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退也有退的辦法
“主公！”眾人連聲呼叫劉備，然而劉備的意識已經不在該服務區。這位叱吒風雲的人物，一旦遇到大挫折，他一身的貴族氣全成了累贅。
劉備的一生經受過多少打擊，也沒有打倒他，想當年多次妻離子散，他的家人，妻子、兒女多次在戰亂中遺失，他硬是咬牙挺下來了，然而這次他沒有挺住，仗打敗了沒有什麽，但關羽的死一下子讓他蒙了。關羽武勇達到的頂點越高，他的安全感越足，最要命是突然間的失重，生命找不著方向感，因此他天旋地轉。
營裏能頂事的就隻有江辰。現在劉備軍從襄陽帶出來的十五萬人，隻剩下八九萬，戰爭中折損過半，這還不算什麽，另一件恐怖的事情是，整個軍中開始流傳感冒！對了，那個時候叫傷寒，就是瘟疫！而傷寒雜病在那鬼年月是沒有人能治的！隻有硬挺！
江辰絞盡腦汁的想辦法隔離得病的和不得病的士兵，點燃艾草，在有限的條件內多燒些開水，找些草藥，給士兵服下，同時還要作好敵軍進攻的防禦，幸好他還有個得力的助手馬謖，有很多細節上的工作他能協助辦得很好。
“軍師不會打敗仗”這句話現在麵臨著疑問，但從一開始江辰其實就是反對這場戰爭的，因為對中原的準備遠未充分，江辰想的是先把東吳取過來之後，再考慮大舉進兵中原的事，然而劉備固執的認為曹操必然要發兵，江辰也習慣了劉備的固執，因此竭力的為他而籌備一切，算是盡了最大的力。
然而關羽的死不是他意料內的，他還以為關羽經過了上次江陵偷襲的事兒，危險就過去了，哪知道……還是在劫難逃嗎？劉備因為這件事一蹶不振，更是他想不到的，劉備你不能倒下啊！得分時候，眼下劉備仍然是軍中的靈魂人物，禦駕親征的漢王倒下了，誰還指望著再打下去，打給誰看呢？
現在曹洪等將帶領的曹軍在東北麵鋪展開，形成一個大半圓形，阻住了劉備軍的進軍之路，而另一麵的張遼、樂進也在後麵安營，時不時的就來偷襲一下，在劉備軍的後方形成威脅，但人數稍微少點，據報僅七八千人。然而禍不單行，這一天江辰派去宛城的人回來報信了，說往南陽那一邊的歸途也徹底被夏侯淵、曹仁等將給擋住了！
據報，不僅有夏侯淵、曹仁，還有張頜、徐晃，還有曹軍的真正主力！對方這支隊伍從洛陽拉來了援兵，增加了有近五六萬兵力，從另一個方向包圍了劉備這近十萬主力，原來他們想同時吃掉南陽和劉備軍主力這兩個子！
如此看，這次北伐前進受挫就隻有暫時退到新野去，但再退真就意味著直接宣告著北伐的徹底失敗，軍心一旦動搖那後果真是災難性的！因為隻要後退，後麵的曹操大軍跟著就可以衝上來，退兵不就成了大潰敗嗎？
現在還有一個選擇就是退回新野去，但怕就怕，新野地方狹小，阻擋張遼的幾千兵倒可以，但絕對架不住幾萬十幾萬的猛攻。新野一失落，南陽孤立於大江之北，怎麽能獨守？也就丟了，這一步一步的推演下來，讓江辰現在隻有選擇咬牙死守住最後的陣地，也許會有最後一線的希望。
但糧草被燒了一半，還能維持多少天？
又咬牙挺過了一天，天色轉向黃昏，似火的夕陽映照下的戰場一片紅光，劉備營中的多員大將氣喘籲籲的全部都拄著兵器在地上休息，無數的士兵互相攙扶著各自療傷，營中的藥物眼看也不太夠了，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斷劍殘刀，雙方死傷的將士，很多士兵雖然帶著傷打著包紮，仍然沉默著修補防禦工事，準備著接下來的戰鬥。
真夠悲壯的。
“軍師？”看著這一切，想心事發呆的江辰，耳邊傳來馬謖的呼喚，他扭過頭，才發現馬謖給他遞過來一塊綁傷的布條，他疑惑的皺眉間，馬謖已經幫助他把左邊的小臂給用布條綁好了，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竟然多了一小條的劃傷，也許是被流矢給劃的，傷倒不深，血早幹了。
馬謖的右手也拿著一把劍，那上麵紅色也是一塊一塊的，看來他指揮作戰也砍殺過敵軍，記得最初見到這小子的時候，他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樣子，這好幾年過去了，馬謖跟著自己出落出來了，臉上帶了不少剛毅的神采。
“幼常荊州的情況如何？孫權被殺退後，再沒有什麽別的動靜了吧？”馬謖可以說是江辰的耳目和眼睛，有了他江辰足夠能知曉一切天下的大事，馬謖帶的靖安曹的諜報隊伍，在那個年月，成了最優秀的一支神秘力量。
