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遠遠看到巴格辛健步從花園走廊那邊過來,楊柳趕緊跑向林文卿房間報告“敵情”,匆忙中又差點口誤。自從得到容王“恩寵”後,林文卿權利也大了。
她禁止展鬆自由出入容王給她居住的領地,來去必須向楊柳請示,以至展鬆聽到這個規矩後嗤之以鼻,轉身就走,後來再也不曾踏入王府。
展鬆其實早就不想呆府裏了,每天要安排林文卿的飲食住行,還要經常看他白眼。他可是一個堂堂武士,做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早就厭煩了。如今有人接他的班了,他真是求之不得,所以第二天就請示容王直接跟隨容王身邊擔任舊職。容王給林文卿安排了照顧她飲食的婆婆,把府裏的風波閣直接撥給林文卿長住。
“少爺,快起床穿衣服,那個巴格辛已經往風波閣走過來了。”楊柳跑進寢室,趕緊往溫暖的被窩裏拉起林文卿。
“啊?真……,真的啊?”她大叫:“暈死啊,誰叫他來的啊,怎麽又來啦?”她這邊在不斷的抱怨,這邊以最快的速度穿起衣服。
“去,你趕緊去門口堵住他,別讓他闖進臥室來。這小子脾氣急,不過兩天跟他出去而已,他就把自己當我朋友了,說不定就直闖進來。”林文卿趕緊吩咐楊柳。
“對了,若他沒有吃早飯,你叫廚房做點,我也餓了,拖著他,我還要洗漱呢!”
“知道啦……”,楊柳話音剛落,身影早就出去了。跟林文卿這麽多年了,木頭也該轉性變活了,何況本性也是聰明伶俐的楊柳。
巴格辛剛跨進風波廳門檻,楊柳一陣風似的也跑到了門口。
“巴格辛少爺駕到,有失遠迎!”楊柳熱情地招呼道,打招呼的聲音特意拔高。隻有林文卿清楚那是楊柳發給她的信號,告訴她巴格辛已經到了。
“楊柳兄弟早上好!請問林公子是否已早起?”
“你呀,怎麽起得那麽早啊?不知道,我們公子有睡懶覺的習慣嗎?”楊柳劈裏啪啦地說道,“特別是冬天,一般的力量是很難讓他有早起的**的。我們公子從小很嬌貴,早上她一般都要睡到卯時才起呢!你這麽早就來擾人清夢,這是很不好的行為。”
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告訴巴格辛,以後卯時前可不要來打擾她們。
巴格辛雖然聽出了她話中之意,卻也隻是笑笑。照理來說,做仆人的說話像楊柳這麽囂張,他是肯定要教訓的。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個嬌小玲瓏的楊柳總有一種特別的憐惜。
其實,楊柳雖然一身男兒裝,卻無法掩飾女孩子的嬌柔。她不象林文卿那樣女扮男裝的時候,一身英氣,她的身段和性格還是無法完美的掩飾她女孩子的本性。
雖然一主一卜形同姐妹,但是畢竟角色不同,地位不同,所以她就是裝扮成男兒,也是有著柔弱的氣質。巴格辛雖然說還不至於懷疑到楊柳的性別,但是在他眼中,楊柳是柔弱的代名詞這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好了。來得這麽早,你肯定還沒吃早飯吧?我們少爺交待了,說讓我帶你去吃了早飯再過來。走吧走吧。”楊柳說話間就把巴格辛給拽走了。
他們兩個在這裏磨嘴皮的功夫,林文卿已經快速完成了洗漱工作。她今天身穿淡紫色長袍,腰間別著金色寬邊腰帶,過極膝蓋的長袍裏麵,是白色的褲子,腳穿一雙深紫色靴子,頭發盤到腦袋正中,用玉冠束好,顯得很是精神。
“林公子不吃早點?吃完了我們還要出門呢。”巴格辛看到林文卿出來,拿起手中的包子朝林文卿晃了晃,“快來吃飯。”
林文卿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不累啊?昨天爬了一天的山了,今天還起這麽早?”
“不累啊。拜托那座山才那麽點高度,連熱身都不夠。”巴格辛重重咬了一口包子,說道,“隻是爬了那麽座山你就累了。看來你們中原人的身體的確不行,得加強鍛煉才是。”
“哼。要像你們一樣都練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才對嗎?真是的。”林文卿走到桌旁,端過一碗粥,開始吃,心中正想著接下來該怎麽擺脫他。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看到楊柳正用仰慕的眼神偷看著巴格辛。
林文卿眉頭一皺,心道,莫非楊柳對這家夥?她又把巴格辛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其實這小子真的還不錯啦。家世人品樣貌,說起來都配得上我們家楊柳。看來,看在楊柳的份上,還得接著跟著小子混兩天,要仔細觀察下他的人品。
“你今天想帶我去哪裏玩啊?”這其實這兩天,她跟著巴格辛到處轉,也真的覺得很過癮。第一天他帶他去汾河邊,騎馬馳騁。第二天帶她去爬雲蒙山,盡情領略晉國的大好河山。
這個全程導遊,服務到位,包吃包住,又是本地通,兼職說八卦和笑話。有這麽個人領路玩得倒是也挺開心的。
“文靖,我今天帶你到我母親那裏吃烤全羊,跳篝火舞。”
“那是哪裏?很好玩嗎?”
