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花名冊與會同鄉

李浩拿著本兒書倚在榻上卻一個字兒也看不下去。書院接連的凶殺案鬧得人心惶惶,陳秀秀從昨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他有點兒擔心。又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下了書,準備出去找找。

翻身下榻穿好了鞋,走到門口剛拉開門,額頭上就被展昭迎麵敲了一記。

“呃,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想敲門來著。”展昭訕訕的收回了手,尷尬的瞧著李浩腦門兒上的包,心裏納悶兒,手勁兒有這麽大麽......

“嘶。”李浩揉了揉腦門兒,向展昭後頭望了望,瞧見了一臉凝重的白玉堂和正沒心沒肺偷偷向他打招呼的丁三,咧了咧嘴,“沒關係,老師有什麽事兒麽?”

展昭被李浩讓進了屋環視了周圍,向李浩開口問道:“陳秀秀昨天晚上去哪兒了你知道麽?”

“他說是去找同鄉敘舊了,出什麽事了麽?”李浩挺奇怪,陳秀秀一天沒回來展昭怎麽隻撿昨晚問。

白玉堂聽後神色一變,他和展昭盤查過書院學生們的家世背景,所以知道陳秀秀家鄉偏遠,書院中根本就沒有他的同鄉。

“李浩,不好啦,陳秀秀......展老師?”離老遠就聽見沈括大呼小叫,他氣喘籲籲的跑到李浩的宿舍發現展昭他們也在。

李浩見沈括這個樣子,又看了看表情嚴肅的展昭,心裏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連忙著急的問道:“陳秀秀怎麽了?”

“他死了。”白玉堂淡淡的道出了這個事實。

李浩的腦袋“嗡”的一下——這是第三樁凶案了。聯想到前兩次,李浩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藏書閣?”

“這次不是,他是在玉仙湖淹死的。”丁三挺能理解李浩的心情,王靖是因為和他打賭在藏書閣遇害,老王死的時候他和飛燕第一時間在現場,現在又是他室友......這些事兒擱誰心裏也都不好受。

展昭給李浩些時間讓他緩了緩心情,隨即說道:“根據屍體泡在水中的時間來看,他應該是昨夜子時遇害的。他昨天晚上什麽時候出去的?”

“大概在戌時。”李浩歎了口氣,逝者已矣,現在最終要的是要盡量多的提供線索,所以他仔細的回憶著昨晚陳秀秀離開時的前前後後。

戌時。丁三心中默背了一遍十二生肖表,才把時間大致對上,按照現代的時間算,應該是夜裏十點到十一點之間。戌時到子時是兩個小時,從宿舍到玉仙湖用不上那麽長的時間,那這兩個小時陳秀秀到底幹嘛去了?

白玉堂隨手從筆架上拿了根毛筆,嫌棄的用筆杆挑開陳秀秀的櫃門,櫃子裏除了髒衣服散發出的複合異味,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他摸了摸鼻子,關上了讓人心情不愉悅的櫃子,扭頭問李浩,“他昨天出門之前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舉動?”

“那倒沒有,他就是特別高興。”李浩答道。

“特別高興?他有說那個同鄉是誰麽?”丁三問。

“沒說,不過聽他含含糊糊的說是個什麽貴人之類的。”李浩也記不太清了,總之陳秀秀當時的表情就跟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似的。

這邊兒展昭詢問,那邊兒的沈括在小本子上刷刷的記,丁三很欽佩沈括的碼字能力,如果換她抬腕子提毛筆,手早就抽筋兒了。

見展昭沒什麽好問的了,沈括終於停下了筆,摸了摸下巴,神神叨叨的說:“我覺得我應該在這個書院做個法,這兒太邪性了。”

“做你個大頭鬼,人為的禍端,你要是有能耐,倒是能測測看誰是凶手?”丁三原以為他能提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呢,結果又往封建迷信哪兒扯。

“你還別不信,這書院確實有點兒邪門。”沈括一聽就不樂意了,“你們知道這書院的前身是洛鴻書院吧,洛鴻書院的院長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不是歸隱麽。”白玉堂斜睨了他一眼,上回聽他說還是歸隱呢,這會兒又變成神秘失蹤,還真是拿起嘴就說。

“咳咳,說是歸隱,不過在這不久就發生了單平那件事兒,哪兒有這麽巧合事兒,還是有......”沈括不自然的咳了咳,給自己找補,不過話說一半兒就被展昭截住了。

“歸隱的那個院長叫什麽名字?”展昭問。

“好像叫敏什麽的......我看看啊。”沈括將手中的小本子向前翻了翻,“有了,叫辛敏貞,是他建立的洛鴻書院,當時書院的老師不多,他給學生上書法課。”

辛敏貞,展昭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閑聊的時候曾經提起過,說此人是個風骨極高的人,書法一流。他接著又向沈括問道:“當時洛鴻書院的老師還有誰?”

