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晚自然感覺到氣氛很奇怪,隻有張緲渺開口,卻是在旁若無人的誇她,這讓別人怎麽看她?
喧賓奪主?嘩眾取寵?
“娘娘謬讚,臣女的容貌不及娘娘萬分之一。”林知晚不卑不亢,卻也不願太多接話。
在這種場合,說得多錯得多。
張緲渺莞爾一笑,又拉著林知晚說了好些話,都是女孩子家那些衣裳、脂粉的,讓一眾大臣聽了都不耐煩了,卻不敢表現出來。
因為,皇上聽到張緲渺這些小女兒的話,十分歡喜呢。
說了幾句,發現林知晚並不接話,張緲渺也說累了,笑一笑,喝了口茶。
正在沉默之時,忽然聽得一聲笑:“夢嬪娘娘人美心善,深受皇上喜愛,卻待人這樣親和,怪不得皇上要寵愛娘娘。”
開口的是鄭國公夫人,她和後妃們走得近,之前也去張緲渺那裏送過禮說過話。
她拍了拍身邊坐著的女兒鄭瑕,笑道:“臣婦回去啊,一定教導瑕兒,好好學學娘娘的品行!”
因為鄭國公夫人冒頭的一句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鄭瑕心中一緊張,抿起嘴唇,垂下頭,臉頰慢慢紅了起來。
林知晚輕然一笑,看來這個鄭瑕沒什麽本事,全靠她這個多事的娘親做主。
張緲渺放下茶杯,淡淡掃過去,含笑打量著鄭瑕,半天才笑出聲來,打趣道:“這麽一看,鄭小姐和慕王爺是挺般配的!”
鄭瑕對江慕雲有心思,傳言是慢慢流傳開的,自然沒有不透風的牆。
此語一出,眾人的臉色都微微一變,尤其是林愈,快氣得冒煙了。
江慕雲那是他家的女婿!怎麽能便宜鄭國公府呢!
此時,眾人紛紛看向林知晚,有一種看熱鬧的心態,想瞧瞧這個郡主會不會吃醋,會不會當眾失態發飆……
沒怎麽樣,張緲渺掩唇自己笑了起來,拉著林知晚的手,哄道。
“郡主千萬別生氣呀!本宮就是開個玩笑。”
張緲渺頭一歪,眨眨眼,目光純澈:“不管怎麽樣,本宮都支持你做慕王府的正妃,慕王爺若是對旁的女子偏愛,皇上一定不答應,對不對?”
說著,還撒嬌似的衝皇上皺了皺鼻子,憨態可掬,皇上心都化了,隻管點頭,哪裏還願意想她說的是什麽呢?
張緲渺開這種玩笑,實在是不合時宜。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怕是早就泡在了老陳醋的壇子裏,氣得炸毛了吧。
想想也是,人家是堂堂榮安郡主,深受慕王爺的寵愛,有實力又有靠山,就算當麵駁斥了這個小小寵妃,皇上又能拿她怎麽樣?
眾人都等著看笑話,看林知晚如何應對。
誰料到,林知晚淡淡一笑,“臣女沒有高貴出身,樣貌才華也算不得出眾,能和慕王爺結有婚約,本就是臣女高攀了,本就和鄭小姐比不成,臣女怎麽會生娘娘的氣呢?”
林愈鼻孔出氣,搖頭晃腦輕哼一聲。
瞧瞧他的女兒,識大體,又謙虛,不知道甩那個醜八怪鄭瑕幾條街!
眾人低頭哂笑,心中感慨不已。
人長得漂亮又有智慧,說說大話吹吹牛,大家都能接受,可是人家林知晚呢,什麽都有,卻謙虛的不得了。
如果她都是在高攀江慕雲,那普天之下還有哪個女子能配得上堂堂慕王呢?
“夢嬪年紀輕,又和你結緣,說話沒有注意措詞,本是無心的玩笑……”皇上沉沉笑道:“知晚,你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都開口圓場,誰還敢計較?
林知晚頷首:“臣女不敢。”
相比之下,大家心裏都替林知晚憋著一口氣。
雖說有寵妃做朋友,挺神氣的,可是這個寵妃口無遮攔,大抵幫不上什麽忙,不壞事就不錯了。
另一廂,鄭國公夫人倒是笑眯眯的,挺直了腰杆。
她是很樂意聽這種‘玩笑’的,因為她堅信,有些假話玩笑,說著說著就會成真。
皇上化解了尷尬,張緲渺眨巴著眼睛,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似的。
她對皇上笑吟吟道:“皇上,郡主會自己製作養顏茶,臣妾有幸嚐過,非常好喝,不如臣妾和郡主去泡給您喝?”
皇上寵溺的看著張緲渺:“去吧。”
張緲渺轉頭對林知晚笑,“郡主,咱們去泡茶。”
“是,娘娘。”林知晚剛一站起身,張緲渺就挽上了她的胳膊。
從背影看來,她們真像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
見張緲渺開心,皇上也放鬆不少,對眾人舉杯:“平日朝政繁忙,眾卿辛苦了!”
一眾大臣和家眷連忙舉杯迎合,異口同聲道:“臣等願鞠躬盡瘁,為皇上效力,為百姓謀福!”
真正的兩個主角都離開了,君臣坐在一起,便又是頻頻舉杯,唱誦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那一套。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她們還沒回來,皇上都有點走神了。
“來人,去看看夢嬪怎麽還沒來。”皇上吩咐著。
下人才剛要掀門簾出去,便見丞相府的一個下人跌跌撞撞跑進來,一臉驚恐道:“出事了!蘭苑出事了!”
老夫人和林愈大駭,噌地起身:“夢嬪和知晚怎麽了?”
一聽這話,皇上便反應過來,蘭苑就是林知晚的住所。
皇上臉色微變,看向林愈:“帶路。”
隨即,皇上腳步匆匆往外走,林愈趕緊跟上。
一眾臣子家眷也都坐不住了,窸窸窣窣起身,大隊伍跟在了皇上身後。
快到蘭苑時,就聽到一聲高過一聲驚叫聲傳出來,皇上臉色凝重,腳步快的都有點錯亂。
林愈一直在察言觀色,看到皇上的臉色不好看,而且這聲音不是林知晚,那一定是夢嬪……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千萬別出事才好!
然而,林愈在心中的祈禱並不管用。
當他們進了蘭苑,破門而入時,看到眼前的情景都驚住了。
桌上櫃裏的陳設砸了一地,還有灑落的茶葉,應當是張緲渺提到的養顏茶。
亂七八糟的地上,張緲渺躺在那裏,脖子上有一道血痕,血還在往外流著,流去的方向是地上一支沾了血的發簪,她滿臉淚痕,眼中充斥著驚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