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融都,春意盎然,鳥語花香,處處鶯歌燕舞。百姓談笑,和樂安順,新年的喜氣還未消弭,紅燈彩帶,喜氣洋洋。皇宮更是如此,各個宮殿的喜氣未退,可是,現在似乎還在忙碌什麽。

“嫂嫂,你說我戴這個簪子怎麽樣?”顧念手裏拿著各種精美的簪子,金簪,銀簪,玉簪,琳琅滿目。

顧念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君宸也給她取了君家的名字,君宜陽,封號安國公主。君宸本想昭告天下,卻被顧念拒絕,她是江湖性子,隨意散漫慣了,若是有封號伴身,她覺得沒有任何自由。所以天下並不知道這個公主的存在。

淩綾替顧念梳好頭發,挽了一個漂亮的發髻,看著鏡中越發美豔的女子,心裏卻越發憂心:“不過是慶生而已,何必這麽隆重?”

顧念追隨夙阡陌十幾年,卻沒有一個結果,讓他們這些親人都覺得心酸。

“那不行,尊主三十八歲生日,自然要格外看重一點,一個人有幾個三十八歲啊?”顧念不以為意,隨手拿了一個紫晶玉的簪子插在發髻上。

“你去年也是這麽說的!”淩綾看著鏡中的美麗的女子,眸中全是讚美:“很好看,很配你這一身淡紫色的衣裙。”

末了,淩綾還是想勸勸顧念:“你能想著他有幾個三十八歲,為什麽不想著自己有幾個青春可以消耗?宜陽,你不小了,皇嫂知道你喜歡夙阡陌,若是你……”顧念和她差不多大,若是她的兩個大兒子加把勁,她都可以當奶奶了,而顧念還沒成家。

“等等……”顧念打斷了淩綾的話,從鏡中看著淩綾那張絕美的傾城容顏,問道:“嫂子,你聽誰說本姑娘喜歡他啊?”

“你不喜歡他,為何不嫁人?”淩綾瞪了一眼顧念,滿臉都是不相信:“暨墨好男兒千千萬,你宜陽公主想嫁人,那些男人還不得趨之若鶩?”

“那些男人算什麽?長的沒他好看,沒他有錢,還沒他武功高。我看了尊主,若是還有心嫁別人,那我腦子才有病呢!”顧念起身不客氣的將淩綾推了出去,不耐煩的道:“得了,嫂子,你就別勸我了,本姑娘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要嫁給誰,你不是要給尊主準備生日蛋糕嗎?快去快去!”

剛把淩綾推出房門,顧念啪的一聲就將門關上,拍了拍手,自言自語,無所謂的道:“喜歡?誰說本姑娘不喜歡他?”

淩綾搖了搖頭,這些年她勸的次數夠多了,這丫頭似乎一點都不領情,難道這就是江湖兒女?

……

為了慶祝夙阡陌三十八歲生辰,不念暫禁了融都最大的活水湖,不讓百姓商船私船登湖。不念知道自己的師傅不喜歡喧鬧,但是為了喜慶,湖岸上還是設有多出戲台,舞台,百姓聚集,熱鬧非凡,湖周更是張燈結彩。湖麵上無數畫舫,豪華精致,外麵一層的畫舫上全是護衛影衛,最裏層的畫舫才是貴人所處。

如此一來,便是湖上喜慶熱鬧,湖上卻安靜肅穆,顯的格外的莊嚴隆重。

幽冥宮宮主的生辰,知道的人很多,但是敢來為尊主慶生的卻少之又少,無非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幫派主人。

以往,夙阡陌對於這些事情是完全不上心的,往往來為他祝壽之人無非是送上裏禮物,以求幽冥宮的庇佑,卻連幽冥宮尊主的麵都見不到。

自從不念和傾尋長大後,兩個孩子懂事孝順,他也不好推辭,每次生日還會露麵。當然躲在畫舫裏麵,外麵又有無數侍衛防護,別人能不能見到他,可不管他的事。

這會兒,畫舫上來的人已經漸多,君家,暮夜山莊,九音宮,陌家……幾乎和淩綾和君宸有交情的人都來了,雖然他們和夙阡陌的交往甚少,可是卻不能不買不念和傾尋的賬。

君宸雖然默許孩子們如此孝順夙阡陌的做法,心裏卻極為的難受,他總覺得夙阡陌的生辰宴比他這個皇帝還要隆重熱鬧,孩子們也格外的上心。

唉!君宸歎息,夙阡陌似乎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君宸是客,現下也隻是坐在夙阡陌的下手,對麵是墨翎皇陌羽熙,再往下是九音宮宮主陌九,主母景樂天。接著是暮夜山莊的莊主夜子諾,主母靈彩兒。而君宸這邊往下是蕭熠城君澈等人。

