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

裴天瀾夫婦相攜而來,求見鳳大人。

卻在官驛前吃了閉門羹,鳳大人讓差人傳話,結案之前做為主審官不與犯罪嫌疑人家屬私下見麵,恐為人所垢病。

裴天瀾夫婦無法,隻能苦笑。

繼而,他們又向鳳大人請求入監一探兒子。

原本,他們以為探監沒什麽困難的。但卻了獄所才知道大誤,如今沒有鳳大人的手令,牢中人犯誰都見不了。

起因便是先前有人私人通融,讓馬雄得以脫逃,雖則他如今自動歸案,但造成的後遺症卻也出來了——監獄看管警戒指數蹭蹭上漲。

獄卒武力值也相當彪悍。

神馬五鼠、北俠啥啥的,許多都是江湖上的熟麵孔,也不知道鳳大人是怎麽說動他們暫代獄卒之職的。

陸小鳳原本的用意也不過就是人為地給裴天瀾夫婦增加探監的阻礙,因為難得,所以他們見麵必會說些要緊的話。

尤其是,當她看到跟在裴老夫人身邊的那個美貌少女柳依依時,小鳳姑娘有預感,她大概會有意外收獲。

小鳳姑娘是在官驛門口見的他們。

這麽做,一來顯得光明正大,二來也給周遭圍觀群眾一個機會。

“探監可以,隻許一人進去。”

聽到這樣的回答,裴天瀾夫婦和柳依依都有片刻的怔忡。

裴天瀾最先回過神,抱拳道:“多謝大人。”

陸小鳳微笑,“不用謝,就不知裴老莊主欲叫何人前去探監?”

裴天瀾才欲開口,卻被裴老夫人伸手拉了一上袖子,扮在他之前出聲道:“大人,我們欲依依代我們去看文兒。”

陸小鳳揚眉,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在柳依依身上,“不知依依姑娘與裴少莊主是何關係?”

裴老夫人道:“她是慕文的未婚妻。”

柳依依羞澀垂首。

小鳳姑娘的目光變得很微妙。

與她一樣心情的人有很多。

公堂之上,裴少莊主顯示出對石玉奴一片深情似海,此時卻又蹦出個未婚妻——狗血八卦氣息撲麵而來。

小鳳姑娘笑著對裴天瀾夫婦說了句:“佳兒佳媳啊。”

柳依依臉上越發紅燙,偷偷往裴老夫人身後躲了躲。

陸小鳳扭頭對一旁的侍衛道:“你陪柳姑娘走一遭。”

“是。”侍衛領命而去。

“謝大人。”柳依依衝她斂衽施禮。

“若無他事,本官就不多留你們了。”

“大人請便。”裴老莊主忙不迭相送。

小鳳姑娘便堂而皇之地轉身進了官驛。

感受到她心情極好,化身常隨的禦貓大人忍不住在進屋後問她:“你想到什麽了?”

陸小鳳瞥了他一眼,不語。

這夫妻做久了,有時候個人隱私很成問題!

展昭不以為忤地笑,“不能說嗎?”

陸小鳳搖頭,“隻是感覺,並不確定,我們等監獄那邊的消息。”

白玉堂一聽有戲,撒丫子就竄了出去。

陸小鳳略帶遲疑地道:“這是鼠竄吧?”

展昭:“……”

小禾:“……”小姐,您又埋汰五爺。

正一腳邁進屋的趙祥:“……”

安樂小侯爺附和自家三姐的話:“很形象。”

不久之後,侍衛帶回消息。

裴慕文在牢裏黑化炸毛了。

柳依依衝他扔了枚深水魚雷——她懷了他的孩子。

“這不是挺好的嗎?萬一裴少莊主難逃一死,裴家也後繼有人了。”趙祥如是說。

侍衛答:“裴慕文直言不可能。”

眾人:……

那這就有點兒喜當爹,綠雲罩頂的意思了,果然是得炸毛啊。

小鳳姑娘的眼睛頓時就亮了,“來,仔細跟我說說他們見麵的情形、對話、語氣、神情都描述一下。”

小鳳姑娘內心扼腕不已,早知道她就跟去看現場了,失策!

