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看著父親想起了往事,也是先一步說出來當年初次遇見那神秘老人的事:“那是很久之前了,原本的陰山地確是塊鮮有人去地地方,那裏離我們鬼冥穀也相距較遠,所以我們也不想去試探,隻有別的勢力願意碰碰。本來還好,不過突然就有一天,北氓派人來告知,他們進去地人無一生還,包括一名通脈境武者,所以我和父親二人便找了機會進去瞧了瞧。

進去才發現,其實陰山並不是一座普通地山,它類似於我們鬼冥穀,四麵環山,中間卻是一處穀地,說是一樣,其實遠比我們這兒大得多,那兒連著岷山之外地山地,構造起來足可以建造一座小城了,陰山隻是岷山的這塊地所叫的名字罷了。

那次進山,我們也沒有發現有什麽可取的地方,反倒是因為背山更高,終日不見陽光,大多生長了一些並不那麽依靠陽光的植被,給人一種陰森可怕的感覺。也就在那深山之中,有一處山洞,就在進山不久便能遇到,裏麵住著一個斷臂老人。”

風羽對這方麵了解的並不多,轉頭看著旁邊老李他們幾個,想聽聽他們的見解,都是江湖老人,還有個了解天機榜對天下江湖事的見聞的師姐。

“斷腿?江湖上沒聽說有什麽斷腿的高手啊,確定這個人很強?”

安素笑了笑,“強?往大了說,倒也不是很強,僅僅把當年剛剛進入洞玄的我爹給打蒙了而已,爹還因此沒了刀,一柄成名的絕世好刀啊,浪費了。”

“能夠輕鬆打敗一名洞玄境,此人不該籍籍無名才對,十幾年前有這樣的武道強者嗎?”

安定聲歎了口氣,“世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道江湖隱士無霸主。僅用一條手臂便壓得我無反抗之力,若不是他有意不殺我,那就不僅僅是斷把刀這麽簡單了。”

“安穀主莫非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修心的?”

“霸道終究不適合我,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讀書或許更適合我吧,踏不出那一步,注定安不了心那。”

風羽看著安素看自己妻子兒女的充滿愛意的眼神,他知道,這是一個父親期望給予自己家人的更多的安全感,他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擾這平靜的生活。

“穀主,安前輩,明日我自己去就好,不勞煩你們陪我了。”

安素詫異地看著他,“你可知何為洞玄?入道之始方可以形勢而化道自然,洞玄乃借天地之力為一方,其手段玄之又玄,百裏亦可殺人,你進去何來勝算!”

“十幾年來,岷山依舊平靜,可見那人並不想謀取利益,或許有那種可能是要的更多吧,但總得聊聊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打敗他呢?他如果真的需要陰山,我們可以合作啊,陰山這麽大,他一個人能用多大點兒地兒。”

“隻怕這人沒這麽好說話,萬一談崩了,你可就回不來了。”

“前輩可有把握?”

風羽問著安定聲,不過看那猶豫的表情也知道,怕是沒幾分勝算。

“現在的我,隻怕還不一定能對付得了十幾年前的他,他雖斷臂,可並非停滯不前,怕是能排上武絕榜前五了。”

“反正也沒什麽把握,真要打一架,死我也是死,死你們也是死,總歸不能把你們拖下水去,已經幫我很多了。安穀主忍辱負重這麽些年要是在我身上枉費了,豈不是讓我成了罪人?”

安素大笑三聲,“哈哈哈,這不一樣,隻要你還活著,他日無論是此人還是天下大亂,我鬼冥穀均有一席之地,此乃大計!”

“安穀主太小瞧我了,就憑今日交情,無論如何,都會是一條船上的人,這與明日之事無關。話就這麽說定了,老李老成,明天陪我陰山走一趟,星晚姐,你就先在這兒住下,等我好消息。”

雖然也想跟著,但江星晚還是答應了,她是個理性的姑娘,有些時候知道自己做什麽最合適。

林家老太太此時插了一嘴,“殿下,恕老身鬥膽,岷山離青州不遠,如果等幾日從青州調兵過來圍剿,是不是更穩妥一點。”

“老夫人,有些事還是不要太張揚的好,一旦官兵進入岷山,我想整個岷山百家都會亂了套的,如果岷山不再是如今的岷山,那我要陰山還有何意義?富貴險中求啊,人生就是一場豪賭,不拿出最大的底牌來試探,永遠都不會知道你能得到什麽。”

