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左撇子與邪影劍

天越來越黑了,拜劍山莊上下嚴正以待,燈火通明。

“白五爺,你為什麽那麽不待見羅子軒啊?”兩個人回去的路上,丁三突然問了白玉堂這麽一個問題。

“大爺我就是不得意他,怎麽了?”白玉堂抱著個胳膊,斜睨了她一眼,他這會兒還別扭剛才跟著她躥房梁呢。

丁三歎了口氣,白玉堂一口一個大爺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難道他不知道這兩個字讀成降調很顯老麽......

“我之前跟羅子軒有過一麵之緣,當時有一個老漢養的大黃狗衝羅子軒狂吠還咬壞了他的衣裳,那養狗的老漢挺窮,也沒錢賠羅子軒的衣裳,製止了自己的狗後,隻能很尷尬的跟羅子軒道了歉。你猜後來怎麽著?”白玉堂微微一笑,問丁三。

“難道羅子軒得理不饒人把人家老漢給打了?”丁三自己猜完也挺納悶,羅子軒是那種一看就愛做表麵文章的人,不能幹出這種事兒吧。

“你看他像會這樣做麽?”白玉堂鄙視的反問了一句接著說:“按照他的套路,他當然是寬宏大量的原諒了老漢,還給了老漢好多的銀子,感動的老漢跟什麽似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活菩薩形象。”

“然後呢?”白玉堂這麽說了,後麵肯定沒什麽好結果。

“然後?然後我就在小巷子裏看見羅子軒把那條狗踢死了。”

踢死......丁三在心裏嘖了嘖,一陣陣的惡寒。展昭說過,羅子軒小心眼兒記仇,但她實在是沒想到他能小肚雞腸到這種程度,也怪不得白玉堂不待見他,跟一條狗都要計較。哎,可惜了一條能辨善惡的好狗......

她現在都有些同情羅子瑜了,像羅子軒這種看上去好的不行的人,惡毒起來就像魚肉裏隱秘的刺一樣,會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

就在兩個人就羅子軒人性進行一番深刻討論的時候,在拜劍山莊另一個屋子裏也同樣舉行著一場關於智商的激烈辯論。

“我不相信是子瑜幹的,他雖然有些**不羈,但他心地善良是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的。”說話的是楚堂主,羅子瑜難得的支持者。

“我也不相信,在劍上淬毒這麽明顯不是挑明了要置人於死地麽,子瑜不會這麽沒長腦,一定是有人陷害他。”閆長生也幫著羅子瑜說話。

“老閆,我知道你向著子瑜,但那七星海棠是沾上就死的劇毒,也就是今天湊巧有顏神醫和淩霄宮主在,要不然子軒還怎麽撿回這條命?”魏堂主看兩人跟護犢子似的直上火,甭管怎麽說,羅子瑜下三濫是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的事實,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更何況羅子軒還在**躺著呢。

其他幾個堂主也是比較支持魏林濤的說法,高票數一致讚同盡早讓羅子軒繼任莊主,拜劍山莊現在沒個能說服人的主事兒,照這個情況再這麽亂下去,秋月會期間正談著的一些買賣恐生變。

“我反正不同意馬上就立莊主,現如今大惑未解,這一切必須得找到子瑜再說。”閆長生見那幾個堂主排排站到另一邊清清楚楚的和他劃清界限時,頓時氣的火冒三丈,拂袖而去。

“長生!哎,我去勸勸他,不過還是那句話,若要找到子瑜先不要傷害他,給他個解釋的機會。”楚誌方拿閆長生炮筒子脾氣也沒轍,撂下句話就追出去了。

恭恭敬敬的送走白玉堂後,丁三就趕緊拿著燭台來找顏查散了,在顏查散的屋子裏,她一邊悠閑的磕著白玉堂屋裏順來的瓜子,一邊問桌邊研究燭台的顏查散,“能看出來麽?”

顏查散用小刀刮了一點兒凝固的蠟油,用手指肚撚了撚湊到鼻子前深吸了一口氣,眯了眯眼有些不屑,“牡丹花,天仙子,天茄子......”

“呸呸......啥?茄子?這裏有茄子什麽事兒?”丁三吐了吐嘴裏的瓜子皮,疑惑的看著他。

“無知,天茄子是一味藥,解蛇毒的。”顏查散白了她一眼,拍了拍手上的蠟燭沫子。

丁三歪著腦袋看著桌上的燭台有些不明白,“解蛇毒?解蛇毒怎麽能讓人犯困?”

