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遇舊識與貓入甕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意思是——你們誰是三哥?
琢磨了半天,按名字論,最後眾人將難以置信地目光落在了丁三的小身板上,丁三搔著腮幫子覺得門外的聲音熟悉,歪著腦袋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猛一拍大腿驚呼:“小桃紅!”
“是我。”一襲水紗的小桃紅笑盈盈的推門而入,對眾人飄飄下拜。
他鄉遇故知,可真是有日子沒見她了,丁三激動的從凳子上躥起來,給小桃紅讓座,小桃紅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三哥,使不得。”
丁三將小桃紅向三人引見後,把她按在了凳子上,“別客氣,都是自家人,小龐,你教桃紅姑娘玩兒麻將,我去給她倒點兒水......小龐,小龐!”丁三喊了半天,身後的龐昱愣是沒動靜,她納悶的回頭一看,發現龐昱早就呆愣在一旁了。
“喂!再這麽看我妹子把你眼珠子剜出來當泡踩。”丁三一記暴栗敲在了龐昱的腦瓜上,龐昱回過神來,臉紅的像隻蝦子,顏查散嘿嘿的笑,白玉堂也是饒有趣味的看著龐昱笨拙的為小桃紅講解麻將規則。
小桃紅學什麽東西都很快,很容易就上手了,丁三拿過一盤洗好的葡萄放到小桃紅手邊兒,問道:“你不是在京城麽,怎麽到這兒來了?”小桃紅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大大方方的塞了顆葡萄在嘴裏,有點兒無奈,“是國公府的潘爺請我來的,讓我去府上唱曲兒。”
“潘爺?潘金廉?”丁三很驚詫,其他人聞此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怎麽,你們認識?”小桃紅發覺氣氛有些詭異。
“桃紅啊,哥跟你說,你不能去。”丁三一本正經的搬了個凳子坐在小桃紅對麵,“那潘金廉強搶□□,我怕他請你來是對你有非分之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他出了大價錢,世襲的爵位也惹不起,不來也不成。”小桃紅苦笑,輕歎了口氣。
聽完,丁三心裏五味陳雜,小桃紅雖然做了頭牌,暫時做著隻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可像潘金廉這種惡霸大有人在,隻要是在青樓,再好的女子還是受人歧視,被人奴役。
想著想著丁三感覺背後有些不自在,仿佛有鐳射線一般燒透了她的身體,筆直的瞄準小桃紅,她回頭一看,原來是龐昱那個二愣子直勾勾的往這邊瞧,眼神中透著焦急。
“龐公子?”小桃紅被他看的有點兒莫名其妙,緊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沒有什麽髒東西啊......
小桃紅的一聲呼喚把龐昱小臉燒了個通紅,他腦袋一熱,順嘴就溜出了句,“真巧,你吃葡萄也不吐葡萄皮。”
丁三都快哭了,由衷的為這位官二代的眼力價感到悲哀,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現在要緊的不是繞口令的問題好麽。
“我不僅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我吃西瓜、香瓜還不吐籽兒呢。”小桃紅還挺配合,終於找到了知己似的。
龐昱一聽,頓感相見恨晚,激動的直磕巴,“我、我也是。”
小桃紅抿著嘴樂,龐昱也陪著傻笑。
“那個,桃紅啊,你什麽時候去國公府?”丁三實在忍不住了,打斷兩人的傻笑。
“今晚就去。”小桃紅聳了聳肩。
“今晚?!”丁三一聽就急了。
白玉堂跟顏查散聽著兩人的對話也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兒,隻不過不明白的是,萬春樓赫赫有名的頭牌小桃紅口稱丁三為“三哥”,若是單純的朋友,丁三如此替她擔心,顯得過於熟稔,若是紅顏知己......丁三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像,那麽兩個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還好,二愣子龐昱道出了他們心中的疑問,“丁兄,你和桃紅小姐是親戚?”