安素與安定聲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同意了風羽的決定,“那就祝懷王殿下明日馬到成功!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煙花示警,我就在不遠處接應殿下。”

風羽拱手相對,也不拒絕,心裏是越發記下了這份人情,鬼冥穀的選擇或許是為了天下太平,也或許是為了地位穩固,可對自己可謂是雪中送炭。

“江湖人行江湖事,叫我風羽就好,這裏沒有什麽懷王殿下。”

安定聲飲下一杯,想了想剛才的招數,還是問了出來。

“那我老人家就倚老賣老稱你一聲小羽了,適才你與崔勝對的那一掌應該是你家學的那一掌,不過威力不小,那真氣波動之間,似乎是後浪推前浪,你把你爹的九訣劍氣用在了掌法上吧,年輕人有想法啊。”

風羽沒想到就那麽一瞬,還是被老前輩看透了,不由得莞爾,“前輩謬讚了,不過二重而已,還差得遠呢,我爹的那些絕學我也是練習沒多久,這輩子想要達到我爹的高度怕是無望了。”

“年紀輕輕說什麽喪氣話,要知道,厚積薄發往往更勝拔苗助長,有些時候要相信自己的潛力,江湖之大,代代倍有才人出,未來還是要靠你們這些人呐。”

林家人明顯還是有些不太聽懂的地方,被安素撫住了,怕是要晚些再談。

推杯換盞幾輪,也就趁著夜色各回房間了,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喝醉,畢竟第二天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一盞明月遙掛,安素被多添了一件衣裳,站在窗口,回頭溫柔地看著走來的夫人。

“鏡兒,怎麽還不休息?夜裏風寒,還是回**去吧。”

“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一樣。怎麽,還在想明日的事?”

看著自家丈夫不做聲的樣子,林鏡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同床共枕幾十年,莫非他的心思還能瞞得過自己這個枕邊人嗎?

“不用怕告訴我,我知道,你明日還是會跟著去,如果真有不測,想必你會出手的吧。”

安素能笑著麵對天下任何人,但唯獨無法對愛妻一笑而過,這是他的命,對她好是他一生的宿命!此刻的他終究還是多了一份歉疚在臉上,心上的虧欠更不知已經大到了什麽地步。

“鏡兒,你知道,當年的那場大亂,整個唐國都差點不存,雖然元氣恢複,可內憂外患猶在,這一次,夏軒轅不在,不知道他兒子能不能擔起這份責任。”

“那是朝廷的事,你不過江湖人而已,偏安一隅不好嗎?”

安素握住了妻子的手,有些冰冷,趕緊緊握在手間,哈了兩口氣,輕輕磨 搓著。臉上無奈的笑容代替了一向冷靜的他。

“鏡兒,當年的夏軒轅又何嚐不是如此呢?林家是官宦人家,一旦出了什麽亂子,你們怎麽辦,既然你選擇了我,那我便是你後生的依靠,我隻想給你最好的,讓你平平安安地和孩子們生活下去。陰山這根刺已經存在許多年了,這次懷王有意,青州和陰山一承或可成為未來左右的關鍵,需當盡一份力。”

“可是萬一你明日~?”

“想必他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不想我為他冒險吧,但除了我還有誰能做到呢?不管怎樣,此戰之後,你們便有了希望。算了,不想了,或許正如他所言,可以不打呢,睡覺去吧,為夫陪著你。”

另一邊的風羽房間裏,四人都未含寐,依舊在商議著。

“你們對這樣的一位絕世強者真的沒有半點印象嗎?”

三人皆是沒有作聲,沒人知道陰山那位斷臂老人的來曆,就連交手過的老穀主都猜不出來他的身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現在,公子,我們是明顯的下風那,明日你還打算去嗎?”

風羽沉默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前提是有把握能打死這頭老虎,可是現在他們還差得遠。陰山這塊地可是風羽找了許久也發現的好地方,離邊外也近,用來轉移鬼門再合適不過了。

“機會難得,陰山不僅可以轉移大本營,還能直接與青州北府兵聯係,鬼冥穀的人還是可信的,有他們在,這裏也更放心,藏得更隱秘,到時候,那裏對外可以說是鬼冥穀的勢力範圍,金陵那邊改頭換麵,一明一暗。”

“問題是裏麵有主人,打不過啊。”

“算算時間,他們也該到了,等等看吧,先進去試探一下,不行隻能退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