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在那鳳凰雪山的山間路上,風羽一直用雙手死死地裹著身子,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腳被凍地生疼,連真氣都抵禦不住這裏地寒冷。他沒好氣地不想打理旁邊這個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老頭兒。

要來這麽冷地地方,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好歹多準備些衣裳,現在就渾身四件套,凍得要死。

“喂,你小子能不能走快一點,這才到山腳呢!像你這麽走,得走到猴年馬月去啊。”

風羽聽見了老黃催他,但就是不說話,渾身不斷地發抖,內心裏不停地咒罵者這個想一出是一出地死老黃。本來還說去天山和昆侖地,這倒好,換了個比天山冷上十倍百倍的地方,還嫌自己走得慢。

“怎麽不說話了?看你那小眼神就知道一定是在埋怨老夫。”

“我哪兒敢啊,您老好友遍天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我不配。”

老黃回頭看了他一眼,輕笑著說道:“這個人和無心那老和尚不同,那個人隻是因為我徒兒和他師兄同歸於盡,互相尋過仇才認識的。我受傷之後沒能拿下他,知道罪魁不是他們,也就不了了之了。上麵那個參悟天道的不一樣,他算是老夫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老夫原意是帶你去天山的,那裏有個不世出的老家夥,道法不錯,不過比起這位還是略遜一籌。看在你舍生取義的份兒上,帶你來找這個厲害點兒的,等會兒別給老夫丟臉啊!”

兩人才走到半山腰,就發現前麵已沒了路,隻剩下天地之間的一片白。

“老黃,這裏大雪封山了,咱們還上得去嗎?”

老黃也是四處找找看看,發現的確沒了上山的路,一時間無奈地抓著腦袋頭發。

如果是他自己,倒是上去容易,問題是還帶了拖油瓶呐,這可怎麽把他也弄上去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聲似是從九天之上傳來,風羽和老黃被這笑聲吸引,齊齊向著頭頂上看去。雖然什麽都沒見到,不過風羽知道,這笑聲的主人一定是個驚豔絕倫之輩。跟著老黃這麽些天,更多地悟了那麽點點道的深處,這引用天地之力的傳音還是聽得出來的。

老黃聽見這聲音,也是嘴角笑了出來,“喲,還活著呢!”

“哈哈哈哈,我當是哪位來到這鳳凰雪山做客呢,原來是故友到訪。有失遠迎,還望問天兄莫怪啊。”

老黃擺了擺手,“哎哎哎,跟我還那麽客氣,文縐縐的,聽著就不爽。今日我來是帶了一位小家夥的,這大雪封山,找不到路,要不你接他一程?”

“既然是故友所托,那就上來吧。”

風羽隻覺得一道十分溫和的力量突然從腳下開始托住了自己,身體也變得暖和了許多,然後就開始徐徐上升。

原來這說的接他,就是這麽接的,真是出人意料啊。

老黃笑著搖了搖頭,“老朋友,你這修為是越來越高了,老夫我是望塵莫及嘍。”

緊接著,老黃飛身而起,手邊拐棍亮了一下,腳下好似出現了一柄劍,跟在風羽後麵直接飛了上去。

這種上山的方式還是第一次見,難怪這裏都荒無人煙的,雪一下,還出入個屁啊,等死好了。也就是這樣的奇人變態才能做到來往自由的吧。

幾次之後,兩人終於是來到了鳳凰雪山的山頂上。

和風羽想象的窄小山尖不同,這上麵倒是白茫茫一片的平地,好不寬敞。那不遠處的最中間有著一處小屋,還往上冒著煙呢,像是有人在烤著火。

“看傻眼了吧,走吧,進去,人在裏麵等我們呢。”

那股力量消失不見,風羽冷的渾身直打哆嗦。

“這位小兄弟,是你新收的徒弟?千滅呢?”

老黃頓了頓腳步,“千兒他先我這個師傅一步走了,至於他,不是我徒弟,我也不想再收徒弟了,隻想給千兒報了仇,了結此生就算了。”

屋裏麵的人沒有再說話,像是感受到了老黃言語間的悲憤和無奈。

屋門輕輕打開,一個深褐色道袍的白胡子老頭兒站在了門後,微笑著看著兩人。他的胡子和頭發都是一水的雪白,和這白雪沒什麽兩樣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雪傳染的。

“問天兄,你老了。”

“說什麽廢話,搞得好像你沒老一樣!進去再說,這小家夥快扛不住了。”

白發白胡子老頭兒讓開一步,伸出手去迎兩人進去。隻是看著老黃的眼神有了些不忍和變化。

“看來千滅的離開對你的打擊不小啊。”

“嗬,我行走江湖幾十年,也就這唯一的徒兒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平生劍道的唯一傳人。可是最後卻是被人算計而死,老夫不報此仇,還有什麽臉麵去見他!”

