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覺得,她家小姐一定是遇到了天上的仙人,此刻自然是眼淚汪汪,心中更加安定,隻覺得以後肯定是好日子。

沈夢初看過了百靈,才往回走。

碧波苑裏兩個灑掃小丫頭在說小話。

“哎,聽說了嗎?王爺知道了二小姐欺負大小姐的事,生了大氣,不光全院上下都被打了二十板子,二小姐還要被關三個月禁閉。”

“這算什麽?蕙心院的人有趙姨娘撐腰,向來眼高於頂,對咱們欺負到什麽程度了,最後也不過是輕輕揭過。”

“你懂什麽,還有一個月就是秋獵了,世家公子小姐哪個不去?是相看結交的大好時候,二小姐被關禁閉,去不了秋獵,還不慪死了。”

“那也是活該!對了,聽說了嗎?秦昭公子回來了!”

“啊?不是說他死了嗎?”

“說是受了重傷,世家大人們都瘋了似的,往秦家跑呢……”

“那二小姐不知道得高興成什麽樣呢,你知道嗎,聽說二小姐為了秦公子……啊,大小姐!”

“大小姐!”

兩個小丫頭突然發現了走得越來越近的沈夢初,嚇得一下子跪了下來。

昨天沈卓為了她出頭,下人們都明白大小姐如今翻了身,此刻嚇得渾身發抖。

沈夢初遺憾地停下腳步,心裏暗恨自己走得太近,沒聽到關鍵八卦。

“起來吧。”

喜鵲快步走過來,三言兩語打發了摸魚的小丫頭。

“她們說的可是真的?”

喜鵲點頭:“城裏都在傳,秦府的門口都排起長隊了。”

沈夢初點點頭:“以後有什麽消息,先讓我知道。”

沈夢初沒再多說什麽,喜鵲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她的主子不癡不傻,而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世家女。

喜鵲心境隱隱發生著變化。沈夢初已經進了屋,屋裏堆著一大堆東西。

喜鵲忙上來道:“小姐,是王爺派人送來的,說是這些日子大小姐受了委屈,叫隨小姐心意買些什麽,過些日子要秋獵,到時候也能好好玩玩”

“父親在家嗎?”

喜鵲搖頭:“王爺領了秋獵的差事,這些日子都是早出晚歸的。”

沈夢初點頭:“留意著蕙心院的動靜。”

沈如星被關禁閉去不了秋獵,怎麽會善罷甘休,她和趙姨娘肯定要整什麽幺蛾子,她也不能太被動。

喜鵲應下,也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時辰已經不早,小丫頭們把早膳送了過來。

可早膳的蓋子一打開,小丫頭卻尖叫著把早膳扔到了地上。

“怎麽回事?”

小丫頭:“有……有老鼠!”

沈夢初聞言看去,果然在早膳盤子上,躺著一隻肥碩的死老鼠。

老鼠口吐白沫,翻著白眼,一看就是被藥死的。

一旁被打碎的粥碗裏,也爬出來三四條蠕動的蟲子。

受到驚嚇的小丫頭跪了一地:“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沈夢初也被嚇了一跳,但冷靜下來,就蹲下來仔細看了看。

老鼠雖然是藥死的,可粥碗裏的蟲子還在蠕動。

這證明粥裏應該是沒有毒,所以幹這事的人,隻是想嚇唬嚇唬她。

幼稚、無聊。

她一個醫學生,上學的時候解剖課不知道做過多少,怎麽可能被這點東西嚇住。

沈夢初揮揮手,把嚇住的喜鵲叫回魂:“悄悄地查一查,咱們院裏有什麽可疑的人。”

喜鵲心有餘悸地點頭:“小姐,那這些……”

“別聲張,就說我嚇壞了。”

喜鵲點頭,又道:“若是孟管事在就好了,他最是細心的人,可不巧,孟管事的娘親又病了,他去照顧,這幾天都不在。”

“孟昱嗎?”

沈夢初又想起了那日去破廟接她的少年,原主的記憶裏,孟昱比她大幾歲,從小就照顧著她,是她最忠誠的家奴。

“待會兒去看看吧。”

喜鵲點頭稱是,又親自去小廚房盯著重新做了早膳。

吃了早飯,沈夢初帶著喜鵲去找孟昱。

孟昱的娘親阿鳳當初是沈夢初母親的陪嫁侍女,後來也嫁給了王府的人,男人死了以後,阿鳳就一心一意伺候王妃。

可王妃過世後,趙姨娘上位,把王妃的心腹都打發去做粗活。

阿鳳年紀大了,身體本就不好,幹活的時候受了傷,在府裏的日子就更難了,如今母子兩人住在王府一個偏僻小院子裏,無人照看的。

沈夢初走了很久才走到這個偏僻的小院,院子雖破舊,但是十分整潔,一看就是有人經常打掃的。

院子裏沒人,沈夢初走進一個開著門的房間,隻見孟昱正在屋子裏寫字。

她走近了看,發現孟昱正在抄書,他的字極其漂亮,沈夢初甚至覺得,比之沈卓的字也不遑多讓。

“好漂亮的字。”

沈夢初由衷的讚歎聲,孟昱方才看見她。

“大小姐,您怎麽來了。”

“聽說鳳姨病了,來看看她。”

“大小姐費心了,娘不過是老毛病,不要緊的。”

沈夢初拿起孟昱抄的書,疑惑道:“抄書做什麽?銀錢不夠用嗎?”

孟昱搖頭:“雖不寬裕,但銀錢倒是不缺的,隻是我這樣的身份,好書不好尋,所以做點抄書的活,能看點書。”

聽了這話,沈夢初才想起來,這個架空朝代,什麽都好,隻一條,讀書人都金貴得很。

正兒八經的書齋裏,隻把書賣給真正的讀書人,不會賣給簽了賣身契的奴隸的。

所以很多人寧願當貧窮的平頭百姓,也不願入府為奴。

當了奴,就徹底沒了讀書出頭的可能。

“倒是埋沒了你。”

孟昱搖頭:“在大小姐身邊,我很知足。”

正說著,沈夢初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不好,是娘親!”

孟昱慌張地跑了出去。

沈夢初也趕緊追上去,直到進了內屋,她看見一個頗為蒼老的婦人半躺在**,她臉色蒼白,上半身因為劇烈地咳嗽而半伏著。

等她咳嗽完,孟昱和沈夢初把她扶起來,赫然看到婦人的嘴角流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