“愚蠢,這三種藥配在一起才有迷藥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燭淚裏麵有迷藥的成分?”一看有戲,丁三趕緊拍掉手上剩下的幾粒瓜子,顛顛兒的跑到顏查散跟前。

“沒錯,隻要一點燃蠟燭,迷藥就會發生作用,讓人犯困昏睡不醒,這麽簡單的毒,真沒什麽挑戰,你哪兒找到這玩意兒的?”顏查散舉著燭台衝丁三晃了晃。

丁三嘴角翹了翹,故作神秘,“先不告訴你,你知道拜劍山莊禁地是幹嘛的麽?”

“我哪裏知道,無非是藏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唄,怎麽了?”

“你能看出昨晚黑衣人用的是什麽門派的武功麽?”

“看不出來,這你得問展昭白玉堂啊,他們之間是交過手的,你問這些幹嘛?”

“你不奇怪啊,那黑衣人去禁地幹嘛?”

“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又不是羅家人。要說這羅家人也真是能折騰,都說了多少遍了,羅子軒沒事兒沒事兒的,還不放心的讓我再給開方子調養,還非得用名貴的藥材。”一提起這事兒他就來氣,他生平最恨那些對他醫術存有質疑的人。

“大戶人家麽,有你這神醫在還不折騰折騰。”大戶人家的通病麽,蛋大點兒事情都搞得很誇張,不求最好但求最貴不是。

顏查散一邊整理著桌上的瓶瓶罐罐一邊叨叨著,“我也就剛回屋,凳子都沒坐熱乎就被請去了,羅子軒他二嬸緊張兮兮的一會兒問東一會兒問西,我聽著就煩,好像我是街邊兼職算卦的江湖郎中似的。”

“二嬸?她是去看羅子軒的?”羅子軒的二嬸不就是柳香雲麽?

“嗯,王管家通知的她,現在整個羅家就她這麽個寡婦是長輩了。”想想那麽漂亮的女人歲數不大就成了寡婦,顏查散暗歎紅顏薄命,搖搖頭便又開始磨磨唧唧的抱怨了,“羅子軒那麽大個人了,喝個藥還得他二嬸喂......柳夫人還是個左撇子,我施診的時候她胳膊總跟我打架。”

“左撇子?”丁三抓住了他話裏最關鍵的一句,立刻腦子裏什麽事情開始變得清晰起來,她跟彈簧似的從凳子上蹦起來,轉身就往門外跑。

“你幹嘛去?”

“我找展昭去。”

“喂!他正在......”

“展大人,我知......”

“嘩啦!”

展昭的房裏水氣茫茫一片,丁三推開門的時候,他正從浴桶中起身。

她一愣,閉上了眼,自嘲的笑了笑,一定是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對,一定是的。默默的點了點頭,再次睜開眼,周圍的霧氣很重,原本挺朦朧,因為她把門打開的緣故,屋裏的景況越來越清晰——展昭直直的立在浴桶中,浴桶的邊緣剛好到他的腰際,他結實的身體上還掛著水珠,還有好看的腰線......

“噌!”

丁三的臉騰的紅了,燙的就像火燒一樣,這尼瑪不是幻覺!是赤果果的現場直擊,赤果果!

那粗獷的線條,堅實的胸膛......她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展昭忘了動。

“好看麽?”展昭衝她挑挑眉毛。

她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那我先穿下衣服?”展昭征求了下她的意見。

“您、您穿。”她反應過來後,紅著臉低下頭以最快的速度退出門外,“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展昭嘴角一彎,這個反應還挺好玩兒。

穿衣服不需要多長時間,沒一會兒,丁三就被穿好衣服的展昭叫進屋了。

“找我?”

“嗯。”丁三低著頭,腦子裏麵全是某貓的果體。

看她臉紅的跟煮熟的螃蟹似得,展昭莫名的覺得心情不錯,突然俯下身惡作劇的湊到丁三的臉前問:“有事?”

