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台上,風羽和李元明的比試還未結束。風羽看著對麵石柱的人,剛才那一掌耗費內力可不算小,若是一般七品,以自己掌握地精深武學或許有機會贏,但對手偏偏是少林達摩院高僧,全力之下,幾乎同境無敵,如果拖下去,自己必然會敗。
李元明雖然看上去還是人畜無害,隨時再出手,但內心地小人卻在大叫:這小子剛剛那一掌是什麽掌法。
按尋常渠道,內功是掌法的關鍵,少林般若掌更是結合獨特施展心法將威力發揮到了極致,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不走尋常路,雖然不了解具體地心法和路數,但那威力竟能媲美七品上,實在匪夷所思,當真不好對付。
說時遲那時快,二人淩空踏步,在半空中便戰在了一起。內力已經都運用到了極限,風羽內力稍弱,但手中地木劍卻好似比剛剛更加鋒利,即便是用過地招式也比之更強,彷佛右手與木劍已經成為了一體。極快地交換了幾招,落地之後又是對掌而分。
這一次,兩個人絲毫不再放過自己,全身力量都集結在了一起。李元明閉上眼睛,好似在默想著什麽,此時的他讓人完完全全地感覺到了佛法。風羽改用雙手執劍,木劍好像自帶靈性,殺氣鋒芒散發出來,連同自己都隱藏在劍鋒之下。
“看樣子這是兩人最後一搏了。”
“風羽小子這是悟出了一絲劍意?好像有點人劍合一的意思了。”
“妖孽啊,若是任他成長,不知道會到什麽地步。”
“怕是又一個風傲一般的存在啊。”
“大力金剛掌!”“長虹貫日!”
兩道身影極為猛烈地在比武台中央連成一線,頓時,一聲刺耳的“嘭”,幾乎在一瞬間,塵土飛揚中,兩個人影有極快地飛了出來。
李元明落地之後,腳踩蓮花,退了數十米才停住,雙手合十,雙眼緊閉,腿部微曲呈武僧練功的姿勢,不斷平複著不受控製的內力和紊亂的氣息。
再看風羽,輕功再好也難以穩住身形,直接飛出去倒在了地上,緊跟在他身邊的還有兩截斷劍,劍柄躺在一邊,劍尖竟從天而降插在了地上。
倒地之後,立馬起身盤腿,運行君天傲訣內功心法,恢複著那僅有的一點力氣。
雖然兩人都未真的要傷到對方,但這般衝擊也都顯氣血翻騰難以自持。
看台上,兩名副院長飛身而出,一人一邊,緩緩注入內力平複著,過了好一會兒,二人才睜開眼睛。風羽踉蹌著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腳邊的斷劍,苦笑了一聲,小聲卻大家都能聽到的一句,“我輸了。”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李元明倒是自己還能照顧自己,走路還不是問題,搖了搖頭,“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早知你不凡,沒想到能不凡到如此程度,我身為老師,境界比你高,全力之下,僅僅勝你半招爾,應該是我輸了。”
風羽一步一抖地走到學生群裏,手搭在陸謹言身上才堪堪穩住,“李老師,輸了就是輸了,我不會找其他理由,實力才是決定的一切,但,僅限今日,很期待與老師您的下次再戰。”
說完,風羽便暈了過去,剛剛說話時還明亮著精神的雙眼沒有預兆地閉上了。
老王爺秦毅終於站了起來:“今天的考核結束了,大家的學習進展我也都看得明白,都回去吃飯吧,早上吩咐過飯堂,今日的飯菜做晚些,現在還熱乎著。我們這些老師還有事要商量,陸謹言,時禦風,你們先把風羽背回房間去。”
“是,老師慢走。”
下山路上,身子骨已經長成、二十歲的風羽對他們兩個打完架的人可不算輕,陸謹言和時禦風兩人輪流著背才把他帶回了房間。
兩人把風羽放在了**,自己累得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咕嚕一口就喝幹了,然後就不停地捶捶腿捶捶胳膊。
時禦風看著昏睡的風羽,心驚膽戰地說:“還好還好,這小子冷冰冰的不理人,不然估計我早挨揍八百回了。”
陸謹言白了他一眼,“其實,據我的觀察,他也不算冷吧,就是沒什麽朋友,也不愛交朋友,跟陌生人也懶得廢話,除非真的感興趣。”
“陸兄,你說,風羽的武功這麽高,又是走後門進來的,會不會有什麽極深的背景啊?”
