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知道師傅的意思,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趕走了七殺天目的人也不過就是一個關卡而已,更難地威脅還在後麵,唐國東西雙界恐怕都在備戰,北境亦是凶險萬分,天目失敗隻是一時,有北燕強國在,絲毫不得鬆懈,此時更需要重振士氣,而不是鬱鬱寡歡。

“師傅,你地話我知道的,我也不是過不了心裏那關,隻是覺得好像有點對不住他們,今天死地好些人以前還都一桌子吃過飯地,就這麽半天功夫,陰陽兩隔了,以前見到有人死我麵前地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

“這是他的選擇,沒什麽對得住對不住的,他不來,你我都得死,換句話說,既然咱們活著,那就要好好活著,活出價值,讓那些野蠻子們瞧瞧,什麽是唐人的氣魄!”

風羽恭敬地給師傅倒上一碗酒,“師傅放心,雖然有些自責,但孰輕孰重我還是拎得清的,借酒消愁而已,這壇酒喝完,我立刻就啟程回青州。”

風傲看著他這個徒弟,從小的經曆早就讓他練就了什麽事什麽想法都自己一個人默默藏在心底,哪怕是再了解他的人,估計也很難真的去看穿他。自己也無法多說什麽,江湖上走了幾十年,這些生生死死早就看慣了,還是需要他自己去想通、克服。

飲完一碗,風羽發泄一般地將碗摔在地上,碎片到處都是,嚇了旁邊的小二一大跳,連上來收錢的勇氣都沒有了。

風羽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看著那不遠處已經是平靜如昨日的洞庭湖麵,突然大聲笑了出來,又是拿起一個碗滿上,對著天地,對著英魂,祭酒望天,何等的豪邁壯闊之情!

“走了!等我!”

頭也不回,上官家的船破開七殺水路的封鎖,也已經到了,風羽直接獨自離開,往西而去,都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連自己好不容易見一麵的親爹都沒有,看上去格外的冷漠。

夏軒轅走到風傲身邊,“我有點不太放心。”

“他的心境和一般人不一樣,從小吃過很多人這輩子都沒有吃過的苦,見識過人情冷暖,應該會有自己的想法的,至少我相信他。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他們得回去稟報,我和秦霄是老朋友了,先去一趟東海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我和無暇能活著也多虧了他的幫助,這點小事我不可能袖手的。”

“也好,你和白驚天過去東海,我就去青州看看他吧,後會有期了。”

“嗯,等到無暇能夠回來的那天,我們一定去天機樓拜訪,好好聊聊。”

夏天河等人和夏軒轅打了個招呼,把一個令牌交給了徐家人,讓他們回去孤羽樓,四海山莊如今已經成了廢墟,需要重新來過,時間挺長,總得有地方住下。正好徐勝實力很強,又有經驗,守著孤羽樓還是可以的。

“徐莊主,就此別過了,我等追隨殿下前往青州,就不回金陵了。”

“一路保重,江湖再見。”

最覺得尷尬的就是訣明了,他看著徐徐走來的師姐訣汐然,低下頭有些不敢看她。

訣汐然溫柔地看著他,“怎麽了,不願見我?”

訣明悻悻然說道:“怎麽會呢,師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啊,師傅他老人家還好嗎?”

“嗯,和以前一樣,也無人打擾,這麽多年了,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了?”

“我哪兒還有臉回去見師傅,謫仙穀也都因為我這麽個孽徒徹底毀了數百年清譽,我是回不去了,師姐你幫我給師傅帶個好吧,知道他老人家依然健在我就很開心了。”

訣汐然眼睛都不眨地看著眼前這個分別好些年的師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臉,“你變老了,胡子都這麽長了,刺手呢。”

“畢竟好多年了。”

“師弟,我和師傅一直都在,我和師傅的眼中,你永遠都是好師弟好徒兒,有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我終究是謫仙穀的罪人,沒有臉去見穀中的列祖列宗啊。”

“這一點你錯了,我們謫仙穀雖然一向是清美傳世,但一腔熱血和正義,是每個人都有的,不曾忽略過,師傅從來就沒有怪過你,每當你生日的時候,他老人家都會去那棵你小時候種下的石榴樹下看看呢。不過他沒有讓我來找你,說是心結隻有自己能打開。”

“可是我終究殺了很多很多人,師姐,你別再勸我了。”

訣汐然沒有再勸他,也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我在穀中等你,希望能有再見之日。”

飄飄然離去,如同來時一般,真算得上是仙女了。

“唉,其實我也覺得你該回去的。”

