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很絕,林知晚都想給他叫好了。

爺爺從來都是這樣的行事作風,從不向任何勢力低頭。

這一次於修遠也是心裏有氣,於榮錦這個孫女眼界真小,原本於家是占理的,可於榮錦的各種舉動,讓人感覺她很倒貼!

這時候,於修遠不禁想起了大孫女於梁淺,若是梁淺在,方才絕不會接受那塊玉佩的……

想到於梁淺,於修遠心中一陣悵然和黯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鬼使神差地看向林知晚。

就在林知晚救於榮錦的時候,那種救治的手法,專注的神情,和從前的梁淺太相像了!

明明是形容完全不同的兩人,於修遠就感覺在那一瞬間,林知晚就是他孫女梁淺!

這事無關於其他人,大家都不說話,但有一個人是真的著急了。

曹月娘提著裙子連忙跑過來,急吼吼地說著:“父親,這怎麽能行呢?咱們兩家都已經給他們訂立了婚約,現在退婚,對誰也不好啊!”

曹月娘的嘴快,好一頓哀求。

上一次就見識過了,這聒噪的聲音在大家聽來,簡直就是市井間討價還價的村婦!

於修遠梗著脖子,就當沒聽見,他在等著張清古的回答。

此時,曹月娘給於榮錦使了個眼色,母女倆幾乎是跪在於修遠的麵前,苦苦哀求著。

母女兩個都舍不得這個金龜婿,今天過來真是又看了一處熱鬧啊!

感受到周圍灼熱的嘲諷的目光,於修遠氣得不行,微微別過身子。

於榮錦拉了拉張鴻朗的衣角,急道:“夫君,你快來跟我一起求求爺爺啊!否則咱們的嫁……”

她連忙住嘴,曹月娘也瞪了她一眼。

大家沒聽太清楚她要說什麽,然而……林知晚目光生寒,聽到那個字就已經明明白白。

於榮錦說的是,嫁妝。

她太想得到於梁淺那份巨額的嫁妝了!

當初有言在先,於榮錦代替於梁淺,來繼續完成和張鴻朗的婚約,那麽於修遠便答應,把這份嫁妝給於榮錦。

若是不代替於梁淺的位置,不去嫁給張鴻朗,那麽嫁妝便不是她於榮錦的了。

說到底,於榮錦還是貪心不足。

對於曹月娘和於榮錦的胡攪蠻纏,於修遠根本不理會。

於修遠的夫人李華君低喝道:“曹氏!榮錦!不要鬧了!”

有李華君鎮著,曹月娘和於榮錦這才消停了一會兒。

耳根清淨下來,於修遠長長舒了一口氣,轉身,麵向林知晚,走過來。

看到林知晚,於修遠嚴肅的臉上多了幾分柔和,他稍稍卸下防備。

“榮安郡主。”

林知晚淺淺低頭,“於院長。”

於修遠雙手拱起,對林知晚拜了一拜,再次拜謝。

“老夫,還是要多謝郡主搭救孫女的恩情。”

林知晚感到受寵若驚:“院長,真的是舉手之勞……”

說實在的,在她印象中,爺爺並不是這種在意小節的人,今天是怎麽了?

於修遠的聲音洪亮,很有底氣,令眾人震驚。

“打過這兩次的交道,老夫與郡主也算是有緣分,恕老夫冒昧了,老夫想認郡主做孫女,不知郡主可願意?”

大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修遠這塊頑石又臭又硬,從不跟權貴結交,但他真的是有本事。

能攀上於修遠的關係,也算是厲害人物了。

誰也沒想到,於修遠竟是主動要跟林知晚交好?

林知晚也有點始料未及,幸福來得太突然。

就在她思考著,如何進於宅,如何引起爺爺的注意時,爺爺竟然主動來找,還是要認她為孫女?

林知晚站在那裏久久沒說話,如果她答應的太快,豈不是讓別人看出了有問題?

此時,親孫女於榮錦和於榮妍氣得快冒煙了。

有兩個親孫女還不夠,這老頭還要從外麵認一個?圖個什麽?

林知晚又是林知綺的大姐,此刻於榮錦看到林知晚就更不順眼了,林家的女兒沒有一個省油燈!

多一個人,就會多分一份家產,曹月娘自然是不願意。

曹月娘賠著笑臉,“父親,您是不是……”

“知晚,於大人問你話,你怎麽還不回答呢?”

老夫人直接打斷了曹月娘,笑望著林知晚。

林知晚朝老夫人看過來,看到老夫人喜笑顏開,對她使眼色。

看來,老夫人是十分樂見其成的。

林愈自然也願意,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於修遠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太醫,他是能在皇上麵前都得臉的太醫院院長!

“知晚啊,院長說的沒錯,你們祖孫確實是有緣分,院長幫了你,如今你又向於家報恩,或許是上輩子修來的親情緣分,可不要輕易推脫啊!否則那是傷了院長的心!”林愈幫襯著說道。

聽老夫人和林愈都同意,於修遠露出了少許笑容,慈祥的看著林知晚。

淚水浮上,眼前模糊,林知晚似有恍惚。

能看到爺爺這樣慈祥的眼神,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

林知晚的唇角緩緩上揚,“承蒙院長大人不嫌棄,若是再推脫,那便是晚輩太過矯情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正正站在於修遠的麵前,掃視著周圍的人:“還請大家做個見證,從今以後於修遠便是我林知晚的祖父,無論何時,我定會孝他順他,如同對待我親生祖母一般!如違此誓,天地可誅!”

林知晚提起裙擺,雙膝跪地,深深拜伏下去,一滴清淚也悄然落地。

重生成為林知晚,她一直都在想著如何回到爺爺身邊,還為此鋪墊了很多,張鴻朗和於榮錦這一出又一出,正是她為了和於家扯上關係,而設下的局。

沒想到,於修遠會主動提出來,事情出奇得順利。

或許是她和爺爺骨血相連,無論她變成什麽樣,都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親情吧。

磕了三個頭,林知晚直起上半身,揚起明媚的笑容,脆生生地叫了一聲。

“爺爺,孫女給您磕頭了。”

這句話在於修遠的耳畔無限放大著,帶著他的思緒回到了一年又一年的寒冬臘月。

兒子早死,膝下三個孫女,隻有於梁淺最像他,愛學醫術,專注,正直。

因此,他也最疼於梁淺這個大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