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蝶,你喊什麽!”林知晚輕道,腦袋清醒之後,扶著床邊坐起來,這才慢慢回想著之前的事情。
下午的時候,她從醫館出來,經過了一個巷子,有兩個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她明顯感覺到是蒙汗藥的味道,可她掙脫不了,就這樣慢慢失去了意識。
可是現在,她卻在……
林知晚抬頭,望向窗邊,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倚在窗邊,頭頂明朗的月色,臉上卻是陰鬱的表情,而非平時的運籌帷幄。
表麵上看起來什麽事都沒有,可林知晚似乎能從他那雙眼睛裏看出來,他的不安和焦躁,在與她對視的一瞬間,看到她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眼中的情緒慢慢撫平下來。
隨即,緩緩轉過身去,望向窗外,背對著她。
林知晚單手扶額,隻得問采蝶:“我怎麽會在慕王府?”
這裏的陳設,林知晚一看便知,是慕王府的房間。
看到林知晚醒過來,采蝶回想起一下午的擔驚受怕,還跟著江慕雲去教訓花望舒,這其中的驚心動魄,終於回歸於平靜,讓采蝶喜極而泣。
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大小姐,你失蹤了一下午,如果不是慕王爺全城搜索,恐怕奴婢到現在都見不到大小姐……”
話都沒說完,采蝶就大哭起來。
林知晚揉了揉采蝶的頭發,無奈的笑了笑。
明明是個大姑娘了,怎麽還這麽愛哭,然而自己的丫鬟,隻能寵著!
“郡主,你再不醒來,怕是有人要把盛京城給拆了!”
季梓薇樂道,若有所指的說道。
季崇澤看了看江慕雲,背對著大家沉默不語,肯定是心情不好,他拉了妹妹一把,使了個眼色,便道:“郡主休息,我們去準備些晚飯,大家一定都餓了!”
說罷,季崇澤拉著不太情願的季梓薇,還拽著要留下伺候的采蝶,一並走了。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林知晚下了地,腳尖撥弄著鞋子,發出沙沙的響聲,顯得房間裏尤為安靜。
她穿好鞋子,慢慢走向窗邊的江慕雲,在距他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大腦一片空白,半天隻想出一句話。
“謝謝……”
江慕雲的背影,紋絲不動。
林知晚知道,江慕雲肯定急壞了,沒那麽容易消氣,低著頭,柔聲解釋著:“今天是我大意了,在經常走動的路上就能被人綁架暗算,是我……”
“你不是很厲害嗎?”
江慕雲猛然轉身,冷笑一聲,話語中充滿著諷刺:“你一個人不是無所不能嗎?怎麽這次認栽了?”
“我……”
“如果樊南沒有途徑皇宮,沒有聽說皇上和夢嬪出宮的消息,如果我沒有反應過來驛館有問題,如果綁架你的那些人膽子再大一點,如果蕭澈是個混蛋,如果我再晚一步去……”
江慕雲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再強壓著心頭的怒火,涼涼笑道:“其實你不在乎吧,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不是白眼狼,又怎麽會屢次忽視他的關心?
不是白眼狼,此刻怎麽會站在這裏無動於衷?
林知晚就站在他麵前,如小鹿一般濕漉漉的眼睛透著無辜和委屈,稍稍一眨眼,便浮現了水花,卻倔強的將嘴角抿成一條線,不說軟話。
看著林知晚這個樣子,江慕雲終究是服輸了,將她一把攬入懷中,用盡力氣的擁抱,卻也小心翼翼地怕傷她分毫。
他的下巴抵在林知晚的頭頂,溫熱的呼吸縈繞在她的周身,仍用那般惡狠狠的語氣。
“林知晚,若你膽敢出事,你敢出事……”
他能拿她怎麽樣呢?
她從來都不承認,他是她的誰……
正在此時,敲門聲打斷了這房間裏所有的情緒。
“王爺,蕭丞相前來拜訪。”
林知晚很知分寸的往後退了一步,淺淺一笑,幾乎無視江慕雲眼中閃過的失望之色。
江慕雲深長的出了一口氣,雙手負在身後,淡聲道:“讓他進來吧。”
林知晚望著江慕雲的側臉,悸動之感再次浮上心頭。
原來這世上,還有人這樣深切的在乎著她。
隨後,隻聽到又響起敲門聲,一聽就很斯文,應該是蕭澈的禮貌性動作。
隨後,蕭澈走了進來,打了招呼:“王爺,郡主。”
他上下打量著林知晚,欣慰道:“郡主醒了,沒事吧。”
“我沒事。”林知晚回以一笑。
蕭澈點點頭,隨即眉頭輕輕皺起來。
“王爺,看這個情形,確實是如王爺所言,我們遭人暗算了。”
江慕雲笑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直接坐下來,淡然的眼神飄過來,“應該就是夢嬪了。”
林知晚走到他身邊,疑道:“王爺怎麽知道?”
到現在為止,林知晚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蕭澈笑笑,好心解釋道:“王爺把你救走之後,果真如王爺所言,皇上和夢嬪娘娘就來了,我看夢嬪神情恍惚,言辭閃爍,應該大有問題。”
江慕雲又問:“叫你喝茶的,都是誰?”
“有趙大人,以及……”蕭澈說了一串人名和官職,這些林知晚都有所耳聞。
聽完蕭澈的回答,江慕雲一掌拍在桌上,冷冷笑道:“這都是張德讓的爪牙,怪不得願意為夢嬪賣命!”
林知晚卻很是疑惑:“這些人,跟張家沒有什麽關係吧。”
“表麵上的敵對,隻是做給別人看的,實際上,張德讓和他們私下交情很好。”江慕雲深諳官場的門道,早就把他們私下的來往也調查的清清楚楚。
林知晚這才恍然,“這樣看來,確實是張緲渺會做這樣的事了。”
她和張緲渺之間早就結下梁子,張緲渺想害她,也有動機和理由。
對此,林知晚並不奇怪,隻是笑歎:“她這一招真是陰毒,想殺我,又栽贓到蕭丞相頭上,慌亂之中沒有人會想到是她在幕後操作的,到時候,我遭人唾罵,隻得慘死……”
這樣的手段,可比前世裏於榮錦的做法高明多了。
對於南越的鬥爭,蕭澈並不了解,隻是很奇怪,“郡主,你怎麽會和一個妃嬪結下這樣大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