一屋子權貴、大俠就裴少莊主疑似綠雲罩頂事件進行了親切、熱烈、仔細、認真的討論。

然後,小鳳姑娘決定趁勢打鐵,明天升堂。

於是乎,亟欲知曉後事如何的圍觀群眾終於迎來了“擇日再審”的再審。

安邑府衙外一片人山人海。

不知道的十有八、九會識以為這裏在鬧廟會。

實在是衙門外多了不少小商小販,商機抓得很到位。

上次,鳳大人審案給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因而後遺症也顯現了出來。

聽八卦看戲必須得有瓜子花生捧場,茶水也必不可少。

……

但大家還是年輕識淺,沒想到裴少莊主會給他們這樣一個大大的驚喜。

狗血劇情十足!

裴慕文當堂表示請求鳳大人幫自己洗脫,他從未與柳依依有過肌膚之親,不知她腹中胎兒從何而來,又因何要栽到自己頭上。

委實太過冤枉。

柳依依上堂應訴,整個人泫然欲泣,不明白為何被人棄如蔽履。

石玉奴表情不明,因她一直低著頭。

裴慕文卻是一臉的暴怒之色。

小鳳姑娘表示她真心理解喜當爹的憤怒。

這才真是案中有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劇情迭宕起伏得讓人應接不睱。

案情再複雜,主審官也得審。

圍觀百姓更是興致盎然,從來瞧熱鬧從不嫌事大,古來由是。

小鳳姑娘覺得自己略苦逼,原本初看並不複雜的一樁殺人案,審到現在扯上諜戰不說,繼而還扯上了風化,真是始料不及。

老天這樣添加破案難度,會不會太為難她這個孕婦主審官了?

奈何,天不語。

掀桌,實在太坑人了啊。

眼見鳳大人審案方向偏離軌道,柳天風不免在堂上質疑發問:“大人因何不先審我家少莊主殺人一案,反倒糾纏於其他事情?”

圍觀群眾:殺人已成定局,哪有這種風化八卦引人眼球?鳳大人做得沒錯。

麵對有重大通敵賣國嫌疑的柳天風,小鳳姑娘很有耐心,同時不忘衝他扔顆炸彈,讓他震撼一下提提神,“柳總管莫急,裴少莊主殺人一案已查出端倪,從石伯祥夫婦的屍體內取出兩枚暗器飛針,其上塗有藥物。

以裴少莊主的身手不必多此一舉,況針從背部入、體,乃是有人於屋外射入,故而石伯祥夫婦是否為裴少莊所殺,此時言之尚早。待本官將那些藥物成分分析出來,追根溯源,自有分曉。

但這需要時間,如今既已升堂,裴慕文又當堂喊冤,不如就先審此案,免得浪費時間。

如此,柳總管可還有何疑問?”

柳天風啞口無言,心頭卻是驚懼不已,竟然能分析出針上所塗藥物成分?

是真?

是假?

如她所說,一旦結果出來,據藥物查找,追根溯源,難保不會讓她查出蝗絲螞跡來。

不行,大意不得。

大家聽到有了新證據,亦不由相互探討,堂外嗡嗡之聲大作。

小鳳姑娘很能容忍,吵吵也不全然是壞事。

鳳姑娘穩坐釣魚台,願者上鉤。

堂下嗡嗡,不影響堂上繼續進行堂審。

然後,隨著堂審的逐漸深入,大家都聚精會神起來。

狗血八卦神馬的,細節詳推神馬的,真的很讓人專注。

裴少莊主為證清白不惜當堂脫衣。

當然,隻是上衣,否則定然有傷風化。

南俠為之蹙眉,有礙觀瞻有木有?

小鳳姑娘沒有體諒某貓落入醋缸的深淺問題,而是對他說:“去察看體征。”

禦貓大人當仁不讓,忠實執行,堅決不能讓媳婦親自過目。

查驗體征結果很快出爐——嫌疑人不是裴慕文。

柳依依當堂花容失色,整個人搖搖欲墜。

“把柳天風給我扒了衣服,驗。”鳳大人驀地語出驚人,堂上堂下一片嘩然。

禦貓大人和錦毛鼠大人二人合力按住了欲反抗不從的柳天風,順利扒掉了他的衣服。

“是你,為什麽——”柳依依瘋了,尖聲厲叫,若非被衙役攔住,恐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對柳天風進行嘶咬。

裴慕文看看柳天風,又看看鳳大人,看看鳳大人,又看看柳天風,後者被貓鼠二人按得無法動彈,一臉灰敗。

最後,裴少莊主難以置信地問柳天風,“依依不是你妹妹嗎?”

