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的繁鬧都極不真實的漸漸朦朧起來,她隻真切的感覺到了一種荒寒。

“新南,”韻柳茫然尋望著四周,“你現在會是在哪兒呢?”

淚眼朦朧中,滿目隻有一片燈光淩亂。……真的不甘心就這麽死了,可是看著那群追來的日本人,想到落入他們手中不堪的結果,她灰涼的心恍若一觸碰便會粉粉碎掉。

已經追到跟前的日本人忽然個個腳步都不自主的頓住了,眼睜睜的看著韻柳突然猛地一轉身,拖著摔傷的身體,一瘸一拐往馬路對麵去,不顧正有一輛疾駛而來的汽車。

尖銳的一聲急刹車的聲音,——

“撞了人了,撞了人了!”

沈新南離開山口美葉子之後,就獨自一人又回到了沈公館,他知道現在自己想走已經不可能了,也不能再讓韻柳和他在一起,不然隻會連累到她。一路看文學他把離開上海的船票交給了華清,讓華清明早就送韻柳離開上海。

“公寓的房子最好也不要住了,你現在就去把林小姐接出來,送到我在虹口的那棟房子裏去。她要是問起我,……”沈新南說到這裏,忽然深深頓住了,他走到了窗前去站著,低沉的聲音開了口,“記住,千萬不能告訴她實情,就說我明天會趕去船上和她會合。”

說完,他揚起臉來沉沉歎了一口氣。之所以這麽交待,是因為沈新南清楚,韻柳要是知道他不走,一定也不會願意離開。

“先生,你真的不和林小姐一起離開嗎?”華清頓了頓,忍不住在他身後問道。

沈新南稍稍沉默了一會兒,“我已經走不掉了。一路看中文首發”他低聲說。

“記住,華清,”他忽然轉過身去,神色凝重的看著華清,定定的囑咐道,“無論什麽時候,林小姐的安全都比我的安全更重要。”

華清心裏什麽都明白,他神色黯然的沉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先生。”

不過,沈新南沒有料想到的是,日本人的動作已經快過他。這時候韻柳已經受到了他們的迫害。視他為死敵的菊池英石再也不可能放過他身邊那個讓他最為心疼的女人。

沈新南靜默的站在窗前,看著華清開車駛出了公館。玻璃窗子上忽然啪啪啪一陣蕭瑟的冷聲,新南低下臉去,看見有雨點朝著玻璃窗子上直撲落下來。下雨了。

天陰了一整日,雨終於落下來了。淅淅瀝瀝,連綿不止。馬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韻柳是被這場冷雨澆醒的。

那幫日本人見她被車撞得渾身是血,才肯罷休,拋下生死不明的她,兀自揚長走了。路上的行人見她是和日本人有瓜葛的人,怕招惹上不必要的是非,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過問她的死活。

她就一直躺在這濕冷的馬路上,不知道已經昏迷了多久,蒙蒙雨霧裏已經看不見一個行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哪裏有傷,隻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再痛。她強撐著想從濕雨地上爬起來,卻怎麽也做不到,掙紮了一番,隻是把僅有的一點氣力也消耗殆盡了。結果隻能沿著地麵吃力的往前爬,一麵她清晰聞得到陣陣的血腥氣,是她自己身上不斷流出來的血,被雨水衝開了。……在她爬過的地方,雨水混著血水。

被冷雨澆透了的身子慢慢的僵冷了下去,韻柳勉強挪到了路邊店鋪的房簷下麵,縮在牆角裏。不知是冷還是累,她很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可是她心裏非常清楚,這時候一睡過去,怕永遠也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為了不讓自己昏睡過去,她隻有在嘴邊一遍遍念著新南的名字,這時候他是她唯一存活下去的信念……

不知過去了多久,她的眼睛還是再難睜得開的重重閉上了,血流了太多,她的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了,意識也漸漸開始模糊了。

就在這似睡似醒之間,她不甚清楚的感覺到像是有人把她抱了起來。自己冷濕的身子一落入那個溫暖的懷抱裏,她的意識瞬間清醒了一下,——

“新南,”一麵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喃喃了一聲,卻感覺到那個抱著她的身子猝然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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