能進這個畫舫的,地位,身份自然不同。似乎還必須是有關係的!

至於幾個小搗蛋,自然是在自己父母的身後。隻不過,讓君宸覺得格外刺眼的是一左一右坐在夙阡陌下手的傾尋和不念。那麽和諧的場麵,讓君宸覺得這到底是誰的兒子啊?

一口悶酒喝下,君宸卻覺得什麽味道都沒有。好吧,他就是小心眼,就是小雞肚腸!可是承認有什麽用?

誰讓兩個孩子一個叫夙阡陌父親,一個叫夙阡陌師傅呢?這些,似乎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夙阡陌身子斜靠在主位之上,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把玩著玉杯,一席紅色長袍如妖冶的血蓮,綻放在墨玉麒麟椅上,全身上下都顯得格外的慵懶散漫。上天似乎格外眷顧這個如罌粟一般美豔的男人,歲月幾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痕跡,反而盡顯成熟魅力。

其他人喝酒聊天,夙阡陌麵上卻還是一絲笑意也沒有。似乎對對麵畫舫上的妖曼歌舞迷人曲調根本不感興趣。

突然,畫舫上的音樂停止,燈光也暗了下來,片刻後,周圍的畫舫全部響起了輕靈的音樂,隨後就是清越動聽歌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氣快樂,祝你生氣快樂……”

隨著歌聲而來的,是一個小推車,推車上麵是十二層的大蛋糕,蛋糕上點著五顏六色的細蠟,蠟燭跳動的光亮將畫舫照的通明。

所有的人都被畫舫門口進來的人和物吸引,目光紛紛投了過去。隻見是一身紫色紗裙的顧念,她臉上畫著精致的妝,為那絕色容顏平添了幾分妖媚和精致。

坐在君宸身邊的淩睿和君唯看見進來的顧念,已經坐不住了,激動的大喊:“吃蛋糕咯!”

淩睿更是跑到夙阡陌身邊,伸手牽著夙阡陌的手,興奮的道:“夙爹爹,快來許願!”

“蛋糕?許願?”夙阡陌還是第一次聽說過。其他的人自然亦是費解,可是都是深沉內斂之人,雖然好奇,卻沒人問,隻是紛紛將視線投向夙阡陌和淩睿。

淩睿見夙阡陌問起,就知道他們不知道,自豪的解釋道:“蛋糕就是生日必須吃的甜點,每次我們生辰的時候,母後都會偷偷做給我們吃的,吃蛋糕前對著蠟燭許個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原來如此!”眾人點了點頭,倒有些羨慕君宸,這樣的天倫之樂,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

淩睿從小到大都是個貪玩的性子,快十歲了,卻還是這般吵吵鬧鬧。因為多年前他捉弄傾尋的事,被父母兄長嫌棄,他無意喊了夙阡陌夙爹爹後,便再沒有改口。

自然,淩睿本就因為害淩綾難產,不得君宸喜歡,自從他沒見識的喊了夙阡陌夙爹爹後,君宸對他更沒好臉色了,可是這孩子到絲毫不在乎!

君宸本來就不高興,看到這十幾層的大蛋糕後,更加的不悅了。蛋糕這玩意兒淩綾從來沒有給外人拿出來過,可是他們的小家已經有了不成文的習慣,就是不管是誰的生日,淩綾都會做一個蛋糕,他們一家七口在一起為壽星慶生。

君宸氣極,怪不得他要和她一起來,她卻各種推遲,沒想到啊,竟是費心給夙阡陌做蛋糕去了!

還有這個君淩睿,這麽熱情?管這個臭小子什麽事?

真是豈有此理!