小桃紅“噗嗤”一樂,望著丁三笑道:“三哥曾經有恩惠於我,是我的大恩人。”丁三交代過,無論是誰問起都不能說出她們的秘密。
“真看不出來。”白玉堂看著丁三小體格,眉毛一挑。
小桃紅一說這話丁三心裏更難過了,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讓她大紅大紫到底是救她還是害她,她皺著眉頭糾結了半天後,眼珠一轉,終於想到了一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實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有什麽用?”顏查散很不讚同這個主意,首先,丁三不會武功,有了狀況無暇顧及自身,更別提小桃紅了,其次,她本身也是個女孩子,若被潘金廉發現豈不是更危險?
“這就得靠顏大哥你啦。”丁三眼珠一轉,有些惡作劇的盯著顏查散,“你能不能配些讓男人不舉的藥,我跟小桃紅去的時候趁機下在他的酒裏。”
白玉堂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手邊兒的酒杯一陣惡寒,這麽損的招兒也就她能想得出來。
“呃......這也是個辦法,不過你能行麽?”顏查散還是有些擔心。
“我要是不行,你們三個誰能扮成丫鬟跟在小桃紅身邊?”丁三比劃著自己的個頭兒,又瞧著人高馬大的三個男人,“玉娘不是還在國公府嘛,我可以先去考察考察國公府的地形,省的到時候咱去營救抓瞎。”
國公府燈火通明,引路的小廝將小桃紅引入了花廳。
花廳之中大排筵宴,一點兒都看不出陳洲人民正深陷在沒飯吃的水深火熱之中,丁三垂著頭跟在小桃紅身後偷偷朝上一打眼兒,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坐在主坐,自打小桃紅進花廳,他的眼睛就在小桃紅的身上滴溜溜的亂轉,上下打量著她的身條。
小廝見潘金廉進入了狀態,趕緊為他引見,“老爺,桃紅姑娘帶到。”
“潘某久仰桃紅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凡,快請坐。”潘金廉殷勤的起身親自將小桃紅扶到了座位上,還趁機揩油,鹹豬手摸上了小桃紅的手。
小桃紅心裏犯膈應但是嘴上不能說,出來的時候萬春樓的媽媽反複的交代這人萬萬惹不起,讓她處處小心。
丁三盯著潘金廉的鹹豬手由衷的替小桃紅感覺惡心,皺了皺眉,趕緊順過小桃紅的手,“潘老爺盛情,小姐快入座吧,莫失了禮數。”
丁三一出聲,潘金廉才注意到小桃紅身邊的這個丫鬟,隻見這個小丫鬟粉黛不施,一身鵝黃的裙子,外罩杏紅小襖,頭上簡單的綁了兩個雙髻,眼睛清澈明亮倒是有幾分靈秀,這讓食遍了山珍海味的潘金廉倒有了一種偶嚐清粥小菜的新鮮感。
潘金廉的視線就像黏膩的觸手,沿著丁三的臉便向下肆意延伸了,看得丁三一陣陣的反胃。好死不死誰讓自己偽裝成丫鬟呢,若是扮作小廝,潘金廉獸性大發之際必將自己屏退,那時節就不能精準“投毒”了。
果不其然,潘金廉屏退了下人,要親自給小桃紅斟酒,小桃紅一擺手,“潘老爺尊貴,這些事兒就讓下人來做吧。”丁三心領神會,接過了潘金廉的酒壺,小桃紅趁此分散潘金廉的注意力,“潘爺想聽什麽曲兒?”這檔口丁三手疾眼快的用小手指肚兒在酒壺嘴上轉了一圈,給潘金廉斟了一杯酒,隨即為小桃紅斟了一杯。
小桃紅知道潘金廉疑心重,率先端起酒杯,“素問國公府潘爺大名,今日相見實乃桃紅三生有幸,這杯酒,桃紅敬潘爺。”
潘金廉定定的看著小桃紅喝幹酒杯裏的酒方才去了疑心病,色眯眯的端起酒杯,全身的肥肉都跟著嘚瑟,“哪裏的話,潘某久仰桃紅姑娘的風采,今日大駕光臨,我國公府蓬蓽生輝,這杯,潘某敬姑娘。”
一來二去,酒算是喝完了,丁三也沉下了心,顏查散的藥挺給勁,但凡男人沾上一點兒保準兒瘺上他十天半個月,女人服用倒沒關係,活血調經滋陰補腎,要多給力有多給力。
按照原定的計劃,丁三現在可以用“上茅廁迷路”的借口去國公府勘察地形了,她跟小桃紅打了個招呼請示了下,在潘金廉戀戀不舍的黏膩視線中即將消失之際,院子裏突然一陣陣兵器交鳴的嘈雜聲,時不時的還有人喊:“抓到了抓到了!”
