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動靜太大嚇了病房裏麵兩個人一大跳。檢測心率的儀器上劃出一個巨大的波浪,紀端銘手裏的病例差點飛出去。
“我……操?你幹什麽?勁兒這麽大?”他轉頭怒罵道。
關柏剛剛測完一堆東西,被嚇了一跳之後撐起了身子,看向門口瀕臨崩潰的傅楊,“傅楊?你……”
傅楊一聲不吭,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臉色很難看。關柏似乎意識到了他的不對勁,伸手摘下了自己胸前的一些線,然後坐了起來,放輕了聲音,“傅楊?你過來。”
傅楊像是辨認了一會,才鬆開了緊緊握住門把手的手,慢慢走了過去。紀端銘覺得傅楊這個樣子不對勁,但是看著也並不像是受傷了,跟外傷沒關係,倒像是……應激性心理創傷。
關柏伸手,“過來,抱抱我。”
傅楊一句一動,伸手抱住了關柏,肌膚相貼,心髒緩慢得震動讓他遲鈍地意識到,關柏活著,關柏沒事。
他閉了閉眼睛,將頭埋在了關柏懷裏,然後落下眼淚來。
“關柏?”
“嗯,我在呢。”
關柏輕輕抱住他,“你摸摸看,我手機沒電了,借了別人的手機給你發消息,是不是被你攔截了?”
傅楊抬起頭,仰視著關柏,“你別這樣嚇我,關柏……我受不了。”
關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是我的錯。”
紀端銘眼見著今天這全身檢查也查不下去了,順手給傅楊端了杯水,走近了拍了拍他,“起來吧,我當什麽事情呢,記得賠我這塊磚,才換的,你這手勁也太大了。”
傅楊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是自己過激了,接過了水,然後喝了一口站在窗邊平複去了。
紀端銘歎了口氣,在藥方上又加了一樣藥,“PTSD,程度不清楚,先吃點安眠的藥,你看看這臉色,差成什麽了。實在不行去看心理醫生。”
關柏心裏沉了沉,他接過了藥方,“好,那我先走了。”
傅楊似乎還沒緩過來,他一路無話,關柏怕他這個狀態不行,幹脆自己開車。
像是無數個平靜的午後,如果不是今天,關柏不會知道傅楊的心裏藏著多少惶恐,哪怕是他回到他的身邊,也並不能減少半分。
傅楊站在了自己家門口,“我今天不過……”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擋住了。
關柏的眼睫有些濕潤,像是一對小扇子,他望著傅楊,“過來,傅楊。”
“我拒絕不了你的,你知道。”傅楊的聲音裏再沒法偽裝,滿是委屈與哽咽。
“那就來吧。”
關柏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關柏的手明明那麽輕,可對於傅楊而言卻像是一根無法掙脫的鐵索,他跟著關柏進了家門。
關柏鬆開了他,回頭看著傅楊的眼睛,“想吃點什麽麽?”
傅楊的神經很遲鈍,他搖了搖頭隻是盯著他。
關柏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揪住了傅楊的領子,凶狠地吻了上去。他很少這麽親吻傅楊,這樣的親吻裏帶著占有、憤怒、以及一種後知後覺的心疼。
他咬得傅楊疼得哆嗦了一下,然後像是心疼了,又放輕了動作,輕輕吻了兩下,分開時兩人都有些喘息。
關柏的眼睛像是在發亮,他望著傅楊,“疼麽?”
傅楊紅著眼眶,“疼。”
“你看,傅楊,我是真的。我好好的。”關柏貼在傅楊耳邊一字一頓,像是親吻又像是安撫。
他伸手撫了撫傅楊的脖頸,“傅楊,我就在這裏,來愛我。”
曾經被他傷害得體無完膚的人又回到了深淵來救他,關柏伸手握住他的手,點燃了一場燎原的大火。
他們十指相扣,從客廳一路親吻到臥室。兩具軀體久別重逢,傅楊怎麽都不肯讓關柏背對著他,他埋在關柏的頸間,眼淚就落在兩人身後。
關柏受不住的時候就輕輕揪住他的頭發,然後困難地說著,“傅楊,我好好的。”
關柏伸手想要擋住眼睛,牙關似乎已經咬不住了,可傅楊在他上方卻突然停下來了。
他眼裏滿是似悲似喜,關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低聲問道,“最難過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這次他有了答案,傅楊閉了閉眼睛,“我拿到了你的保險賠償金。”
關柏一陣心悸,是啊,他都忘了,年少時候他將自己的保險受益人都填成了傅楊的名字,後來經曆了那麽多,他幾乎都把這點東西忘記了……
關柏伸手將傅楊拉下來與他親吻,“不會再留你一個人了……”
那天夜裏,關柏明白了一件事情,傅楊的PTSD是他啊。
深夜無人得見的漆黑裏,關柏輕輕摩挲著傅楊看不見的傷疤,“過年跟我回家吧。”
傷痕的恢複需要時間,我尋思著我跟你們說這段算是糖,可能會被你們打死……
從這天起, 傅楊就再也沒有回到過樓下居住,他終於能夠安心的以關柏的伴侶身份待在這間房子裏。
其實學校那份教書的工作關柏也隻是用來修養, 下半學期開始之前, 他辭了這份工作。布利斯隔著十萬八千裏哭得像殺豬, 就連許如年也有些眼眶發紅。
關柏笑著拍了拍這幾個學生的肩膀,然後轉身拎起了行李, 走向等在門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