啪的一聲,手中的酒杯被扔在桌案之上,杯底碎了一個洞,裏麵的酒水灑了一地。

夙阡陌看了一眼君宸,眸中閃動著外人看不清的光彩,掃了一眼顧念後麵,拿著各種刀叉圓盤的淩綾,唇邊終於有

了一絲笑意。

君宸怎麽想,他可不管。任由淩睿牽著,來到大廳中央,看了一眼蛋糕上,生日快樂幾個字,視線從淩綾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顧念身上,淡淡的道:“費心了!”

“夙爹爹,快許願,然後我幫你吹蠟燭!”淩睿瞪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晃著夙阡陌的胳膊,興奮的催著。

“好!”夙阡陌點了點頭,垂下眼簾,閉眸許願。

這時,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等夙阡陌許完願後,幾個孩子就爭先恐後的吹了蠟燭。

“切蛋糕了!”淩綾拔了蠟燭,便將手中的一把木質薄刀遞給顧念,朝顧念眨了眨眼睛。

顧念高興的接過刀,毫無避諱的拿起夙阡陌的手,兩人四隻手,在蛋糕上切了一刀,漂亮的大蛋糕便一分為二。

手裏握著冰涼的玉手,因為淩綾早上的話,顧念的心似乎不一樣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劃過心際,想羽毛般輕盈,卻足夠讓她全身一顫。

顧念一直都回避自己對夙阡陌的感情,隻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很自在,這樣陪在他的身邊,也算人生之辛。因為她知道夙阡陌心裏無她!

這樣的男人,真心一旦付出,便收不回來,所以她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麽。

若是他真的移情別戀,那就不是他了,不是嗎?

然而,今日看到他,她突然有點不甘心,想要得到更多,想要離他更近一點,她不貪心,就那麽一點就可以。

“今日的蛋糕,可要壽星親自切給我們吃,夙阡陌可不許推辭!”淩綾將手中的碟子遞給夙阡陌,滿臉都是洋溢的笑意:“吃完蛋糕,咱們才能玩其他的,顧念說了,人生可沒有幾個三十八歲,今日可不能放過你!”

夙阡陌看了一眼淩綾,淡淡一笑,答道:“如你所願!”玉手接過淩綾手上的碟子,在顧念的幫助下,分了蛋糕。

他們這裏的人隻用到了一層,其他的全部端給了來祝壽的其他畫舫上的人。

敢讓夙阡陌切東西給別人吃,恐怕這世上隻有淩綾一人了。

“甜膩歪了!”蕭熠城嚐了一點,直覺膩的不行,口感倒是難得的細滑。

十二歲的栩吟已經是一名偏偏佳公子,絕美非凡。他拿著小碟子,唇邊還沾著一點奶油,眉頭亦是鎖著的,看樣子也是不滿蛋糕的味道。可是他卻鄙視了一眼自己的父王,輕蔑道:“你懂什麽?這不叫甜膩歪了,這叫做甜到心坎上了!”

說罷,端著盤子朝夜子諾身邊的逸軒走去,四五歲的娃娃,漂亮精致,安全遺傳了其父的性子,安靜沉穩:“軒軒,告訴哥哥兩個姐姐為什麽不來,哥哥就將蛋糕給你吃好不好?”

夜子諾看了一眼栩吟,沒有半分好感,牽著自己兒子的手,攬著靈彩兒回坐位了!

栩吟倍受打擊,還想去探聽探聽兩個小佳人的行蹤,突然被淩睿攬住:“蕭栩吟,有蛋糕不給我,偏偏給他,你……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淩睿可記得,小時候栩吟以一把金彈弓為聘,說是要娶他的!

“臭小子,別搗亂!”栩吟拂開淩睿的小身子,又朝唯唯小公主走去:“小唯唯,又漂亮了,來,栩吟哥哥請你吃蛋糕!”

“謝謝栩吟哥哥!”唯唯公主雖然有些時候調皮一點,卻單純至極,閃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正想伸手拿,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

“招惹本宮的妹妹,活的不耐煩了?”不念亦瞪了一眼栩吟,警告意味極為的明顯,卻考慮這地點和場合,沒有說什麽,將手裏的蛋糕交給妹妹,隨後牽著妹妹避開了!