“除了蘇中安和程越是新來的之外,現在的杜滿生,秦明,宋天保......都是過去洛鴻書院的老師。”沈括頓了頓,拍了下腦門兒,“哦,對了,就連雜務老王都是書院的老仆人,之前他是負責院長的生活起居的。”

“洛鴻書院五年前死了一個叫單平的學生,如今悲劇重演,王靖也是死於同樣的手法,這接連而至的命案會不會跟當年單平之死有關?”丁三的眼裏亮閃閃,這也許是一個關鍵點。

李浩聽了丁三的話,也沉思起來。

“老王......”展昭喃喃自語,“看來我有必要去國子監一趟,洛鴻書院是在五年前被朝廷收編更名為鴻鵠書院,洛鴻書院之前的檔案國子監應該有備份,那裏記錄的信息會更詳細。”

“白兄。”展昭正兒八經的看著白玉堂。

“幹、幹嘛,你別突然這麽正式好不好。”白玉堂被展昭搞的有些錯愕。

“我不在的日子,煩勞你保護書院中學生的安全了。”展昭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丁三一眼。

從來沒正經稱呼過白玉堂的展昭突然這麽鄭重的拜托,白玉堂一時半會兒還有點兒不適應,他不自然的捋了捋頭發,“你放心去吧,有五爺在呢。”

於是展昭便放心的走了。

“咕......”沈浩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他尷尬的看了看大家,“好餓,還沒吃飯呢,你們吃了麽?”

丁三搖頭,李浩點頭。

“沒吃一起?”

“不必了。”白玉堂拒絕了沈括的邀請,對丁三說,“給爺帶回來就行了。”

“五爺......”丁三猶豫了一會兒,“我肚子有點兒疼,想回去躺會兒,要不你讓沈括給你帶吧。”

她倒不是裝的,她跟著兩人逛**一天,這會兒真的有點兒不舒服。

沈括一瞧,得,又剩自己孤家寡人了,歎了口氣,“那你們兩個先回吧,我看看有什麽給你們打回來。”

沈括去飯堂吃飯,丁三和白玉堂兩人往宿舍走,丁三著急回去走在了前頭,白玉堂不疾不徐的跟在丁三後頭借著晦明晦暗的月光,瞧見丁三的褲子上好像有......血?

出血的地方位於屁股位置的正中間,白玉堂嚇了一跳,天,怎麽得了這麽嚴重的痔瘡!他感覺自己某個部位一緊,擔心的問丁三:“你......疼的厲害?”

“也還好,就是覺得有點兒乏。”丁三沒精打采的。

白玉堂驚歎,隻是有點兒乏麽?但他還是多問了一嘴,“除了肚子,還哪裏疼麽?”

“沒啊,別地兒都好好的,怎麽了?”丁三站住腳,回頭瞧白玉堂,感覺他有點兒怪怪的。

白玉堂斂了斂麵上的神色,恢複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呃......沒事就好,死貓讓我看住你,別在我白五爺這兒有什麽閃失。”

“沒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丁三了然,原來是耗子責任心爆棚了,也沒多想,轉過頭繼續扭搭扭搭的向前走。

望著她的背影,白玉堂心裏翻江倒海的總結:不和別人一起洗澡,單獨換衣服,高高的領子,瘦小的骨架,晚上睡覺裹得嚴嚴實實......最重要的是,肚子痛,流血,還感覺乏!他大嫂來月事的時候就是這樣!

白玉堂回想之前種種,難得的臉紅心跳,心情有些激動和飄忽,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麽回的宿舍。

丁三晚上脫衣服睡覺的時候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暗歎倒黴的同時又暗自慶幸,還好沒被人發現!半夜趁白玉堂的睡覺她悄悄起床洗褲子,黑夜裏白玉堂的眼睛那叫一個亮......