白發老頭兒回憶著往事,也是歎了口氣,“時間一去,已是這麽多年了,原以為問天兄能夠登頂那個令人向往的境界,沒想到竟是跌落至此。”

“沒什麽大不了的,傷勢不算好,不過和小魚小蝦動手也影響不大。不過想要回到當初的巔峰,怕是此生無望了。”

“能讓問天兄受傷的,那人是四大門派中人?”

“雷門的那個老東西,除了他,雷門裏麵也沒人能將我逼成這樣吧,怎麽,你要去找他試試?”

“問天兄就不要笑話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立下誓言,如非達到那至高境界,證明天道傳承,是不會下山的。”

老黃也是不去提往事,看著一旁緊緊靠著火爐的風羽,“對了,介紹一下,這個小家夥是夏軒轅的兒子,夏破軍的孫子,風羽。小子,這位可是武絕榜上第二位的,不下老人,月看山。”

風羽終於在火爐邊上緩過勁兒來,抱拳行了一禮,“晚輩風羽見過月前輩。”

月看山點了點頭,“天生通脈,根骨可以,小小年紀,武道修為也很不錯,英雄出少年那,隻是,既是夏氏子孫,為何會叫風羽?隨母姓嗎?”

風羽有些沒鑽研個答案,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不是隨母姓,我也不知道我娘姓什麽,夏家早已是過去式了,我是跟師傅姓。”

老黃解釋了一句,“他師父是天機樓前樓主,風傲。”

“哈哈哈,原來是風傲的弟子,難怪也是劍道天才啊!既然二位都有不想回憶的往事,那月某就不再多問了。上山嚴寒,我這兒有些好茶,先品一杯如何?”

“那就不客氣了,老夫也很想知道知道,這雪山上麵種出來的茶葉能有多香,能讓你愛不釋手。”

“一品便知。”

很快,兩倍茶水就到了風羽和老黃的手中。

“多謝前輩。”

“謝個屁啊謝,規矩那麽多,這月老頭兒也沒那麽小氣。”

月看山笑眯眯的說道:“問天兄,咱們一別也是有快三十年了,當日我還算中年,怎麽就成了月老頭兒了?”

“你現在都白了全頭了,比我頭發都白,不是老頭兒是什麽?”

“哈哈哈,這倒是,月某這一點不如常人,頭發胡子白得太快,你離開鳳凰雪山不過四五年,我就已經成這樣了,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嚇一跳?這是怎麽把自己嚇到的?”

“其實,我這也不是那一天天積累下來的白,而是一夜之間突然就如此了。那晚,我在山頂打坐,忽然大雪紛飛,本想先回屋的,可是天空中飄來了所謂的流星雨,一道接一道,我就看著那流星雨,入定了。再醒來就是這樣了。”

“呦嗬,有福氣啊,看樣子是大徹大悟才有的這般變化啊!”

月看山搖了搖頭,“也不算大徹大悟吧,就是多了絲感悟罷了,那道門檻已經邁出一步,可還是缺了那後一步。”

“對了,說起悟道,我來是有事找你商量的。”

“問天兄有事能想到小弟幫忙,那是我的榮幸,但說無妨。”

“這小子兼修多門功法,真氣修為不錯,隻是他對道的理解沒法兒運用到劍上。俗話說,每個人的道都不一樣,我現在的劍,除了殺就是殺,沒法兒教他。你修的是天道,囊括天地萬物。要不,指點指點他?”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不過,為何不找他師傅呢?那也是武絕榜上第四的高手了,這點道理還是教的明白的。”

“風傲?他?算了吧,境界跌的比我還慘呢,現在估計也就跟這小子五五開的實力了,劍心受損,修不修的回來還兩說呢。”

月看山看著鵝毛大雪,有些感慨:“這天下心中牽掛太多太多,怎能比得上這世外雪山清淨,踏入塵世,難免會走上歧路啊,可惜,可惜。”

“先別傷感了,這小子現在被人追殺,路很不好走,我又不能一直在他身邊,但是又答應了他爹,不能不管,你要不行行好,幫幫忙?”

月看山看向風羽,他的眼神自始至終似乎都沒有太大的波瀾,哪怕是聽到千滅不在、夏家不複、風傲墮境的事,也隻是稍有惋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