否告訴我們忌諱?我們也好避開。”一個宮女忍不住說道。

君小姐正專注的用筷子逐一嚐送來的飯菜,聞言看了那宮女一眼。

“太多了。”她說道,“每日都變化,不好說。”

她是大夫她說了算,宮女隻得不說話了。

“好了,可以吃了。”君小姐檢查完含笑說道,將藥碗放在桌子上,“吃完飯就可以吃藥了。”

九黎公主笑了笑,對於君小姐的行為她沒有阻止也沒有誇讚,就好像是理所當然又或者無所謂的事。

吃過飯和藥,懷王就昏昏睡去,九黎公主則坐在床邊一如既往的拿起針線。

還是跟以前一樣,天天做針線,做了一年也沒見她做出些什麽。

君小姐站在一旁看著九黎公主微微的出神。

可是,對於姐姐來說除了做針線又能做什麽呢。

“你叫什麽名字?”九黎公主忽的問道。

出神的君小姐被問的一怔,迎著九黎公主的視線。

九黎公主隻是看了她一眼就繼續低頭做針線,就像是漫不經心的閑談。

這些日子她們很少閑談,九黎公主不是愛說話尤其是詢問別人的人,而她則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畢竟這裏是在皇帝和陸雲旗的眼皮下,又麵對的是自己****想天天念的親人。

仇恨可以掩飾,溫情和思念真的很難遮掩。

沒想到一閑談九黎公主就會問這個問題。

她為什麽要問自己的名字呢?是不是也察覺些什麽,想要印證些什麽?

那她呢?要掩飾什麽嗎?

不需要。

畢竟她用這個名字就是為了今天,讓那些想要忘記以及不想忘記自己的人,再一次記住這個名字。

君小姐看著九黎公主。

“我叫九齡。”她說道。

九黎公主拿著針的手一頓抬頭看向君小姐。

“。”君小姐接著說道。

九黎公主看著她微微一笑,再次低下頭繼續穿針走線。

“真巧。”她說道,“我有個妹妹,也叫九齡。”

“是嗎,這麽巧。”君小姐說道,垂下視線。

九黎公主的聲音停頓下。

“不過。”她說道,又歎口氣,“她可沒有你這麽乖巧聽話,她可是個讓人很頭疼的孩子。”

瞎說,才不是呢,又說她壞話。

君小姐垂目扁嘴,眼裏卻有水光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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