“孫權被二君侯殺得膽裂，且元氣大傷，據報已經退兵回建業了。而且我們荊州已經及時派回去了援兵，盡管二君侯不在了，關平將軍也足夠能保證荊州的安全。”
“那就好，還有……你能確定查明，南麵的張頜、徐晃帶的隊伍，就是曹軍的主力麽？他們最快會在什麽時間之內到這裏？”
“明天一早，這五萬餘人馬，會在我軍的東南。軍師我真不明白，原來不是嚴顏和李嚴帶了幾萬兵，用以牽製他們的嗎？他們是怎麽打的仗，讓張頜、徐晃脫得了身，反而跑來打我們的了？屬下已經派出了送信的人，爭取盡快把這兩位給調回來。”
“那最好不過，嗯……”說著說著江辰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頭暈，身子一晃，馬謖連忙跑過去扶住他，江辰向馬謖做了個沒事的微笑，但馬謖誇張的關切溢於言表，“軍師你沒事吧？”
江辰站好了身子，盡力做幾個深呼吸，看著對麵壯麗的夕陽，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不經意間打了太多的仗了，一股不明所以的厭煩湧上了他的眉頭，他試探著問馬謖：“幼常，依你之見，我們這場仗還能打贏麽？”
馬謖頭一次見軍師有這種悲觀的心態，他不禁挺身拱手行禮，正色道：“軍師！”
“不要緊的，現在咱們隻是交心私人聊天，有什麽話你盡管說。”
“屬下認為一切都看軍師您的意誌，隻要您想讓這場仗贏，那屬下相信什麽都不成難題，我們就絕對能贏的！”
“嗬嗬……”
“軍師您還記得您帶著屬下遠征馬超的經過嗎？當時我軍九戰九敗，死傷情況比現在要慘烈得多，而我亦未曾見到軍師您臉上帶過一絲憂慮，正是因為您這樣，才叫我們這些將士們滿懷信心，戰到了最後一刻，不就發生了奇跡了麽？”
“那也真多虧你出了個‘鷸蚌相爭’的鬼主意，才僥幸勝了，”江辰想著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如在眼前，“我現在每想起這事仍然後怕。”
“不，一切都是軍師您的主要功勞，這個鬼主意您早就想到了，隻是讓我說了出來，”馬謖認真道，“後來的漢中之戰，您帶著我深入張魯的管轄區，說實話我怕得都要死，但是您卻接連創造了無數個奇跡，若不是您的指點，夏侯淵就一仗取了陽平關，然後曹操就占據了漢中，若不是您的堅持，漢中就不會那麽快的被我們拿下！您才是我們軍中的神話！”
“神話？嗬嗬！”江辰苦笑一聲，指指外邊接連不斷的曹軍聯營，“哪老打勝仗、從不打敗仗的將軍？恐怕這世上真的沒有，有的話他離封神就不遠了，而神話，隻能活在虛幻之中，人們的夢想之中。”
“軍師您太過消沉了，如今我軍並非處在絕對的弱勢之下，您應該振作起來才是啊！”馬謖有點急了。
“我們麵臨的對手太強大了，”但江辰並不急：“非是馬超和張魯可比的，我們的每一步行動，幾乎就在人家的計算之中——那個地道，你看到了沒有，那是曹軍遠在數個月前就開始挖好了的，就連我們會把軍糧屯集在哪兒，人家也算得那麽準確，這樣的一個對手……讓我膽寒呐！”
“屬下已經查明，這個地道是司馬懿派人挖的，而讓王朗和我軍假談判迷惑我們，也是他的主意，不過最後他的詭計不還是被您給破了嗎？我們的糧草不僅沒有被他完全燒毀，而且我們也沒有被他趁亂擊垮，我們渡過了最危險的時刻，隻要軍師您帶領著我們再堅持下去……”
“再堅持下去確實未必見得誰輸誰贏，但，”江辰回頭看看中軍帥帳，想到了劉備奄奄一息的樣子歎口氣道，“主公的身體不允許我們再多耽擱了，此仗的輸贏，比起主公的這件事要次要得多。”
“什麽事？”馬謖未能理解，湊過來問，江辰極低的聲音對他說道，“儲位！”
馬謖臉上變化了幾變，但又跟上來問：“可是曹軍的追軍，萬一……”
“哼！”江辰悶哼了一聲，“他們得了便宜好生收場也便罷了，若一味的不識抬舉，會知道我的手段！”
江辰把整個退兵的計劃，全盤講給了馬謖聽，馬謖表示這個計劃沒有問題。江辰的退兵方向已經選好，那就是帶著這十萬人，先回南陽，然後再直奔長安！
關於追兵，江辰又在馬謖的耳邊交待了早就準備好的最後方案，馬謖聽著聽著，眼前當時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