“夏兄,你就別攪渾水了,她今日能出現,我已經心亂如麻了。”

“那是因為你自己覺得而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倒是認為你完全可以看看她,沒必要一直因為那一天活著,人生苦短,別作踐了自己,又作踐了別人。”

訣明笑了笑沒說話,往著夏天河等人的方向走去了。

四海山莊的鬧劇結束了,對唐國來說,這是一場武林豪賭,也是一席佳話。但對於一些人來說,尤其是風羽,遍地都是屍體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尤其是還有很多是認識的人,一個個倒在了哪兒。鬼冥穀隻剩下三人回去,白水劍門祝櫻戰死,天三封少了一條胳膊,還有很多很多。

這一戰,從來不曾說勝!

天穹關城牆上,幾位首領都在那兒站著,望著那浩浩****的大軍一步步逼近,臉上的表情也是有些不好看。

成一看著遠方,眉頭緊皺,“看來還是雷門的人有一手啊,如此小人行徑,真能做的出來。”

諸葛智趴在那兒,無欲無求的樣子,“唉,那地方的人諸葛家滲入不了,沒法兒打探消息,不過現在看來,很不可信啊。那明家似乎是有些反水了,明婉卿那位公主還真的是大紙一撕,什麽都做的出來啊。你說,他要是知道自己找的盟友這麽不靠譜,會是什麽想法?”

“我猜已經知道了,老李半路接到我的錦囊,已經去調兵了,應該快到了。”

“三十萬對五十萬,有勝算嗎?”

“那得打過才知道。”

王脩依舊是那副模樣,沒有擔心沒有憂慮,五十萬大軍麵前麵不改色,還真是有點狂的沒邊了。

蕭破軍身為不敗將軍,胸中戰意大起,有下城一戰的想法,但他沒有把握拿二十萬將士的生命做賭注。

“這一戰避免不了了,他們執意要打,其他任何左右手段皆是白費,隻能是將目光放在此戰本身了。”

“羽兄他們還沒有回來,等嗎?”

“他們是不會讓我們等的,隻要他不回來,那便是對他們大軍最好的鼓舞,兵力優勢的情況下,一鼓作氣才是他們最想要的結果。”

王脩開口說了一句,“所以,我們最好的選擇不是被動防守,而是主動出擊。”

“你是想要以二十萬軍對陣五十萬軍?狂刀還是狂刀啊,可真夠自信的。”

“二十萬對五十萬,固然很難取勝,但主動出擊便是占了先手,剩下的二十萬援軍如果能到,那便是出奇製勝,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樣,或許可以彌補那十萬兵力的差距。”

“問題是,二十萬能撐上多久才是關鍵問題,如果是四十萬能夠扛下十天十夜,那二十萬可是連三天都堅持不到的。”諸葛智直接問出了最致命的問題,也是最無力的抉擇。

“分三路,混淆視聽,左容道與右容道齊出,各自領一隊人馬在山林間作戰,分散敵人在天穹關外的主兵力,我們力弱,不適合打決戰,最多三天,李必安必到。”

王脩大手一揮,“傳令下去,就照成軍師的話去辦,蕭破軍,左容道和白虎交給你了。夏昌,你帶五萬人去右容道,朱雀任由你調遣。記住,這是軍令,除了以身殉國,都得給我守住!”

“末將領命!”

成一看著自己身旁帶上來的一花盆雜草,中間一朵花骨朵正在等待著綻開的那一天,粉粉嫩嫩的花苞有些羞答答,但在草叢中卻是那麽自然和動人。

“快了,終於要開了。”

風羽這邊還在江水上行船,他並不知道李必安的行蹤,鬼門這次也沒有給他傳達任何有關青州的消息。看著他站在船頭遠眺的背影,夏天河也是站在了另一條小船的船頭,跟在他身後看著。

“殿下這回連那些好朋友的招呼都沒打,一個人開溜了,看樣子是有些疲了。”

“刀劍無眼,強敵在前,生死就在一瞬間,隻是這次不少熟人離去,殿下心中有些悲憤而已。”

“恐怕還有些恨意吧,青州已然被挑起戰端,這件事還沒告訴殿下呢,守住還好,如果青州失守,王脩、成一、李必安、諸葛智、夏昌等等,這些人如果也~,那殿下他還能走的出來嗎?”

“先輪流看著,一旦殿下有什麽不對,立刻告知,還有,青州的事能瞞就瞞,讓船夫加快些速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