“當然好玩啦。主要的還是我老家那些人很熱情很樸實。若有貴客到,就會通宵有篝火有舞蹈,陪伴尊貴的客人。這個是我們的風俗。”巴格辛向往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過了。母親和姐妹都在那裏。”
一聽篝火烤全羊,林文卿真有些饞了。記得上次剛來時褚英帶她去吃羊肉,結果吃到一半被韓琨他們掃興打斷後,就沒有嚐過了。不過回味起來,覺得還真好吃。不免想立馬就去。
巴格辛說道:“我老家離此地有一段路,我們需在那裏住一個晚上,”他轉頭問楊柳:“楊柳,你也去吧。”
楊柳猶疑地看了看林文卿,見她許可點頭後,立刻雀躍著答應道:“少爺去哪裏,我也去哪裏。”這段時間,林文卿還可以去宮裏走走,擺脫一下容王府的沉悶生活。她可糟了,連宮裏都不能去。畢竟,晉王可是在齊國見過她哥哥的,她和哥哥的差距可不止一點點。所以,在小姐不想和好友坦白身份之前,她隻能躲著了。
……
三匹馬兒帶著三個年輕人奔向容族人的生活。趕了一天的路,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他們趕到了巴格村落。這是個睡帳篷的部族。巴格辛家的帳篷應該是最大的。他們剛到路口,就有人通告他母親。他們老遠就看到一群人在路口等著。馬兒帶著他們到了這群人麵前。
隻見巴格辛向為首的一個滿是皺紋的老者單膝下跪,口裏念念有詞,林文卿也聽不懂他念得是什麽,跟楊柳下馬拉著韁繩靜站一邊。
“這是我的管家,老德都,在我家已經住了六十年了。他如今是70高齡了,還是神智很清晰。”巴格辛介紹道,“他已經是我們親人了,我們都很尊敬他,視他是神派來幫助我家的人。”
“您好,老德都。”林文卿尊敬地向老人行了個禮,打完招呼,她好奇地四處看著。
住在中原的她,生活居住的環境都是亭台樓閣。忽然置身這個比較原始的,吃住都在帳篷裏的群落,不禁很是好奇。到了那個最大的帳篷前,老德都帶他們進去,就見到了巴格辛的母親。
巴格辛的母親有一張古銅色的臉蛋,泛著金光的膚色使她看起來很健康。那大大的眼睛跟巴格辛的雙眼如出一轍,雙眸中卻更有一種長者的睿智神采。就像她之前猜測的一樣,巴格辛的容貌遺傳自貌美的母親。
“真不知道巴格當年是用什麽方法把她給娶到手的。”林文卿心裏讚歎道。
巴格辛和母親擁抱了一下,然後用容族話向她介紹自己的朋友。林文卿高興地和這位長輩打了招呼。
“杜雲說,歡迎你的到來。”巴格辛翻譯道。
“謝謝。”林文卿禮貌地回答道。
老德都過來通知他們已經準備好篝火,牛羊也都準備好了。
天黑之時,曠野正中,堆成小山似的木柴上燃起火焰,火苗竄得很高,村民們都圍著篝火而坐。
巴格辛母親坐在篝火上風處,邊上空著一個位置,想必是為巴格辛留著的。前麵放置了一張矮案幾,桌上對著些水果和茶水。
林文卿和楊柳安排在她邊上的位置,案幾上同樣堆著很多水果和茶水。
隻見幾個狀漢抬起兩隻剝了皮的全羊架到篝火上。隨即就聽到女子的歌唱聲,清脆悅耳。隻見一排女子手拉手圍著篝火開始邊唱邊跳,慢慢的拉著手的人越多。氣氛很是熱烈。林文卿覺得自己血液都要被篝火燒的沸騰起來。
林文卿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和樂的氣氛了。這一年的日子,總是在擔心和牽掛中度過。此刻,她忽然有一種想好好放鬆的念頭。
巴格辛跑過來拉著林文卿和楊柳的手,就直接跑到跳舞的人群裏,他在她們兩個中間,示意她們伸手出去拉著邊上人的手。
她們很快就明白了,邊上的人也自然熱情的早就伸出了他們的手,沒有男女之分,沒有老少之分,所有人都手拉手,圍著篝火唱啊跳啊。
好一會兒,林文卿覺得累了,才到一旁坐了下來。看著愉快享樂的眾人,不禁有些癡了。
“很美吧?”一個聲音傳入林文卿的耳中,語音不是很標準,聽得出對方說得很吃力。林文卿轉過頭,發現說話的恰是巴格辛的母親,杜蘭。
“雖然,容王帶我們來了晉國,給了我們更好的生活。可是,容族人不能忘本。除了馬上的本事之外,部落生活也是我們的本。”杜蘭凝視著篝火,說道,“隻有篝火是容族不滅的象征。”
“所以,你們放著房子不住,要在遠離晉都的這個地方弄一個部落帳篷嗎?”林文卿聽了杜蘭這番話,心中的某些疑慮消失了。
“對。你們中原人喜歡飲水思源。我們容族人也是,祖先,不能忘。”杜蘭點了點頭。
林文卿看著眼前圍著篝火跳舞的人們,忽然想到,巴格辛是杜蘭的兒子。容王這麽重視這個世侄,說不定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