“反正很不簡單,就我這劍術,在他麵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嘖嘖,以後要跟他打好關係,要是能靠上他,以後看誰不爽就有幫手了,省得還得到處找一堆人,他一個就夠了啊。”
“你啊,還是收斂點吧,萬一他是哪個朝中大臣的子嗣,你回去又得吃不了兜著走。”
“唉,算了算了,先吃飯去,走走走,餓死我了。”
風羽緩過神來已經是傍晚了,好久沒打得這麽痛快了,渾身酸痛,像散了架一樣。
“你醒了。”
風羽聽到聲音,知道是老王爺在了,自己還真是弱啊,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掙紮起身,坐在床頭靠在架子上,“二爺爺,您來了。”
“哼,你小子倒是喜歡給人帶來意外啊。”
“意外,我覺得您老應該早就能猜到了吧。”
“我知道你小子心機深沉,沒有表麵那麽簡單,也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考慮,想怎麽做隨你吧,我在朝中基本不參與政務,也幫不了你什麽,也隻能給你一個比較強大的背景了。今日一戰,你著實讓我感到驚訝。”
“哦,能讓二爺爺驚訝,孫兒的榮幸啊。”
“哼,少裝蒜,別人不知道,難道我也看不出嗎?讓我驚訝的不是你的武功,而是你的城府,今日你選擇了一條硬碰硬必輸的路,怕是為以後做打算吧,雖然即便所有掩藏都揭露出來也未必能勝,但刻意回避已然說明了一切。”
風羽閉上眼睛,沉吟片刻,聲音低沉道:“老王爺想怎麽做?”
秦毅走到窗邊,看著夕陽西下,“唉,我老了,你師傅他們也老了,有些事終歸是屬於年輕人的,你要記住,無論別人是否欠你,你不要因為執著而誤了大局,你時刻謹記,自己是唐人。”
風羽睜開眼,不解地看著他。
“我不會殺你,也不能殺你,你師傅他們也是一樣。你很出色,非常出色,任何人都為你感到高興。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你身邊也已經不再適合安插眼線了,你想必也發現了吧,今後的選擇在你,好自為之吧,莫要辜負真正在乎你的人。”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風羽第一次感受到,他再強大,地位再高,如今也已是一個垂暮老人、古稀之年,忽而又想到,師傅,雲爺爺,他們又何嚐不是呢?
風羽知道,自己想要做的瞞不過他們,也沒打算瞞著,隻是羽翼尚早罷了。
剛剛囑咐的想必也與自己想要知道的有關,但即便知道,又豈會發生他們所擔心的?秦,君,澤,這個名字有了意義開始,風羽便已有了人生的意義,即便真的差之分毫,那神魔之間的天平也早已注定,這也是風羽對自己的要求、對師傅和母妃的承諾,還有這大唐盛世和安心的朋友們。
好幾天過去了,還是往常一樣的生活,不過明顯風羽的耳邊變得熱鬧起來。風羽本不想深交,但他的性格也做不到真的遠離他們,也就這樣似遠非遠,冷冰冰的人設怕是改不了了。
“好了好了,不要說話了,聽我說。如今萬物複蘇,草長鶯飛,溫暖的氣息又回歸大地了,但總有人不甘平凡,喜歡給別人帶來熱鬧。如今的京城裏,倒是有一個這樣的人,希望你們能跟他多打打交道。後麵的日子,你們可以自由進出武院,慢慢地去交你們的”朋友”吧,行了,後麵不用上課了,你們走吧。”
房間裏,陸謹言還是和以前一樣,有時會跑到風羽這兒來說上幾句話,風羽早就習慣了,隻是如今多了一個時禦風。
“哎,你們說說,老師今天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啊?什麽朋友,還得本少爺親自去找去結交,古裏古怪的,連課都不用上了,年齡大了總是喜歡拐彎抹角。”
陸謹言拍了他一下,“好了好了,既然猜不到,那就慢慢來,老師給的第一步,反正是出去,外麵找線索比坐這兒猜不好多了。走吧,外麵喝酒去,我請客,風羽,要不要一起?”
風羽也沒說話,一直在櫃子裏找著什麽,搞得兩人莫名其妙,又沒敢打擾。不一會兒,換上了那仙姨做的一襲白衣的風羽走了出來。
“風羽,這是?”
風羽皺了皺眉,“不是你說請喝酒嗎?反悔?”
陸謹言喜笑顏開,這還是第一次答應呢,“別別,我請,走吧,先等我倆換身衣服,不能讓你一人搶了風頭。時兄,走吧,今天的陽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