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次的失誤,大家都覺得是太過大意,馬失前蹄。

季銘禮沉著臉,出著主意:“當務之急,應當是及時止損,不能再和他們對著幹了,王爺得看看……手中還剩下什麽,還能否把握得住!”

他手中剩下的,一個是真正的實權,另一個是人脈關係。

人心難測,這也是一個好機會,可以把那些不是真心擁護的牆頭草給清除出去。

至於權力,大家也都看得見,朝中的權力是沒多少了,也就剩下些兵權。

而兵權這一塊,吳靈均最清楚了。

吳靈均皺著眉頭,心中細數著,沉道:“剩下的兵權也都鞭長莫及,讓王爺掌管著的,也就是盛京城的邊邊角角,至於城中心的兵力,全都集中到槿王那裏了,再者就是北燕邊境虎嘯營的兵權,這又能派上什麽用場!”

哪怕是造反,虎嘯營的兵力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管用。

越說,越喪氣。

大家都垂頭喪氣,一臉沉重。

看到一個個這樣的表情,江慕雲反而樂了,笑罵道:“本王還活得好好的,你們哭什麽喪!”

江慕雲眼神一掃,隱現幾分淩厲之色,冷笑道:“本王真的跺跺腳,南越都得顫一顫!別杞人憂天!”

被江慕雲這麽一罵,大家反而鎮定了不少,臉上那些頹然也收斂很多。

江慕雲說得有道理啊,隻不過是這樣一個小插曲,值得大家這樣嗎?

是不是安生日子過得太久了,經不起一點挫折?

這怎麽配做江慕雲的人呢?

季崇澤仍然忍不住,擔心道:“王爺,可眼下該解決的還是應該……”

“吃喝拉撒,一切照常,別為我求情!”

江慕雲最後罵了一句:“都滾回去睡覺!”

江慕雲這樣精神抖擻的罵人,大家反而安下心來。

嗯,領頭羊還有勁罵人,那就不用擔心了。

眾人各回各家,樊南抬頭瞟了一眼,林知晚還站在江慕雲跟前,似乎陷入了無限的沉默,這便識相地離開了。

總不能,壞了主子的好事吧。

這是討打!

聽到門輕輕合動的聲音,這才將林知晚的神思拉了回來,目光聚焦起來,再次望向江慕雲,輕輕抿唇,“王爺,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才才轉身,就被身後江慕雲的無奈笑聲給絆住了腳。

“你走了,又剩我一個人了。”

林知晚的左腳,說什麽也不能往前再多邁一步了。

她折了回來,就近坐在江慕雲的身側,離他足有一個人的距離。

今天坐在家中的小湖邊,林知晚就在想:秋天真的好漫長啊,漫長到她像是隔了一輩子沒見到江慕雲。

在宮裏聽到季梓薇說起那些,她心急如焚的想要趕過來見他。

見到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

令人精心凝神的焚香繚繞著,卻讓林知晚的思緒愈發混亂了,她視線自然垂落在地麵上,好不容易開口問著。

“王爺,朝上那些支持你的大臣,都有貓膩吧。”

隔了好久,都沒聽到江慕雲的聲音,甚至是沒聽到他的呼吸聲。

林知晚剛轉頭,眼前覆下一道身影,被江慕雲攬住肩頭倒在了暖榻上,她的驚呼聲就堵在嗓子眼裏。

剛要發聲,便聽江慕雲就在她耳畔輕聲呢喃著。

“陪我睡一會,好累……”

話音漸小,歸於一陣平靜之後,林知晚便聽到耳邊深長而均勻的呼吸,還有……她如鼓擂動的心跳。

躺在江慕雲的懷裏,她感到渾身都僵硬著,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析出了一層薄汗。

他的呼吸聲一直在耳畔,惹得她耳根發燙,過了好半天,她才緩緩睜開眼睛,偏轉了腦袋,這才近距離看清了江慕雲的臉龐。

已經熟睡,他仍然皺緊著眉頭,連睡著都不能鬆懈下來。

眼下一片青黑,不知道這是熬了多少個夜晚才累成了這樣。

從未有過這樣,能用這樣長的時間,一寸一寸細致的描摹著江慕雲的眉眼和輪廓。

心中似乎有一口濁氣想吐出來,她卻怕這樣細微的響動會驚擾了江慕雲難得的好覺。

看到江慕雲這樣,林知晚生出很不一樣的感覺,是五髒六腑之中不知道哪一處,會擰巴糾結在一起的疼痛。

不止是這個時候,林知晚常常會生出那樣的想法。

別爭了,她想。

爭來爭去,大家都在爭什麽呢?

或許什麽都爭不到,平白賠上一條命,得不償失!

一切不如她所想的那樣簡單,在這個若有強勢的世界,你不爭就會被別人一腳踩死,甚至是永世不得超生!

在這個權欲的世界,螻蟻尚且要爭得方寸之地,更何況出生在皇室紛爭之地的那些人呢?

莫說江慕雲必須爭,就連她也躲不了。

……

可真是個好覺,江慕雲睡得太香,林知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

江慕雲還在迷瞪著,林知晚站起來就往外走,跑出了慕王府,這才摸了摸自己紅得發燙的臉頰。

唉,睡都睡了,才知道臉紅?

昨天是怎麽回事,就這樣躺著……

林知晚越想越覺得自己白癡,晃了晃腦袋,踏著初曉的光色回了家。

這個點,大家都還睡著。

林知晚才剛踏進了蘭苑,還沒見著采蝶呢,一個下人就匆匆跑來傳話:“大小姐,老爺請您去一趟書房。”

林知晚挑眉,她才剛進門,林愈就知道了,看來這是等了她一宿啊!

去書房的路上,下人還時不時的偷瞄林知晚,卻見林知晚挺胸抬頭,不見一點心虛。

下人還心裏奇怪著,這像是犯了錯的樣子嗎?

對於林知晚而言,即便是跟江慕雲發生了什麽事,她也根本不怵林愈!

書房裏,愁眉苦臉的林愈看到了林知晚進來,臉色更黑了。

“父親。”林知晚客氣的叫了聲。

下人已經下去了,林愈輕聲道:“坐。”

隔著一張桌子,父女倆坐下來,沉默以對。

林愈的食指沒有節奏的敲著桌麵,時不時抬眼看看林知晚,似乎在等她開口解釋。

林知晚覺得好笑,等她解釋?

林愈這是打錯算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