眼前放大的貓臉嚇了丁三一跳,她還沒從美貓出浴那**的場景中自拔呢,展昭的臉突然這麽近,她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她慌張的向後仰了仰,磕磕巴巴的說:“嗯,是、是羅正峰的事。”

一聽是正經事,展昭也不逗她了,“你找到了什麽線索。”

“我覺得咱們忽略了一個問題,當時現場的偽證指向羅子軒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這個事情即使不是羅子軒幹的,也是和羅子軒有利益衝突的人做的。想當然的就把第二個懷疑對象放在了和羅子軒有競爭關係的羅子瑜身上因此忽略了其他人。”

咱們?展昭反反複複的在心裏琢磨著這個詞。

“你懷疑誰?”

“柳夫人。”

展昭支著下巴歪頭有些意外的看著她問道:“那個凶手是羅正峰很親近的人應該沒錯,但為什麽是她?”

丁三想了想,反問展昭一句:“你今天有看見柳夫人麽?”

“在羅子軒房裏看到過。”展昭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這麽個人來。

“她漂亮麽?”丁三用手指叩著桌麵衝他挑了挑眉。

“呃,我沒看。”展昭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問,他一直擔心羅子瑜的事兒,也沒空留意一個女人到底漂不漂亮。

丁三無奈的歎了口氣,“行吧,她挺漂亮,而且今天自己還捯飭了一下。”

“那又怎麽樣?”他不知道丁三到底想說什麽,女人不是天生就愛打扮麽,漂亮就不打扮了麽?

“展大人,她丈夫剛死才幾天,她還有心思捯飭,羅正峰作為她男人是不是太悲催了?你不是還說過凶手是左撇子麽?”丁三已經放棄這種啟發式問答了,直接奔主題去了。

“她是左撇子?”比起漂不漂亮之類的,展昭顯然對這個更感興趣,“如果這麽說她的確是有嫌疑,不過她為什麽要故意栽贓給羅子軒呢?”

丁三盯著桌麵,摸著下巴分析道:“我看她主要是針對羅子瑜,下人們之間的謠言傳的那麽迅速而且有板有眼的,就跟有人啟發過似的。最重要的是,她給羅子瑜下迷藥,估計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在羅子瑜的劍上淬了毒。”

“你怎麽知道?”展昭微微皺眉。

“我剛才看見柳夫人鬼鬼祟祟的去羅子瑜房裏覺得奇怪,就偷偷跟上去,發現她把房裏的蠟燭拿走了,我猜那蠟燭可能有問題,就把蠟燭台拿回來給顏查散看上麵殘留的燭淚,顏查散說這燭淚中有迷藥的成分,隻要點燃就能讓人昏睡不醒,羅子瑜的房門是上了鎖的,她是開鎖進的屋,她鑰匙哪來的也是個問題。”丁三暗暗拍了拍胸口,有迷藥這事兒是羅子瑜告訴她的,好家夥差點兒跟這兒破了案,幸虧咱機智。

見展昭眉頭依舊不展,她以為他在擔心羅子瑜,便安慰道:“你別擔心,羅子瑜不會有事的。”

是啊,那貨怎麽會有事兒呢,現在估計正優哉遊哉喝茶水呢。

“你的手還疼麽?”

“啊?”展昭突然問了這麽一句,丁三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燙傷好些沒?”他拉過丁三的胳膊撩起她的袖子去看那個燙傷的部位,見那傷口上已經包上了白布,才算放了心。

“好多了,顏查散的小藥膏還挺管用,你不說我都忘了有這麽回事兒了。”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

“謝謝。”展昭衝她一笑。

丁三撓了撓頭,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關心自己還跟自己道謝?什麽邏輯?

“啊!”

外麵傳來一聲慘叫。

丁三聽著聲音有點兒熟,扭頭看了展昭一眼,“楚堂主?”

拜劍山莊一處偏僻的院落裏,一些人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中,他們大多數是護院的家仆,服裝統一,其中兩個人的服飾明顯與這些家仆不同,衣料考究配飾昂貴,這兩個人是拜劍山莊的兩位堂主,楚誌方與閆長生。

展昭和丁三趕到的時候,楚誌方已經斷氣了,閆長生還有一口氣。展昭趕緊點住閆長生的要穴替他止血,可惜他傷的太重,已經於事無補了,他嘴唇微動,似乎有話要說。

“閆堂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展昭表情凝重的看著閆長生。

“邪影劍......”閆長生的手顫顫巍巍的指向不遠處的一個院子,最終無力的垂下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