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唐潔 (4)
唐潔這才注意到小孩臉上有不自然的潮紅,一開始她以為是哭紅的,後來又覺得不對,連耳朵都是紅的,伸出手一摸,被燙得縮回了手。
“王老師,她好象發燒了。”
校醫院,唐潔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等著皮試結果。
在此之前的幾分鍾,她看見王可斐手忙腳亂地抱著孩子就往外衝,實在忍不住,才順手在房間裏拿了孩子的外套和衣服,順手關上了房間的燈,跟著他們一路到了醫院。
“謝謝你。”
“不用。”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唐潔。”
直到若幹年後,唐潔依舊清楚地記得她見到王可斐的第一次。
這不是她想象中的教授的模樣。他那麽平易近人,又那麽狼狽尷尬。那一年的中秋,他跟她一起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他的孩子在病**沉沉地睡著。
那一天,月亮應該很圓很亮,她沒有看見。她隻看見王可斐的側臉,線條堅硬,下巴還有青色的胡茬,他的眼睛遮擋在鏡片之下,神情是那麽的疲憊。那一瞬間,她的心被某種鈍器輕輕地撞了一下,她一定沒有預料到,故事的開局竟是那年明月。
那是唐潔眼裏的王可斐,於是當新學期開學的時候,她看著講台上侃侃而談的王可斐,便多了一種想象。
她開始從他光潔的下巴開始想象,想象坐在醫院長椅上的他,下巴是一片粗糙的青灰色;接著是他的嘴唇,她總會想起他緊抿嘴唇彎曲成一條淺淺的弧線;最後才是他的眼睛,講台上的他眼神裏沒有別人,鏡片泛著不知名的光,讓人望而生畏,但另一個他卻不是這樣的,他的眼神疲憊,深邃,帶著一股從曠古而來的滄桑,瞬間席卷心靈;下巴,嘴巴,眼睛,鼻梁,蜿蜒成一副圖畫,圖畫裏的那個男人,是他,又不是他。
唐潔在心裏描摹著這樣一副畫,一次,又一次,若幹次,上百次,她甚至可以閉上眼睛就能刷刷幾筆完成對線條的勾勒,一橫,一豎,像毛筆一樣從心髒上方劃過,帶著超乎尋常的力量烙上烙印。
這是一個老套的故事,像青春期少女的一次狂想。我們總會對這樣的男人產生異乎尋常的好感,由敬佩而生親近,由親近而生愛慕,由愛慕而生癡纏,但更多的結局是無疾而終。這些隱秘的心事,像潛伏在青春期少女血液裏的病毒,發作的時候覺得天地之大,容身之所不過隻是他一個人而已。但總是會過去的,一年,兩年,若幹年,等你們戀愛,結婚,回過頭去看,更像是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