栩吟備受打擊,正想尋找下一個目標,突然耳朵上一陣劇痛,隻聽一少女咬牙切齒道:“蕭栩吟,你給本郡主消停點。你就沒有那點自知之明嗎?因為你在,瑾叔叔才不帶知微雪羽的!”

真是防火防盜防蕭王世子啊!

“蕭昭雪,你給本世子鬆手!”栩吟一陣哀嚎:“母妃,你看你這個女兒,還不管管,以後嫁不出去,可別再本世子麵前哭!”

“昭雪,別揪疼你弟弟了!”知曉兩兄妹性子的人見怪不怪,倒是陌羽熙前來救駕,栩吟委屈了,撲進陌羽熙的懷裏,可憐巴巴的道:“舅舅,蕭昭雪欺負人!”

陌羽熙卻沒有多加安慰,夙阡陌看了一眼栩吟,嚐了一點蛋糕,麵上無波的道:“確實,甜到心坎了!”

一旁的君宸豁然抬頭,警惕的看著夙阡陌,隨後握起了拳。

他第一次吃蛋糕的時候似乎也是這麽說的,綾兒還很高興。

想到這裏,君宸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淩綾,見她正在擺弄著手上的一筒竹簽,沒有在意夙阡陌的話,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患得患失,不想任何男人覬覦淩綾,就算知道他們不可能如常所願,他的心也放不下。

淩綾確實沒有在意,等大家都用了手裏的蛋糕後,便讓人撤了小推車,在大廳之中拚了一個大桌子,大家圍著桌子落座,桌子中央放著一個一把燙金色的勺子。

“姐,這是要做什麽?”陌九從未玩過遊戲,自然有些好奇。

“大家好難聚在一起,今日自然要玩的痛快!人人都有份哈,不許推辭!”說著,淩綾講了規矩:“這個遊戲叫做真心話大冒險,遊戲開始之時,我會轉動金勺子,勺子停下後,勺柄所指的人便是輸者,需要接受懲罰,隨意從我的竹筒裏麵抽取一個竹簽!每支竹簽上麵寫有一個問題,還有一個處罰,你們可以二者選一,接受懲罰!隻是一點,若是選擇真心話,必須實事求是,不可隱瞞欺騙!”

“這個簡單,但是聽起來挺有趣!”陌九笑道。

陌羽熙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用這麽一個勺子就決定我們在坐人的命運,有點幼稚吧?”

藍之不以為意的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們這些人高高在上,掌握天下人的生死命運,就該好好體驗一次身不由己的感覺!哈哈……”

“之之說的在理!”妻子說什麽自然都是有理的,君澈點頭附和!

“真心話,大冒險,綾姐姐,必須選一個嗎?”靈彩兒滿臉都是好奇,心裏還是有些怯意!

“逸軒,天翊除外!”夜子諾愛子心切,大冒險什麽還是算了!天翊是君澈的獨子,現在才三歲,自然是要除外的!

“孩子也是參與者,若真的命中,當父親的自當代勞!”沉默多時的君宸開口,夜子諾現在似乎變成妻奴子奴了,他怎麽能讓他好過?

君宸都這麽說,其他的人也沒有異議。淩綾作為裁判,自然不參與。

淩綾看了一眼在場的人,將眸光停在陌九身上一瞬,隨後轉動金勺,勺柄正巧轉到陌九。

“九兒!”淩綾幸災樂禍的喚了一聲,便將竹筒遞給陌九。陌九也不推辭,從裏麵挑出一根,緩緩的讀了出來:“是問,今生於你最重要的人是誰。”

讀完,陌九根本不看另一麵了,大方的道:“今生最重要之人自然是……”眸光落在淩綾身上,半響未曾開口。

隨後掃了一眼眾人,見有好奇的,有緊張的,也有警示的,陌九輕笑了一聲,隨即伸後握住身邊樂天的手,道:“自然是我的天天!”

樂天緊張的神色瞬間淡下,嬌羞的低下頭,靠近陌九身邊,低語道:“九爺亦是樂天今生最重要之人!”