重磅炸彈——兄妹亂、倫?

柳天風吼道:“我們本無血緣關係。”

但有兄妹名分!

依舊是親人,最為人不恥的是他易容成裴慕文的樣子跟柳依依發生關係。

壞事做完了,黑鍋歸本尊。

黑啊!

堂上鳳大人慢悠悠地道:“**本無可厚非,柳總管卻將禍水東引,所為何來?不知可否為本官解惑?”

大家都不約而同豎起了耳朵。

八卦內、幕不可錯過!

柳天風道:“我愛依依,可她心中卻隻有少莊主,我一時衝動做下錯事,木已成舟又舍不下,所以才一而再地與她親近,終致她身懷有孕。”

陸小鳳點頭,“初初聽來,貌似合情合理。”

眾人:也就是說不合情不理,還有內、幕。

鳳大人審案比茶館博士說書還引人入勝,過癮!

不是,鳳大人怎麽會突然想到讓人扒柳天風的衣服?

難道真是他們智商太低?

心塞!

柳天風堅持,“事實便是如此。”

陸小鳳搖頭,“柳天風,你是不是太過心存僥幸了?”

柳天風心頭狂跳,但麵上卻力持鎮定地道:“草民不明白大人之意。”

小鳳姑娘抽了根火簽把玩,若無其事地道:“你以為本官休堂這幾天就隻找到了兩根針嗎?”

柳天風強作鎮定。

可惜,小鳳姑娘高射炮已然架好,就等開炮了,豈容他逃脫?

“把東西呈上來。”

小鳳姑娘一吩咐,便有侍衛應聲入堂,奉上證據。

柳天風一見那托盤上所放針盒,霎時間臉色劇變。

陸小鳳指著證據告訴他,“這是從你房間搜出來的,現在你真的得跟本官解釋一下為什麽石伯祥夫婦身上所中飛針與這盒中的針一模一樣了,就連其上所塗藥物亦分毫不差。”

柳天風:“……”他這是又被坑了啊。

陸小鳳把玩著火簽,並不看他,徑自往下說道:“先是構陷裴少莊主犯下人命官司,爾後李代桃僵令柳依依懷有身孕,一旦案發,裴慕文身死,柳依依腹中胎兒便是裴家唯一骨血,屆時又死無對證,裴家莊便堂而皇之地落入你手。”

柳天風咬牙,雙目圓睜,她竟然猜得半點兒不差。

陸小鳳忽而轉折,“喂,柳天風,本官需要讓你和那屠如山在堂上敘敘舊嗎?畢竟你們二人忍辱負重在我大宋潛伏多年,苦心籌劃,對北遼不可謂不盡心啊。”

轟!

堂上堂下再爆轟響。

哎喲,北遼間諜!

一個屠如山不算,還加一個柳天風?

北遼欺人太甚。

用心又何其險惡?

一樁殺人案,卻是一出連環局,若非辦案人久曆刑事,這案子能否真相大白,那可真是天知道了。

裴老莊主對自己倚重的左膀右臂失望透頂。

“老夫真是識人不清。”

陸小鳳默然,有心算無心,奈何?

堂上卻又風雲突變,柳依依用力捶打自己的腹部,終至流產。

悲劇!

石玉奴悚然色變。

事情到此便結束了?

陸小鳳知道沒有結束,裴慕文與石玉奴的事且還有得磨,但那已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案子總算了結,裴慕文被判□□三月,屠如山和柳天風則需押解回京呈報天子。

至於此案最初的苦主石樵,迎接他的將是由安樂小侯爺和趙小王爺的聯合審案。

安邑府許多人狀告石樵當年為訴訟師的累累惡行。

有人告狀,必然要審。

而這些案子自然就不需要鳳姑娘出麵了,不太燒腦的案子扔給兄弟權當練手,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她也就在邊上掠掠場。

石樵必然沒落下好果子。

非但他沒好下場,當年的安邑府縣令等一幹人,也因他而有人鋃鐺入獄。

善惡到頭終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