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校場,銀裝素裹,一片寂靜中透著凜冽。雪花輕輕覆蓋在每一寸土地上,將平日裏塵土飛揚的校場妝點地銀裝素裹。寒風中,幾株枯枝搖曳,仿佛是大自然最後的舞者。遠處的靶場,靶心被白雪點綴得分外醒目,偶爾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雪花,如同戰場上騰起的煙塵。幾位身著厚重冬裝的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冰冷的兵器,他們的呼吸化作一道道白霧,在這清冷的空氣中緩緩飄散。
在這靜謐而寒冷的校場一隅,裴綰綰身著華麗的錦袍緩緩步入,她的到來似一抹亮色劃破了這銀白世界。不久,她在一間簡陋的更衣室內,細致地脫下繁複的外衣,換上了一身緊身的胡服。胡服以暗藍色為主,繡著金邊,腰身處緊緊束起,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她輕提褲腿,腳踏軟底皮靴,每一步都踏出了颯爽英姿。裴綰綰對著銅鏡,輕輕束起長發,以一支簡約的玉簪固定,鏡中倒映出的,是一個英姿勃發、眉宇間帶著堅毅的女子。
吉祥手捧熱騰騰的薑湯,輕輕推開更衣室的門,見裴綰綰已整裝待發,眼中閃過一絲驕傲。她快步上前,將薑湯遞上,輕聲細語:“姑娘,先喝口薑湯暖暖身子,外麵天寒地凍,莫要凍壞了。”裴綰綰接過,碗沿還冒著絲絲熱氣,暖意瞬間流遍全身。吉祥又細心地幫她整了整衣領,輕聲叮囑:“比試時務必小心,那靶場風大雪滑,箭矢也需多檢查幾遍,安全第一。”說著,還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替裴綰綰拭去額角細汗,動作溫柔而堅定。
裴綰綰飲盡碗中薑湯,暖意讓她雙頰微紅,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她輕輕拍了拍吉祥的手背,那雙手雖因勞作略顯粗糙,卻傳遞著無盡的溫暖與力量。“吉祥,莫要擔心,我自會小心。你看,”裴綰綰提起一旁的長弓,弓身流暢,弦緊而有力,她輕旋箭簇,每一支都鋒利無比,“我的箭,會如我的眼睛一般銳利,風雪再大,也擋不住我追尋目標的心。你且在旁為我加油,待我比試歸來,我們再共飲一壺熱酒,慶我凱旋。”言罷,她展臂一笑,那笑容明媚如春日暖陽,驅散了周遭的寒意。
裴綰綰步出更衣室,踏著堅定的步伐,穿過校場的皚皚白雪,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足跡。陽光偶爾從雲層縫隙灑落,映照在她暗藍色的胡服上,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校場上的士兵們紛紛投來注視的目光,她的身影在銀白世界中顯得格外耀眼。裴綰綰登上校場中央的高台,長弓在握,目光如炬,直視前方靶心。寒風呼嘯,吹動她的衣袂。
校場四周,早已聚集了眾多百姓,他們或站或坐,在寒風中跺著腳,嗬著氣,目光卻緊緊鎖定在校場中央。老人們裹著厚重的棉襖,眯著眼睛,嘴角掛著期待的笑;孩童們則興奮地在人群中穿梭,偶爾被大人拽回,仍不安分地掙紮著,想要更清楚地看到那位即將展示武藝的女子。青年男女們更是議論紛紛,眼中閃爍著對忠遠將軍選拔的憧憬與敬畏。隨著裴綰綰站上高台,人群中的嘈雜漸漸平息,隻餘下她沉穩的呼吸與遠處風雪的呼嘯,整個校場,仿佛都屏息以待。
校場中央,裴綰綰英姿颯爽,與周遭雪景形成鮮明對比。人群中,一陣低語悄然蔓延,帶著幾分詫異與不解。幾位老者交頭接耳,皺紋深刻的臉龐上寫滿了驚訝:“這女子,竟敢挑戰忠遠將軍之位?”孩童們雖不懂其中深意,卻也被大人臉上的神色吸引,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裴綰綰。青年男女中,不乏有人輕聲嗤笑,眼神裏既有不屑也有一絲被挑戰傳統的興奮:“女子從軍,簡直是異想天開!”然而,更多的是那些默默注視的目光,他們心中暗自思量,或許,這位女子真能以一己之力,改寫世人對於性別的偏見。
校場一側,兩位參選忠遠將軍的壯漢並肩而立,各展風采。一位是玉麵郎君,麵如冠玉,眸光閃爍,身著銀色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手持長槍,槍尖輕顫,仿佛隨時準備劃破寒風,其身形挺拔,動作間透露出一種溫文爾雅卻又暗藏鋒芒的氣質。另一位則是鐵塔般的壯漢,肌膚如銅,肌肉虯結,他身穿黑色重鎧,腰間懸掛兩把巨大的銅錘,每一步踏出都令周圍的雪地微微震顫,他目光如炬,嘴角掛著一絲不羈的笑意,仿佛任何挑戰對他來說都隻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兩人雖風格迥異,但都散發出不容小覷的強者氣息,令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重。
玉麵郎君輕搖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從裴綰綰身上掃過,如同看待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區區女子,也敢妄圖忠遠將軍之位?真是可笑至極。”他的話語雖輕,卻如寒風刺骨,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為之一凝。而那鐵塔般的壯漢更是嗤之以鼻,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滾圓,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跳梁小醜。“哼,就憑你這嬌弱的身軀,也想在這校場上爭鋒?怕是連我手中的銅錘一擊都承受不住吧!”說著,他隨意揮了揮手中的巨錘,帶起一陣狂風,卷起周遭的雪花,仿佛要將裴綰綰那瘦弱的身影吞噬一般。
裴綰綰麵對兩人的挑釁,雙眉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堅定的笑。她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弓,箭矢在陽光下閃耀著冷冽的光芒,猶如她眼中的堅決。“誰贏誰負,一試便知。”
校場一側,人群忽然湧動,一陣低語迅速傳開。裴綰綰的視線穿過紛飛的雪花,隻見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緩緩步入校場,他步伐沉穩,麵容清冷,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英氣。沈修白,裴綰綰的前夫,竟也出現在了這忠遠將軍的選拔之中。他手持一柄長劍,劍身細長,泛著淡淡的藍光,猶如冬日裏的一抹寒冰。沈修白的目光在裴綰綰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又迅速恢複冷漠。他輕輕抖動手中的長劍,劍尖微顫,仿佛在向裴綰綰無聲地宣戰,校場上的氣氛因他的到來更加緊張,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沈修白看向裴綰綰,突然勾唇。
“綰綰。”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