“九兒,姐姐祝你幸福!”淩綾滿臉欣慰的祝福。

“謝謝姐姐!”陌九淡然輕笑。

第二輪,勺柄指向夜子諾。夜子諾抽簽一看,亦大方的讀了出來:“隨意挑選現場一名女子?深吻……”

“噗……”蕭熠城笑了:“這個好,諾,願賭服輸啊!”

“瑾叔叔這手氣,看的本世子都心癢癢了!”栩

吟各種羨慕!

大家憋笑,大有看好戲的意味。倒是夜子諾淡定的看了後麵的真心話,上麵寫著:是問,於你最痛苦的記憶是什麽?

夜子諾心一顫,隨後扔下竹簽,毫不猶豫的勾起靈彩兒的腦袋,吻了下去!

比起談論自己最痛苦的記憶,他寧願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自己的妻子!

“嗷哦哦……”四處想起了調笑之聲,君澈蕭熠城更事吹起了口哨。

“羞死人了!”深吻罷,靈彩兒臉已經紅的不行了,埋在夜子諾的懷中根本不願意出來見人!

“哈哈,時刻都不忘秀恩愛,夜大神醫看不出來啊!”淩綾笑著再次轉動金勺。

金勺指向了傾尋,傾尋伸手抽了一根竹簽,掃了一眼,即便有些猶豫,卻還是讀了出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笑的時候是何時,因為何事?”

這話一出,不僅是淩綾,君宸,夙阡陌,就連不念也看向了傾尋。

第一次笑?傾尋似乎已經不記得了,他想了想,然後無所謂的道:“青陽縣,第一次見到母親之時!”那時的他,似乎不怎麽會笑,但是他清楚的記得,當母親抱起他的時候,自己心中是開心的!

淩綾心中一酸,眸中頃刻間蓄滿了淚水,她也沒有料想,這個簽子會被尋兒抽了去。

眾人都未出聲,回想過去,都是不盡的傷痛。倒是傾尋一點都不在乎,提醒道:“母親,繼續!”

因為傾尋,淩綾也沒有再點其他人,幾次將勺子指向君唯,自然就是懲罰君宸,幾十年的烈酒喝了一大壇酒,君宸麵色醉紅,悄悄的給淩綾投去一個求饒的眼神:綾兒,放了我吧!

為了不讓夙阡陌起疑,自然要做足準備,幾輪過後,才自然而然的指向了壽星。

最想得到的是什麽?

最想得到的恐怕不能說!難道她不知道?

夙阡陌眉頭一皺,玉指顫抖了一下,隨即轉向另一方,大冒險:“和你最近的女子喝大交杯!”

最近的女子?左手邊坐著顧念,右手邊是傾尋,最近的女子自然是顧念!

“夙阡陌,選擇了大冒險?不是不會大交杯吧?我教你!”淩綾興奮,自告奮勇的端起一杯酒,朝君宸眨了眨眼睛,君宸自然樂意秀恩愛,兩人手臂繞過對方的脖子,仰頭喝下,登對的樣子,似乎二人合該親密無間!

顧念自然開心,興奮的斟滿了酒,高興道:“尊主,吃虧的可是我!”

夙阡陌抿著唇,看著眼前嬌媚的女子,猶豫片刻,內心似乎做足了掙紮,最後端起酒杯,學著淩綾和君宸的樣子與顧念交頸喝下!

“夙尊主果真不凡,願賭服輸,真叫人欽佩!”陌羽熙已經看出了淩綾的小把戲,幹脆靠在椅子上看戲!

夙阡陌似乎並非像傳言那般不近女色,恐怕是真心錯付!

隨後,勺子指向顧念,問心目中的心怡之人的形象,顧念誇誇其談:“貌若毒粟,心淡如冰,張揚絕世,傾國而立,江湖之尊,無與爭鋒!”

“有點眼熟啊!”君澈歪著腦袋一陣思考!

“一天想那些有的沒的,怪不得這輩子嫁不出去!”蕭熠城仰頭喝了一口酒,忍不住嘲諷,他和顧念亦有兄妹之情,對於妹妹這麽大歲數還不肯靜下心來談婚論嫁,他自然是不悅的!

“朕聽著也有些熟悉啊!不會是……”陌羽熙還未說完,就被人搶了話機!

