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經被揭發出來了,事情再壞還能壞到哪裏去?

大庭廣眾之下,江慕雲說了,主動坦白就放她一條生路,她就不相信,皇上還能允許江慕雲食言?

張緲渺擦掉眼淚,梗著脖子,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如今榮安郡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兩個家奴也溺水身亡,臣妾隻有一張嘴,無從辯駁,王爺或是任何人,想誣陷臣妾,臣妾也沒話好說,認罪便是!”

明明不是她的罪責,卻迫於強權之下認了罪,張緲渺還是很懂得如何博取大家的同情心。

尤其是,皇上也心疼了。

皇上沉聲道:“事發緊急,也該……從長計議……”

此時,太後失望的瞥了皇上一眼,亦然發話:“哀家瞧著,事情已經快水落石出了,夢嬪,如果你毫無隱瞞,幫忙找到知晚,哀家便承諾你,可以將功補過!”

張緲渺依舊那副不畏強權而低頭的表情,“臣妾句句實話!”

她心裏也急,她很想說點什麽,可是她也什麽都不知道!

蕭澈溫潤如玉,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溫溫笑著:“夢嬪娘娘的意思是,如果榮安郡主還在,跟您當麵對質,那麽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了!”

張緲渺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蕭澈在說什麽。

林知晚還在的話?她怎麽可能還在!

江慕雲的臉上露出慵懶的笑,又如同從前一般,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晚晚,既然夢嬪想見你,那就成全她。”

聽到江慕雲這樣說,大家四處張望著,心想著林知晚該不會就一直在這裏吧。

朝陽緩緩升起,從裏向外看去,殿門口是一片刺眼的白光,最上方還有燦爛的陽光灑下。

有一道纖瘦的人影逆著光影走來,逐漸瞧清楚她玲瓏的身段,安然恬淡的眉眼,微微翹起的紅唇。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氣,在震驚之中久久難以平息。

一個鮮活的林知晚,在他們麵前再度出現了。

“事出有因,臣女向皇上、太後告罪。”林知晚行了一禮。

太後激動地熱淚盈眶,沒有追究她的責任:“活著就好,好好的就好……”

張緲渺嚇得往後挪動,望著林知晚,似乎難以置信。

連那兩個家奴都死了,她怎麽還能活著?

這個疑問就在腦海中轉了一瞬,轉而是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

張緲渺轉頭望向皇上太後,欣喜若狂的指著林知晚,笑道:“皇上,太後娘娘,榮安郡主根本沒事啊,臣妾真的冤枉!”

事已至此,隻要林知晚還活著,還活得好好的,張緲渺的罪過就沒有那麽難以開解,一切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看到林知晚好端端的站在這裏,花望舒失望透頂,捏著帕子,垂下眼眸,掩下眼中的怒。

同樣失望的,還有皇後。

“既然知晚能好好的,那就是好事。”皇上也想為張緲渺做打算,不想讓他們繼續追究。

可是已經費心做了這麽個大局,不追究至死,怎麽對得起這幾天的辛苦呢?

林知晚輕輕一笑,跪了下來,那雙單純的眼眸中浮現水光,委屈卻也強忍著,似是不得不說一樣。

“如果是別的什麽事,臣女也不敢追究,可這一次,臣女差點在夢嬪娘娘丟了性命!”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低呼聲,聽當事人這樣控訴,到底是更加震撼的。

“你別誣陷本宮!”張緲渺指著她,聲音尖銳,“如果本宮真的想殺你,你又怎麽能有命活著回來?”

“托娘娘的福,臣女能僥幸逃脫,還真是九死一生啊!”

林知晚將視線從張緲渺身上淡淡挪開,望向皇上和太後,委屈的眼淚遲遲不落下,柔聲道:“夢嬪娘娘綁架臣女,意圖嫁禍他人,殺人滅口!臣女所言有虛,天打雷劈!”

林知晚都這樣發誓了,可信度便更高了些。

若說張緲渺想殺林知晚,確實是有動機的,之前張緲渺的故意找茬,大家心裏都有數。

看眼前情況,林知晚是可憐的受害者。

“你明明是好好活著,這幾天都不出來,你們根本就是在設計圈套,陷害我!”這下子,張緲渺算是反應過來,這根本就是林知晚和江慕雲合夥設的局。

張緲渺跪伏在地上,淚如雨下,“皇上,榮安郡主好好的沒事,慕王爺卻加派那麽多人手,把盛京城攪得都不安生,還讓太後娘娘傷身傷神!他們犯的這是欺君大罪啊,皇上!”

現如今,張緲渺能指望的隻有皇上那一點點寵愛了。

眾目睽睽之下,皇上若是無理由的偏袒,豈不是成了個昏君?

江慕雲的腦筋轉起來,比皇上快多了,搶先一步道。

“回稟父皇,夢嬪是在杜撰,她犯下大罪在先,此時是無路可走,還想反咬一口,難道非得讓晚晚出了什麽事,再去追究夢嬪的罪責嗎?父皇,兒臣等的做法,是在引蛇出洞,如果真的因此生出什麽罪責,一切由兒臣來承擔,與人無尤!”

張緲渺趴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隻能死死盯著江慕雲,不敢再用任何話來反駁。

誰又敢把江慕雲怎麽樣呢?

就連皇上……皇上的眸光微沉,陷入了深思之中。

江慕雲這樣強勢,皇上自然忌憚的。

如今這個五兒子,可不是當初那個失去生母、無所依靠、沒有實權的江慕雲了,而是一個手握人脈和兵權、得到很多朝臣支持、有勇有謀的慕王爺。

他說的話,皇上也會有所忌憚。

皇上淡聲問:“殺人未遂,慕雲,你是想追究她這個責任嗎?”

“不止。”

江慕雲勾勾唇,笑著掃了蕭澈一眼,冷徹的目光落在了張緲渺身上,“在論殺人罪名之前,兒臣想先來追究一下,夢嬪挑撥南越和北燕和平的罪過!”

“慕王爺,你總不能仗著自己的權勢,平白誣陷!”張緲渺立刻否認。

太後冷聲道:“夢嬪,你住嘴!做下這等孽事,還敢在這裏張牙舞爪!慕雲這樣說,必定有證據!”

“多謝皇祖母體諒。”江慕雲笑著拱手,看向蕭澈:“蕭丞相,真是讓你受委屈了,如今話說開了,你也可以把自己的冤屈說出來,父皇一定會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