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蘭草的座位旁邊,便是那個香杏兒了。

見他們坐在一起,香杏兒怯怯的抬頭,酸溜溜的瞧了一眼,便又低下頭去,縫手上的衣裳。

小姑娘這樣,林知晚瞧了,總覺得像是對不起人家似的,好生愧疚。

“五公子和阿淺小姐呀,你們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啊!”有一個大嬸端詳他們好久,忍不住誇讚起來。

有一個張口,後麵的七嘴八舌就來了。

“我老婆子可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姑娘,像是天仙似的!”一個嬸子說著,還拿了一個人來作比:“當初我去給鎮上的王員外家做活兒,那位王小姐仗著自己美貌,眼睛長在頭頂上,當時我還覺得確實好看……今天跟阿淺小姐一比,嘖嘖……簡直是個醜八怪!”

嬸子們笑聲爽朗,也都心直口快,說說笑笑的,讓林知晚也沒有了距離感,跟著一同笑起來。

蘭草拍了一巴掌,與有榮焉一般:“那當然了,千金小姐當然美了,哪是鎮上那些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

話裏話外,蘭草都把她當做自己人。

林知晚心中感動,便挽上蘭草的胳膊,衝著大家笑:“蘭草姐姐,各位嬸子,如果拿我當自己人,就叫我阿淺吧,阿淺多謝大家的照顧了!”

人們對於相貌出眾的人,大多都是寬容、偏心的。

譬如這件事,這個村子的人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若是換成個普通人,大家就等著他來感謝,可換成是江慕雲和林知晚這等一看就與眾不同的,大家就生出一種‘你放低姿態,我還感激不盡’的心理。

說來也奇怪,不過卻真實的可笑。

不光如此,林知晚還告訴大家,就稱呼江慕雲為雲五就行,別那麽見外。

蘭草也動容不已,這些日子她的照顧也沒算白費,便笑嘻嘻的叫了聲:“阿淺。”

林知晚更是高興,高聲答應著:“哎!蘭草姐姐。”

這兩人一唱一和,弄得各位嬸子又是哄堂大笑,氣氛和樂融融的。

他們倆一直坐到了傍晚,嬸子們也都收工,準備各回各家了。

臨走前,林知晚正在穿厚棉衣,這個空檔,江慕雲還低聲問了蘭草一句:“你的針線活兒這麽好?做過成品衣裳嗎?”

正在收拾東西的蘭草,聞言抬頭,楞了一下。

江慕雲跟她說過的話少之又少,怎麽突然問這個?

“當然會了!”蘭草可是個行家,在這方麵她當然得底氣足點,拍著胸脯說。

江慕雲笑笑,這便在林知晚的攙扶下離開了。

蘭草一臉懵逼,問她這個做什麽,不是莫名其妙嘛!

自打這天在村子裏轉了這一圈之後,村民們跟林知晚之間更活絡起來。

誰都喜歡美好的物,美好的人,看到這麽好看還和善的小姑娘,那些大娘嬸子們都很喜歡,更別提那些半大小夥子了。

隻不過大家都看得出來,林知晚和江慕雲是一對,那種喜愛也隻是仰慕,並沒有不敬的意思。

倒是,林知晚擔個柴打個水什麽的,都有人搶著幫忙幹。

那些大娘和嬸子都是熱心腸,知道他們兩人受傷未愈,你家送來幾顆雞蛋,我家送了幾塊肉,總之他們倆的嘴巴倒是從未被虧待。

更有大方的,直接送來了雞,鴨,還有很多羊肉。

林知晚也吃不完,將這些攢了下來,在冰雪中凍著,也不會壞。

等到攢的分量足了,便將這些肉都拿出來,做了滿滿一桌子各式各樣的菜肴,邀請了大家來吃。

“諸位大娘、嬸嬸、伯伯,我們來打擾許久,也一直沒什麽表示,今天我就借花獻佛,大家嚐嚐我的手藝行不行!”林知晚學著他們那樣,說話大大方方的。

飯菜色香味俱全,大家動了筷子,眼睛都亮了,全都大快朵頤之後,才連聲稱讚著。

蘭草還看著江慕雲,嘖嘖笑歎:“阿淺啊,雲五哥娶了你,真是不虧啊!”

說罷,大家抹著嘴,還不約而同的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時間,林知晚覺得臊得慌,卻解釋不了她和江慕雲的關係,便閉口不言。

給江慕雲夾了些飯菜過去,林知晚卻發現,江慕雲和大家相視一眼,也露出那種笑容……

這個小插曲,林知晚很快就忘了。

村民們都離開後,也到了傍晚。

一直悶在房間裏,江慕雲是受不了的,於是每天傍晚兩個人都會出來散散心。

兩人走了一段,折回院子裏,這才搬了小板凳坐在屋簷下。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月亮的輪廓也漸漸清晰,天上的雲霧被風吹散著,在月亮前顯現出很隨意的金邊。

無論怎麽看,這裏總是讓人很悠閑。

林知晚深長的呼吸,溫熱的氣在半空中凝成白霧,她樂此不疲的哈著氣玩。

“晚晚,你想不想嫁?”

聞聲,林知晚像是幻聽了似的,轉頭望向江慕雲,一臉茫然。

江慕雲勾著她的脖子,將她拉近,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覺得好笑,卻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我問你,想不想嫁給我?”

對於他們兩個人,是不需要問願不願意的。

他願意,她也願意,因此,他隻需要問,此時此刻,你林知晚想不想嫁。

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等到江慕雲說出口,還是把林知晚砸蒙了一下,心中湧動著一股暖流,她感覺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盡量保持鎮定,揚起笑容,十分堅定。

“你要是想娶,我就嫁。”

大膽的話說出口,林知晚覺得痛快極了。

回想起從前,江慕雲曾無數次表達過愛意,而她卻是躲躲閃閃,避而不談,回想起那樣怯懦的自己,真是後悔極了!

如果那時候她膽子大一點,答應下來,他們也不會錯過那麽多美好的春與秋。

江慕雲直視著她的雙眼,瞧不出一絲絲動搖,便笑了,拇指摩挲著她的側臉,輕聲道。

“哪怕,是在這種地方,以我現在這樣的身份和地位?”

空氣靜止了一瞬,林知晚反問道。

“這裏比盛京城差在哪裏?你的身份和地位又能比從前高在哪裏?”

“我中意的從來不是什麽身份地位,而是你江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