“姑姑,你心怡之人是夙爹爹嗎?”大人們三緘其口,不想說出來,淩睿卻天不怕,地不怕,似發生新大陸一般站在凳子上吼道。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有點驚異,還有點尷尬!

“小孩子,不許胡說!”不念伸手將淩睿抱了下來,沒看見師傅的臉都黑了嗎?母後這麽胡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惹事!

淩綾狠了狠心,假裝沒有看到夙阡陌黑透了的臉,調笑道:“宜陽,看來你是要求太高,怪不得都看不上你皇兄為你物色的駙馬呢,你可要加油啦!”

說著,玉手又轉了一下金勺:“夙阡陌,又是你!”

“今生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今生最後悔?似乎是離開了絕情崖,若是他不離開,或許他能和她待的更久一點!

因為心中悲涼,夙阡陌覺得三月份的河風吹來,竟然冷的他打了一個寒戰。擰著眉頭,輕嗤道:“自然是小時候不聽師傅之言,練了烈焰掌!”若是不練,他就不必尋找練就寒冰訣之人,他也不至於遇上她!

“壽星又是你……”

“夙阡陌願賭服輸!”

次次都是夙阡陌……

夙阡陌擰著眉頭,似乎已經是隱忍的極限,這氣是淩綾,也不是她的。

什麽問題都有!

選擇伴侶,你願意選擇你愛的,還是選擇愛你的!

什麽時候請大家吃喜糖!

目前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

種種問題都是他不願意回答的,夙阡陌開始還能有耐心說敷衍,到了最後,他忍無可忍,抓著一旁的烈酒,道:“無真心話,本尊選擇喝酒!”

說罷,仰頭猛灌。一壇下肚,夙阡陌揮手便將酒壇摔在地上,有些疲憊的道:“本尊累了!”隨後轉身走了!

“父親!”傾尋看著夙阡陌,幾步追了過去。隻是不念卻一把扣住傾尋的手腕,阻止道:“讓師傅一個人靜靜吧!”

壽星走了,其他人也沒必要再在這裏留下去。唯獨淩綾一個人自責不已,抓著君宸的袖子,追悔莫及:“宸,我……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不過分!”他的綾兒做什麽都是對的,隻是這件事情……君宸補充道:“你操之過急了點!”

“我去看看他!”淩綾丟下君宸,追了過去。

紅衣掠過燈火搖曳,畫舫相連的湖麵,夙阡陌一個人來到一處僻靜的河岸,看著外麵喧鬧的百姓,他心裏憋悶的難以言表!

他揉了揉額頭,心中諷刺,他似乎醉了!

“夙阡陌!”淩綾找了半天才找到夙阡陌,看著他的背影,她突然有些害怕,不敢上前,猶豫了片刻,才從嘴裏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夙阡陌擰了擰眉頭,心中掙紮糾結,久久不願說話。

兩人相隔不過數十步,他卻覺得隔了一個天涯!

相識十八年,他心裏眼裏似乎都是她,可是卻沒有一天擁有過她!這種愛而不得的冷和痛,足夠摧殘任何人!

這時,夙阡陌豁然轉身,妖冶的鳳眸直逼淩綾,沙啞邪魅的聲音溢出:“本尊的心,你可以視而不見,卻……沒有資格交給別人!”

最大的哀,不在你愛的人不愛你,而是身側之人並非自己所求之人!

最大的痛不是自己所愛之人努力將自己拒於千裏,而是試圖將自己推給她人!

淩綾心頭一顫,自責內疚之心排山倒海般襲來,眼淚嘩啦一下就滑出眼眶。

高大的身影與淩綾擦肩,夙阡陌頓足,有些嘲諷的開口:“隻要是你想要的,本尊傾盡一切,自會讓你滿意!”

若是娶了顧念是她想看到的,為了她不自責難受,他娶了顧念又何妨?

十八年的感情,就此止步!

他的心,她不需要,他可以此生做一個無心之人!

無愛!

無恨!

“尊主,你怎麽了?在想什麽?”顧念找到夙阡陌之時,正好看見夙阡陌滿臉沉思的向她走來,她自然心中一喜,上前道:“我還以為生氣了!”

“本尊為什麽要生氣?”夙阡陌反問,隨後低聲道:“隻是在想……”

“想什麽?”

“娶你之事!”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