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蕭丞相還去過後蜀?”林知晚微微有點驚訝,轉頭笑道:“我隻是曾看過後蜀誌,上麵描述的後蜀的地貌、風土人情,和南越大相徑庭,這根本不是我能想象出來的東西,再多看,也隻是徒增羨慕……”
湖光山色,清風水波,在這樣的美景之下,不談那些人情俗世,隻聊聊人間山水,似乎是一件樂事。
兩人相談甚歡,似乎又像是那個午後一樣,即使是坐在普世醫館前的茶棚,也聊得盡興。
雖然蕭澈的身體沒有那麽壯實,卻也很挺拔,兩人站在並排,他比林知晚高了一個頭。
湖水悠悠,涼亭下的一男一女,掩唇笑談,像是一對璧人。
他們站在一起的畫麵,卻落在了很多人的眼裏,驚訝的驚訝,鄙夷的鄙夷,好奇的好奇。
湖心亭就在鳳陽宮的不遠處,打開窗子便能看得到這樣的美景。
這是當初,張皇後親自挑選的宮殿,為的就是這一抹奇特的風景。
好巧不巧,正拉著皇上撒嬌的張緲渺,站在了窗邊一看,拖長調子咦了一聲,臉上好一派驚訝,還反複呢喃著:“這,不可能呀……”
見張緲渺這般,皇上便問了:“怎麽了?”
張緲渺輕蹙柳眉,一臉為難之色:“臣妾,臣妾說不好,皇上您來瞧瞧吧!”
皇上一向寵愛張緲渺,她一叫,皇上就親自過來看了。
聽到張緲渺說話,張皇後雙眼發亮的看著她,期待著她能趕緊跟皇上說說,把林知晚和親一事敲定下來。
這事也隻能由張緲渺出麵,上一次她跟林知晚鬧了不愉快,如今更是反目成仇。
哪怕將來林知晚和親的事情敗露了,張緲渺就會背上禍國媚主的罵名,沒人會責怪堂堂皇後的。
皇上看到之後,也一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見狀,在場很多人也都好奇起來,從席間爬起來,從各種角度往窗外看,驚得張大了嘴巴。
大家都看到,林知晚和蕭澈在湖心亭私會!
張緲渺情不自禁道:“其實,這位北燕丞相,應該是對榮安郡主一見傾心了吧……”
“別胡說!”皇上輕聲斥責。
即便是真的,林知晚是他的準兒媳,竟然和北燕丞相搞在一起,完全不把皇子放在眼裏……這事傳出去,豈不是太丟皇家的臉麵!
張緲渺滿眼天真,眨巴著眼睛道:“如果不是這樣,臣妾派宮女陪蕭丞相出去轉轉,怎麽哪兒都不去,就湊巧在湖心亭碰上了呢?再瞧臣妾那宮女……”
眾人一看,宮女離湖心亭站得遠遠的,像是避嫌。
兩人隻不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站在一起,就被張緲渺說的煞有介事,若真的獨處一室,她還不說林知晚肯定懷孕了?
張緲渺說完話,皇上都沉默了。
這一眾貴女雖然都不敢開口,心中卻是酸溜溜的,泛起了醋浪。
從前林知晚搶走了江慕雲,這筆賬還沒算,如今又要來霸占著蕭澈,怎麽天下的好男人,她都要摟在懷中不可?
這個時候,張緲渺一直在看皇上的臉色,急忙解釋著:“興許蕭丞相真的有那個意思,不過這是在皇宮,當著這麽多人呢,他絕對不敢的……”
皇上的眼神更冷了,張緲渺簡直是越描越黑!
這個時候,張緲渺顧不上抬頭,隻想跟皇上好好解釋一番,卻沒看到一旁的皇後不斷地遞眼色,最終失望的翻了個白眼。
要知道,張緲渺並不是傻白甜,她不是沒看見,而是真的不想理會皇後。
對於張緲渺的故意引導,張皇後自然氣了。
這是往哪兒引導呢?
張皇後的本意是,讓張緲渺去吹枕邊風,好讓皇上動搖,把林知晚嫁給北燕皇帝,於身份於情理,都是很登對的。
可張緲渺這樣一說,卻是要把林知晚安排給蕭澈?
怎麽可能?當皇上這個親爹是死的嗎?他會允許林知晚跟了一個小丞相,而不顧自己的親兒子?
對於張緲渺的表現,皇後很失望,暗暗咬牙,卻沒有辦法。
眾人感到匪夷所思,竊竊私語起來。
“出了皇宮,不許胡說八道!”皇上轉過身來,沉聲警告著大家。
事關他兒子江慕雲,事關他皇家的顏麵,當然不能讓大家傳成笑談,成為民間茶餘飯後的笑話。
眾人紛紛一顫,趕緊迎合:“是。”
皇上都這樣說了,誰還敢出去胡說啊?
發生了這個插曲,皇上沒有多高興,便提前離席了。
等蕭澈回來,皇後不動聲色,說了幾句結束語,又送上一份大禮,這便結束了這場宴會。
張緲渺被皇後的宮女叫住,去而複返。
“混賬東西!”
待宮女一下去,皇後便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一個巴掌甩在了張緲渺的臉上,絲毫不客氣。
一巴掌打的張緲渺有點懵,反應過來的時候,慌張的捂著自己的臉,又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連忙跪下來,哭著求饒:“皇後娘娘饒恕臣妾吧,臣妾那是……無心之失!”
“無心之失?”皇後的火又竄上來了,“本宮叮囑了你多少次,你怎麽會蠢到,把林知晚推給蕭丞相,你覺得這可能嗎?!”
張緲渺痛哭流涕,磕了好幾個頭,這才道:“皇後娘娘,臣妾再見到皇上,一定如娘娘所言,極力勸說皇上,把榮安郡主送去和親,為娘娘分憂……”
“記住,不是給本宮分憂,而是替你自己解難!”皇後的威脅冷冷冰冰,沒有溫度:“如果這一次你辦不到,從今以後,你也不用往上爬了!隻要本宮一發話,想做皇上寵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皇後能把張緲渺捧成一個寵妃,就自信能捧得出來第二個!
皇上的寵愛對於她而言太過奢侈,給誰都無所謂,隻要能成就她的權勢和地位!
聽到這句威脅,張緲渺縮了縮脖子,怯怯道:“是。”
見鎮住了張緲渺,皇後便冷聲道:“滾吧。”
離開鳳陽宮,張緲渺拿起帕子擦掉眼淚,露出了一雙充滿恨意和諷刺的雙眼。
此刻和剛才的怯懦全然不同,她冷冷一笑:“利用我,還想威脅我?我可是從鬼門關邊上走過一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