幾個護院進了花廳,在潘金廉耳邊耳語,潘金廉聽後撂下了酒杯,臉上掛著冷笑,“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個時候來。”他有些抱歉的對小桃紅說,“府中來了小賊,驚了小姐,潘某這就去處理下。”
小賊?丁三心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偷偷的跟在一隊護院身後,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跨院。
院子中,一隊護院高舉火把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潘金廉不慌不亂大腹便便的走到跟前,得意的看著被包圍的人。
是展昭。
丁三看見展昭的那一刻心跳仿佛停止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狼狽的他,一襲藍衫已被鮮血染透,月白色的腰帶也看不清本色,展昭拄著劍倔強的挺立在包圍之中。他的眼睛腫起老高,一看就是中了暗算。
“禦貓展昭,不過如此。”潘金廉哂笑。
“侵吞賑災糧款,刺殺朝廷命官,潘老爺是要和大宋律法抗爭到底麽?”展昭語氣平靜,絲毫未受身陷囹圄的影響。
“展大人扣的這頂大帽子潘某可承擔不起,賑災糧款是朝廷撥給陳洲知府的,與我國公府何幹,刺殺朝廷命官更是無中生有嘛,至於你......”潘金廉陰森一笑,“你覺得你現在出得了這個院子麽?”
展昭握著巨闕的手骨節發白,他原本想今日救出被囚禁在國公府的玉娘,明日包大人就可以受理田起元的訴狀,誰料這潘金廉早就布下陷阱請君入甕,而且這些護院設了機關,撒了毒粉,用盡了下三濫的手段,他才會如此狼狽。此時他目不能視且身受重傷,難道他展昭命中注定今日要交代在這裏?好不甘心!
“哎呀”一個護院抱著自己的腳吃痛的滾在了地上,丁三趁機搶過他的刀,迅速竄到潘金廉身邊,將刀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大喊了一句:“放開他!”
丁三的行動太過突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展昭身上,誰都沒留意這麽個小丫鬟。
丁三?她怎麽在這裏?展昭眉頭緊蹙,如今他連自保都無望,她又牽扯了進來,若是落入了潘金廉之手,這該如何是好......展昭心裏著急。
“放開他!”丁三死死的握住那口搶來的刀,又向潘金廉的脖子抵近幾分,在他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快、快讓開!”滿打滿算的潘金廉脖子上一吃痛也慌了,沒想到這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鬟敢來真的!
一行護院聽到老爺的命令後,迅速在展昭的眼前閃出了一條路。
“展大哥,你前麵有路,你快走!”丁三焦急的衝展昭大喊,她旁邊的護院已經不動聲色的圍了上來,刀被奪走早晚的事兒。
展昭捂著胸口麵色慘白,以音辯位,猶豫著向前走。
“快啊!”丁三看他磨磨蹭蹭心裏更急了,貓兒這會兒可千萬別學瓊瑤劇犯傻,如果他不趕緊走,兩個人留下也是個掛,她死不死無所謂,展昭可沒這資本。
展昭拖著劍,側耳向前,眼看就要走出危險的範圍,丁三剛要跟著鬆口氣,隻見他一個旋身,衝著潘金廉就過來了,潘金廉嚇的來不及呼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展昭趁此摟住了丁三的腰,施展輕功向院子外麵逃。
“給我追!”潘金廉惱羞成怒,一隊護院提著刀猛追二人。
展昭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丁三一路提醒他周圍的情況,他帶著丁三沒命的跑。他們身後的家奴離他們越來越近,丁三指著前方的茂密的叢林大喊:“展大哥,前麵有樹林!”
她原本的意思是——展大哥,前麵有樹林,您老人家眼神不濟,千萬別往那兒跑。
展昭的理解是——展大哥,前麵有樹林,還很茂密,我們可以去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