“找到了。”宋天保站在梯子上皺著鼻子拍了拍冊子上的灰,遞給李浩。

李浩瞧著宋天保笨拙的爬下梯子心中感激,“多謝宋老師。”

“不必客氣,要有什麽需要盡管說話。”宋天保拍了拍衣擺上的浮土笑了笑,李浩是來他這兒要五年前洛鴻書院學生名冊的,盡管他很不樂意也很不理解,但尚書家的兒子發了話,他這普通老百姓也隻能樂樂嗬嗬的照辦。

李浩告別了宋天保,拿著這本名冊心事重重。昨天聽完沈括對洛鴻書院的介紹後,想到了陳秀秀看的那本書和自己丟失的名冊,他心裏有一個想法,可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但當他在檔案室翻開名冊後,思路就清晰了,他似乎猜到了陳秀秀死亡的秘密。

天突然陰了下來,沒多久就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空氣也更加寒冷。李浩在遊廊上打了個哆嗦,搓了搓胳膊一抬頭,瞧見前麵有一個人正呆愣愣的立在雨中,不知回避。

“芙蓉?”

李浩見芙蓉淋雨,趕緊將她拽進了遊廊避雨。芙蓉錯愕的瞧著李浩,勉強的笑了笑,“嗯......讓你看笑話了。”

李浩看她眼圈紅紅低聲問道:“怎麽了,是因為......程老師?”

“你怎麽知道?”芙蓉驚訝。

李浩笑了,“你看程老師的眼神不一樣,感情有的時候會讓堅強的人也變得脆弱。”

“沒錯,我喜歡他,可他的心裏已經不會再有我的位置了。”芙蓉望著遠處苦笑,“他有一個愛著的人,雖然已嫁為人妻,可他的心裏還住著那個人,滿滿的裝著兩個人昔日的美好時光,他忘不了......”

想到程越聊起過去時幸福的表情,芙蓉的眼淚又情不自禁的流下來,由一開始的哽咽變成了低聲啜泣。李浩看著她單薄的肩膀很心疼,一個外族的公主隻身來到中土,本就肩負了一些同齡女孩不必肩負的重大責任,他真的很想將她攬在懷中,告訴她,“不要哭,你還有我。”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怎樣都說不出口,腦子裏亂亂的,隻能靜靜的立在一旁任她一個人無助的哭泣。

芙蓉望著綿綿細雨哭了好一會兒,她記得有人說,下雨的時候想到的人是你愛的人,下雪的時候想到的人是愛你的人。她一直都覺得這是無稽之談,然而今天她卻深刻的體會到了,因為她現在滿腦子裝的都是程越程越程越......

雨漸漸停了,陽光從雲彩的縫隙中滲出,柔軟的光線將芙蓉的眼淚風幹,芙蓉深吸了一口氣,側頭對身旁一直安靜的李浩說,“你一定覺得我很沒出息吧。”

“怎麽會,愛一個人也是愛一段時光,人不是你的,但一起相處的美好時光總歸是你的。”李浩目光柔和的望著天空,這話其實也是他說給自己聽的。

“謝謝你。”芙蓉對李浩報以感謝的笑。

李浩也回她一笑,“我送你回去。”

遊廊的轉角,飛燕靜悄悄的望著李浩和芙蓉有說有笑的走遠。她本是偶然路過,遠遠的看見了李浩和芙蓉居然莫名其妙的躲了起來,偷聽兩個人談話。李浩之前說過的話字字印在她心間,“她若安好,我便覺得很好”,即使明確的知道芙蓉不喜歡他,他還一如既往的守護著她......不知為什麽,飛燕的心竟泛起了酸澀。

送回芙蓉,李浩自己個兒也往回走,走著走著便猶豫著頓住了腳步,猛向後看——什麽都沒有,隻有打著卷兒的枯葉被蕭瑟的冷風送到了眼前,李浩搔了搔後腦勺奇怪,剛才那種被人盯梢著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兒,太敏感了麽?他笑著搖搖頭,繼續向前走。

一個黑影從轉角處閃出,手托板兒磚,用狠戾的眼神緊緊盯著李浩的後腦......

本來標題想寫姨媽參上來著......

後來想想還是算鳥

真愛們,你們才最終的西皮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