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沈修白在外的私宅裏,葉芝芝狠狠跺著小腳。
“你費盡心思,不僅沒叫她身敗名裂,反而叫所有人都讚她賢良淑德了!”
“不僅如此,還損失了一間鋪子!”
“慌什麽!”沈修白攬住葉芝芝的腰,將人抱在懷裏,“仔細著我的兒子。”
他伸手摸上葉芝芝小腹。
葉芝芝的腹部已經輕微隆起。
“你一個見過戰場的女子,還怕她一個深宅婦人嗎?”
葉芝芝輕哼一聲。
“她一個死了全家的孤女,你我二人從長計議,早晚把她的財產和封地,都牢牢攥在手裏。”
說完,葉芝芝微微撇嘴:“徐氏那邊你都處理好了嗎?”
“好了,”沈修白一咬牙,“可惜叫徐氏的女兒跑了……不過,一個不到十歲的女童,想來也翻不起什麽波浪。我已派人去尋了。一旦找到,立即滅口。”
“這都不是重點。”葉芝芝道,“怎麽磋磨裴綰綰才是要緊事。她嫁給你,那些東西不就是你的?!”說罷,她柔柔弱弱地擦了把淚,“苦了我可以,別苦了你兒子。”
“你這不廢話!”沈修白屈起手指刮了刮葉芝芝鼻尖,“芝芝,你放心,先叫裴綰綰猖狂幾日,等我封了三公將軍,拿捏她豈不是手到擒來?”
葉芝芝突然一警醒道:“對了,沈郎,你這次陷害她,她會不會開始防著你?”
沈修白眸子微動:“不會的,她這種女人,素來忍讓好欺負。回去我哄哄她便完事了。”
“那就好。”葉芝芝依偎在沈修白懷裏,“她不是要鋪子做抵債嗎?那正好,我們略施小計,叫她知難而退,到時……”
她附在沈修白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好芝芝。”沈修白聽完,大加讚賞,怎麽親都覺得不夠,他看向葉芝芝白嫩的脖頸,“大夫說已經四個月,胎象穩固了吧。”
“沈郎……”葉芝芝麵頰緋紅。
她在軍營中與沈修白夜夜苟合,自然知道他什麽意思。
沈修白從後麵將人抱起,兩人齊齊滾著,倒在榻上。
“討厭~”女人嬌羞的聲音與男人粗重的喘息混在一處。
別院深深夏簟清,石榴開遍透簾明。
而另一邊,裴綰綰親自操持著,將徐氏如期下葬。
從官府要回屍身後,裴綰綰留了個心眼。
徐氏遍體鱗傷,確實被家暴過,但致命傷卻是脖頸處的一道紅痕,被人活活勒死的。
徐氏健壯,怎麽可能任由別人將自己勒死?
更何況還是一個醉鬼。
看來,害死徐氏的另有他人,所有經過,怕是要找到那個失蹤的幼女才能知曉了。
不過沈修白心狠手辣,定要在他之前找到那個女童!
裴綰綰閉上眼睛。
銀塘似染,金堤如繡。
婢女吉祥替裴綰綰摘掉孝巾,換上一襲寶花纈紋淺絳紗裙。
“姑娘自打嫁來沈家後,沒一日歇著。本以為盼回了將軍,能好過一點,沒想到卻生出更多事端來……”
吉祥不禁落淚:“老爺夫人還在時,府中上下哪個不是對小姐千嬌百寵,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娘家陪嫁七十二變,婆家卻帶來了八十一難。”
裴綰綰見吉祥的眼淚愈發止不住,心中不免悲痛。
當年她剛認識沈修白時,他並不是這樣的。
那時的他溫柔體貼,滿腔抱負,信誓旦旦要對裴綰綰好一輩子,替裴家報仇雪恨。
單憑他這一句話,就算沈修白戰死沙場。裴綰綰也會心甘情願守寡,替他給沈氏母養老送終。
也不知那時的他是裝的,還是早就變了。
她轉身,拽住吉祥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前。
“吉祥,你自小陪我一起長大,最是懂我。”
“也怪我識人不清,急於給父兄報仇,自己瞎眼便罷了,也連累了你……”
“你是個好姑娘。我這輩子,已是有汙點了。日後,我定會幫你物色個好人家,將你風風光光嫁出去。”
吉祥道:“姑娘,不要說這種話,我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就算姑娘要上刀山,我也要跟著去。”
裴綰綰將她額前碎發挽到耳後,心疼道:“好吉祥。等我收回了嫁妝,跟沈家劃清了界限,就與沈修白和離。”
“我就不信這世間,女子還找不到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接下來的幾日,沈修白消停了不少。裴綰綰按著計劃,接手了繡坊鋪子,找了幾個長工,負責日常采購和買賣。
同時,建平亦是帶人查尋徐氏幼女的下落。
這天,建平來報。
“姑娘,長安胡同的李大娘說那天晚上起夜,看見一個小女孩急急忙忙往鬆翠山的方向跑去了。”
“鬆翠山?”裴綰綰道。
建平道:“鬆翠山上有大慈恩寺。佛家慈悲,說不定哪位長老收留了她也未可知。您看……”
“你先去找找看,找到了立刻保護起來,”裴綰綰想了想道,“過幾日,府中眾人正好要去大慈恩寺進香。到時我讓徐氏的女兒露麵,在眾人麵前拆穿他的真麵目。”
建平道:“姑娘妙計。”
“先找到人再說。”裴綰綰歎了一聲,“那小姑娘我倒也見過,小小的,見麵就喊我‘姐姐’。閑時也會幫徐氏晾曬衣服,是個好女孩。”
建平亦是痛心:“這世道,常常是麻繩專挑細處斷的。”
見眾人傷感,吉祥特意轉了個話題:“小姐,那過幾日去進香的話,眾人的衣服,姑娘有何打算?”
裴綰綰冷冷一笑道:“我又沒管家了!讓沈老夫人去管吧。至於我的衣裳,就穿放在櫃中的闊袖綠衫子和絹花長裙,越不起眼越好。”
“平日去大慈恩寺的王公貴胄不少,我那傲氣淩人的小姑子也該好好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